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冉冉轻轻蹙眉，再一次觉得燕毅然不对劲。
他一个万年前就存在的人，怎么可能会说出‘我为戚家付出那么多’这种话？
而下一秒，满脸狠戾的燕毅然又能平静地问她是否开心，这根本不是一个人能说出的话。
回想冥虚意识曾经跟她们说的那些，戚冉冉眸光轻轻地晃了晃。
燕毅然……可能夺舍了一个人的身体，但又没完全夺舍，他们现在的关系更像是和平共用一个身体，所以燕毅然有时很在意她的想法，有时却对她很漠视。
但冥冥中，戚冉冉又觉得自己的感觉不完全准，她甚至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觉得燕毅然身体里是三个人，这样他平时说话的态度才能对得上。
“你想带我看的只有这个吗？”
戚冉冉收起心神，表情淡漠地盯着下方，“我本就不在乎戚家死活，不管是戚家的大长老还是戚家的其他人，我都不在意。”
“那戚墨呢？”
燕毅然忽然问道：“如果戚墨也在下方的人群，你会怎么做？”
“戚墨？”
戚冉冉扫了眼下方，没看见戚墨的影子，她皱眉淡淡地说：“戚墨应该早死了，他被戚家人折磨得不成人形，要是再被你抓住，那岂不是更惨？”
“你在心疼他？”
燕毅然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容，“你竟然会在意戚墨的死活，我还以为你很恨他。”
“当初戚家人押着戚墨去找你，那时候如果你没开口，戚墨会被他们当场打死，算起来你是救了他的。”
戚冉冉面无表情的看燕毅然。
燕毅然却继续说：“你可能都不记得了，但你当时说你快要结婚了，大婚前见血不好，戚家人为了讨你欢心，立刻给戚墨吃了疗伤丹。”
“他那时候身体已经废了，要不是你的那句话，他肯定会当场断气。”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戚冉冉歪头，看到燕毅然眼底的怀念，她似乎已经能确定燕毅然的身体里有一个戚墨。
可说到这儿，燕毅然的神态却忽然一转变，他眼底的情绪在极快间消失无踪，声音也冷到了极点，“自然是因为我什么都知道。”
“这里的人间炼狱看了，我再带你去看看别的。”
燕毅然一挥手，戚冉冉再次被他带着瞬移到了另一处空城。
这里空无一人，却给戚冉冉一种有很多人的感觉。
她下意识往城墙下看过去，只见城墙下伸出了一只只胳膊，细细看过去，还能看到人的脑袋和他们脸上痛苦的表情。
“这里熟悉吧？”
“这可是阿尔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燕毅然笑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这些就是我当时分粮又分衣，最后却偷了我板车的人。”
“我真的是抱着善意来帮他们的，给他们的粮食是我在黑暗之地用邪祟炼化的，我将邪祟练成了一锅水，把粮食拿进去浸泡，吃过后普通人也能增加个几百年寿命。”
“我对他们真的很好，给了他们那么好的食物，可他们吃过后还想偷我的东西，他们真的好坏，我把他们压在城墙下给点惩罚不过分吧？”
戚冉冉皱眉，视线从那些痛苦的人们脸上扫过，她板着脸说：“燕毅然，你这种恶心的手段别往我面前搬，我是讨厌严牟冀，想和他断交，但不代表我变成了和你一样的人！”
“哎哟，生气了？”
燕毅然无所谓地笑：“我本来就没觉得你能跟我一样，带你看这个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下，你看最右边的那群人。”
“那些事谊安一族的人，你有一个契约兽不就是被他们灭族的吗？”
“如今我将他们全都惩罚了，也算是为你的契约兽报了仇，你不开心吗？”
戚冉冉顺着燕毅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群陌生痛苦的人出现在她眼底，她有些不适地收回目光，“燕毅然，你很恶心。”
“谊安一族只是有嫌疑，我们都没调查过，你就将他们杀了？”
“没杀啊，那不是还活着吗？”燕毅然无所谓地耸肩，“不过也和死差不多了。”
“你们这些正义人士就是无聊，自己身上发生惨剧了，第一反应却是去调查证据，哪怕有了怀疑的人也得先去搜集证据，你们就没想过他们会销毁证据吗？”
先动手的那一个永远都是主动的，后面的人则会一直处于劣势，别人伤你一刀、将刀扔了，你捂着伤口不去砍回来，却要先找到那个人丢掉的刀，燕毅然觉得这种做法很蠢。
他道：“我已经帮你们问过了，剑之一族就是他们杀的，他们的族长被邪祟蛊惑，走火入魔了，早就背叛山家，你认识的那位山家少爷一直被蒙在鼓里，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不信的话你就亲自下去问问吧，他们的神志还保留着呢，你随便问。”
看着那些痛苦的人，戚冉冉并不想下去。
契约里，剑白的动静传来，戚冉冉抬手召唤出剑白。
剑白沉着脸，先与戚冉冉问好，才道：“主人，让我下去问问吧，如果真是他们，我也该为这件事做一个了断。”
戚冉冉点头，剑白飞到城墙下，片刻后，剑白手中出现一把凌厉长剑，将谊安一族的人全都杀了。
他沉着脸，飞回戚冉冉身旁，戚冉冉不用问也知道燕毅然说的是真话了。
在燕毅然说出‘邪祟蛊惑族长’的时候，戚冉冉就已经信了一大半，毕竟那些是他的邪祟手下，不会有人骗他。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沙哑难听的声音从城墙下传来，是被压住的人们在痛苦哀嚎。
他们看到剑白杀了谊安一族，纷纷求救的看向剑白，“求你杀了我们，求求你们……让我解脱吧……”
剑白一直跟在戚冉冉身边修炼，从没见过这么痛苦的人，他刚要动，燕毅然就已经挡在了他面前。
“不可以了。”
燕毅然冷着脸，有点不满意地说：“你都已经杀了谊安一族，破坏了我的杰作，我还要找其他人填补城墙，要是你再破坏了我的其他杰作，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剑白转眸看戚冉冉，戚冉冉对他轻轻摇了摇头，问燕毅然，“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哈，我就知道你的心跟我一样黑，这些地方你还没看够对不对？”
燕毅然来了兴致，笑眯眯地和戚冉冉说：“你别急，用不了几个月整个冥虚大陆都会变成这样，我到时候用人给你盖一座城，你要是无聊了就可以和他们聊天。”
“墙里的是砖他们，地板里是他们，花盆里也可以是他们，我会让那些人无时无刻都陪着你，这样你就不会孤独了。”
“燕毅然，你是个混蛋！”
戚冉冉眯起眼睛，感觉自己已经要忍不住下去了。
燕毅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怪不得他会筹备一场惊天大战，就连冥虚意识都以为燕毅然只是想成神，但现在看来，燕毅然就是为了杀戮而存在。
“我们不是同一路人，以后你别再来找我。”戚冉冉转身，欲带着剑白和小蠓离开。
燕毅然身影却一晃，挡在了她面前。
“你要走？”
“不太行了，我已经舍不得你走了。”
燕毅然幽幽地盯着戚冉冉，似乎是太兴奋了，脸上的黑雾竟然慢慢减少着。
他激动地说道：“你要是刚到黑暗之地的时候就说要走，我可能还会放你离开，但现在不行了。”
“你看啊，你的接受力多好，竟然没被这种景象吓到崩溃。”
“要是换成其他女修早就吓哭了，就是你认识的那个牧云溪也不行。”
“戚冉冉，你的心理承受力我很满意，你就留在我身边吧，正好戚墨也喜欢你。”
提到‘戚墨’两个字的时候，燕毅然脸上的黑雾完全消散，戚冉冉终于看到了他的脸。
他，与戚墨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