徐向暖也不知道该生谁的气,就胸口有股憋闷发泄不出来。
手里的罐头瓶子还格外的沉手,也不知道是哪个闲的没事干的家伙,平白无故的装了大半罐子水放在柜子边,
刚才要不是她身手快,好险就被砸到了。
丢下那罐头瓶子,徐向暖准备回呀,回去不仅好好得问问那男人,干什么折腾人,还得让他弥补自己的精神损失。
这一趟门出的可真是不值当。
刚走出房门,老爷子底气十足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找到了吗?”
徐向暖吐了一口浊气,面色不快的回老爷子话。
“没找到,柜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老爷子那欠揍的声音又接着说,
“失望了吧,就说家里没什么值得你过来搜刮的。”
徐向暖不想和这老爷子一般见识,推开木头门想直接回去。
一低头,便宜儿子没跟出来。
东屋里,铁蛋儿瞅着那玻璃瓶子好奇的挪不开眼。
见阿娘进来了,
小手一指,嘴里说道,
“阿娘我们把这个透明瓶子带回去吧。”
便宜母亲心累,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就一个玻璃瓶子至于这么眼巴巴的看着吗?
“别没出息了,回去了阿娘给你找。”
那瓶子那么沉,她又不是个二傻子跟着犯楞,真要抱回去不得累断两胳膊。
“阿娘,你把里面的水倒了,空瓶子不沉手。”
你可真是阿娘的好儿子,徐向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屋子里都是土面,还得抱着瓶子去外面倒,老母亲没那个耐心。
随便在空间里扒拉出一个盆,敞口的罐子没两下就空了。
母子俩这才能回家了。
谁知刚一出门远远就看到秦老太母女两人,时间不到中午十一点,集市这么早就散了?
徐向暖纳闷,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她得考虑这么应付这位难缠的婆母。
令徐向暖失算的是,走近了秦老太还没来得及阴阳怪气的说话,一旁一直温柔恬静的小姑子忽然跑了过来。
那架势令人惶恐,
徐向暖向旁边躲了下,谁知人家根本就不是冲着她。
哦,自作多情了。
秦音音走近了才瞧见便宜侄子手里抱着的东西,那不是自己藏在柜子的罐头瓶子么,怎么在那小家伙的手里。
想到里面的东西,秦音音都快疯了。
“快把瓶子给我放下,”
女生清丽的声音忽然高利起来,这一嗓子不仅吓到了徐向暖母子,也吓呆了秦老太。
婆孙俩怀里的东西怦一下都掉在了地上,
秦音音没跑到跟前,眼睁睁的就看着自己那攒了一个多月的罐子碎了,摔到地上摔得稀巴烂。
什么都没了。
混合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化雪的泥水还是神水,反正什么都没了。
一瞬间脑子里空荡一片。
崩溃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向暖诧异的看着女主,一个瓶子而已,女主又不是没见过好东西,至于这么大反映吗?
倒是一旁秦母掉在地上的东西引人注意,
徐向暖上前看了几眼,一个破旧的匣子。原本就少了一块雕花的梳妆匣,这一摔又掉了一大块。
铁蛋儿喊着,
“阿娘,那就是阿爹要找的东西。”
怔住的徐向暖一时没反应过来,旁边的秦母听到了,但是没动静。
嘴里呸了声,
“什么破玩意儿,连块饼子都换不回来。”
秦母原指望这东西还能换点吃食,没想到拿出去丢人现眼不说,害得舍了两个窝头当了路费。
忽然反应过来的秦音音抓着便宜侄子的小身子使劲的摇,嘴里一口一个赔我东西。
疯癫的模样有点像抽了风,
秦母也顾不上奚落老大媳妇了,赶忙上前。
铁蛋儿被小姑姑这癫狂的模样吓着了,
惊恐不安的喊着
“阿娘,快救救我。这小妖怪要吃了我。”
要不是嗓音里带了哭腔,听这话徐向暖真的反应不过来。
不过便宜母亲虽然不靠谱,但关键时候还是有点为人母亲的自觉。
秦音音手上的劲儿越使越大,徐向暖拽不开,恼怒之下狠狠的踩了女主一脚。
力道之大,都硌着她脚了。
秦音音疼的一哆嗦,手下的力道松了些。
趁这个空隙,铁蛋儿赶紧钻了出来。
“不就是一瓶子么,摔碎了我赔你。”
徐向暖这话说得特别硬气,关键不赔不行呀,这可是受了作者点化的女主,她真得罪不起。
也不知道刚才那一脚下去会不会遭什么报应?
事后犯怂的徐向暖强打起精神。
秦音音质问,
“你拿什么赔?你赔得起吗?”
不就一个罐头瓶子么,有什么赔不起的。
村里这会人三三两两回来的人还都不少,眼看就要被人看笑话了。
秦母拽着自家闺女赶紧往家走,音妮儿以后可是要当体面人的,别让人看了笑话。
徐向暖注意到女主回头瞪着便宜儿子那一眼的凶狠目光,那目光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是十六七岁姑娘该有的目光。
便宜儿子不知所以,小手扒拉着地上那一破匣子,扬起小脸对阿娘说,
“我们赶紧回去吧阿娘,阿爹该等着急了。”
娃儿,你知不知道你摊上事儿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看这命格两人骨子里就反冲呀,便宜儿子该不会注定逃脱不了当反派的命。
徐向暖欲哭无泪,她纠结了一路的问题,神通广大福报相依的女主应该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踏进家门的那一脚没踩实,有那么一下福至心灵。
徐向暖忽然茅塞顿开,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问题出在那罐子里的水上面,那玩意儿不是一般的水呀。
她似乎发达了。
“阿娘,怎么不进去?”
便宜儿子这一声询问勉强拉回了一点徐向暖的理智,脑子里的雀跃还没来得及盛放。
徐向暖忽然又怔住了。
脸上表情纠结万分,残留的良心在和欲望作斗争。
女主就是因为这罐水和铁蛋儿结下了怨,
要是这会儿还回去,或许能解了这个结。
问题是她舍得吗,她压根想都不敢多想,一想到手的神水就这么飞了,抓心掏肺的难受,活像是有人在生抽她的筋。
又一想,女主那玩意儿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么,干什么还要这么小气。
徐向暖忽然愧疚万分的看着便宜儿子,
“阿娘对不起你,”
小小年纪就让你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痛,
铁蛋儿被自己阿娘突如其来的这一抱,给弄得一头雾水。
看徐向暖这做作模样就知道,欲望战胜了良心,
自私的小人摇旗呐喊,
“发达了,我们发达了。”
理智的小人哭哭啼啼的骂着,
“徐向暖,你可真不是个好东西,那么小的娃儿你都坑。”
老秦家,秦音音呆呆坐在东屋炕头,屋子里冷冰冰的,她的表情也冷冰冰的。
秦母说了些什么秦音音一个字都没听到,
脑子里有一根弦儿忽然断了,
怎么她就和那个便宜侄子天生就不对眼呢。
院子里秦母问老爷子,
“那娘俩今儿过来干什么?”
老爷子回了声,
“说是老大让过来找什么东西?”
秦母又问,
“找什么东西呀,咱们家还能有什么他们惦记的。”
老爷子吐了口眼圈,被秦母问烦躁了,脾气上来就呵斥了一声,
“我又不是她们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要找什么,”横竖都是东屋里那点儿东西,要翻就翻去,也没什么能用的东西,以前老大那些旧衣服都被秦母改了改,给秦小二换了穿。
现在东屋就一瘸了腿的炕头柜,再别的什么的没了。
那个玻璃罐子,秦母早上就看到了,本来等着回来装东西,没成想现在被那兔崽子给弄大了。
音妮儿怎么这么不高兴,
秦母是个好母亲,对女儿都是有求必应。
这会儿看闺女不高兴了,
秦老太安慰,
“那橘子罐头供销社就有,等着哦,过段日子阿娘给你买,别说瓶子就是那一整罐罐头都是你的,没你哥哥的份儿。”
“什么没我的份儿,”
闻声而来的秦小二出声问,秦母没好脸色瞪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听到吃得这家伙比谁耳朵都灵。
秦音音现在实在没有精力理这母子二人,
她走回睡觉那屋,关上门,扬声道,
“让我睡一觉就好了。”
睡一觉缓一缓,不然那股难受劲儿怎么都卡在胸口下不去,迟早会把自己憋死。
那股神水每天好的情况下有个七八滴,不好的情况下一二滴,有时候干脆都没有。
那罐子是她费劲心思攒了一个来月,现在说没就没了。
这怎么让人接受?
不知道怎么办到的,反正徐向暖回去,家里大大小小的水缸水桶都被接满了水,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能干的多,就说过日子家里就得有个有力气的男人。
徐向暖这会儿心情好的都快能飞起来。
没理那父子俩异样的眼神,徐向暖一个人关上房门,小心翼翼态度虔诚的端出那盆水,就差直接供奉到桌子上了。
盆里浅浅的只有少半盆,刚好到一个小拇指的长度那么高。
水质清澈见底,无色无味无异状,看上去和一般的矿泉水差不了多少。
徐向暖盯得时间长了,那种如获至宝的兴奋稍微褪去了点儿,
这玩意儿不会是假的吧,
心里这么想着,行动凑上前去舔了一口,
尝到嘴里没什么味儿,口感就是很普通的水。
但下一秒,神经末梢传来的清透感袭来,那是一种由内而外释放出来的轻松愉悦。
这东西,还真的是传说中的神水?
结果被验证的这一秒,徐向暖不敢置信。
如果说那会儿还是稍微有些愧疚,勉强还能压下去,现在就不行了。
她清楚的知道这个水是什么,怎么还能毫无负担的承受。
又到午饭时间了,时针轻声扣响的那一刻徐向暖轻颤了下。
她人生中第一次陷入了两难,
不能这么自私,人总得为自己的贪婪找个合适一点的借口。
这个借口仅仅只想了两分钟,徐向暖就决定了,
她合理的分享一些出去,就不算自私了吧。
至于怎么个合理法,完全因徐向暖订。
午饭时,铁蛋儿舌尖上的小红点终于淡了些,想念了整整一天的肉夹馍终于能吃到嘴了。
阿娘拉住了他,递过来一杯清澈无味的白开水,说什么都要他喝下去。
不止铁蛋儿,便宜丈夫也有,至于小娃儿的那杯是徐向暖给灌下去的,动作堪称粗鲁。
“好凉呀这水,要不要兑点热水。”
秦毅好心提醒当人母亲的徐向暖,
便宜母亲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就那么喝,”
看便宜儿子还在吐舌头,徐向暖厉声说,
“不喝完别说吃肉了,阿娘连个馒头都不给你吃。”
一点都不喜欢喝水的铁蛋儿当下壮士扼腕般了当直接灌了进去,喝完还炫耀的给阿娘看,他真的喝完了一滴都没剩。
这水和一般的水唯一区别就是不挂壁,没了就是没了。
壁沿上一点都没沾,徐向暖满意的点了下头,虽然心里在滴血。
刚一转头,就瞧见男人眼中耐人寻味的神色,凶巴巴的小妇人又亮起了她的爪子威胁道,
“再不喝我就动手给你灌了,”
这威胁的话半点没威胁的味,还多了几分暧昧。
男人轻笑了下,一口气跟喝白干似的仰头干了。
给他们喝完这三杯,大家就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到时候可不能算是自己坑人,毕竟好处她已经提前给过了,虽然空间里还给自己留了两杯。
不过作为知情者,有点特殊权利也不为过。
徐向暖还想说什么忽然说不出口了,
男人鼻子下忽然留下嫣红的鼻血,好像矫枉过正一下子补过头了。
察觉到秦毅眸子里冰凉凉的意味,徐向暖怂怂的低下了头。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徐向暖没喝肯定不知道,这玩意儿喝多了就像滋补过剩的汤药,总是有那么点儿后遗症的,尤其是对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来说,跟磕了药似的难捱。
这时候的秦毅身体里就好像有一股邪火乱窜,又找不到发泄的点儿。
强忍的脖子上的青筋都跳了出来。
铁蛋儿因为年纪小,还没有这方面的异常。
小家伙只是嘴里喊着,
“阿娘,好热呀。”
父子俩都跟中了邪似的,该不是那杯水有毒吧,
不放心的徐向暖又瞅了眼炕头的小娃儿,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小娃儿通红的脸蛋,额头上隐隐起了一层薄汗。
半中午,小的这个刚起来没多久又接着睡了。
底下这父子俩都已经神志不清,
徐向暖有心想自己也试一下,又怕嗝屁了没个人照应。
一时呆滞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向暖还不知道,有些事对她来说福祸相依,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很快就要遭受到人生第一大劫难了,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