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定决策秉承岳飞志 携私怨毁谤玉女名
印月废人2025-10-22 17:236,041

那姓祁的名叫祁峥云,江湖上有个绰号叫做“双头雕”,使一对三尺点钢鹰嘴戟,二十年前,曾独战洞庭湖七邪,端的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子。

  祁峥云道:“飞鹏大会,顾名思义,是要继承‘大鹏金翅明王’岳鹏举元帅遗志,虽不敢说踏平黄龙府,好歹也叫女真蛮子不敢再犯我边界。‘锦毛虎’单二侠明知故问,可是考较你老哥哥么?”那年轻男子笑道:“祁老哥说哪里话来,小弟纵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在老哥哥面前装傻不是?”

  这人名唤“锦毛虎”,叫做单廷琥,有个哥哥名为“白鳞蛟”单廷珑,原是江陵府“双鞭单忠”单老英雄之子。只因单氏昆仲生得玉树临风,是以江湖上又合称为“玉面双英”。

  白鳞蛟单廷珑道:“我兄弟二人在道上接到觉业神僧请帖,只言道此次大会乃是祭奠岳飞元帅,然则在下看此地龙盘虎踞,又经祁老哥之言推断,莫非此次大会真正意图,是要跟女真蛮子见个真章了?”祁峥云道:“怕是果有此意。”玉面双英登时热血上涌,齐道:“妙极,妙极!朝廷无能,可不能教女真蛮子小觑了我中华英雄豪杰。”

  当下三人又揣测商议了一些细节,文武听来,与会群雄中,有常德府温氏五老、衡山派掌门穆松子及其门下十三大弟子、岷江浪里白条褚家四兄弟、潭州定宋枪杨焕之老英雄、鄂州追风剑派卫四娘及座下弟子、均州威汉镖局总镖头宁楚贤老拳师,还有远至福建建宁府的云仙门、广州白云山铁剑宗、雷州南海派等等,无一是泛泛之辈。

  文武听得有如此多名门正派到场,心下喜慰,暗想:“觉业神僧果真乃武林耆宿,看来此次大会定会唤起武林群雄共抗金贼之心。”忽听一名知客僧报道:“岚山宫青霄师太与无为观三杰,携蜀中群豪到!”

  空地上顿时静了下来,三门石坊外浩浩荡荡走进来二十余人,为首的是位年近花甲的老尼,手中挽着拂尘,素袍一尘不染,双目炯炯,不怒自威,正是岚山掌门青霄师太。其后跟随了十多名女弟子,每人手中捧着一方木匣,兵器不外露,乃是尊重觉业神僧之意。

  青霄师太旁边又是三名六十岁上下的老道士,文武听到群雄中有人低声说道:“这便是无为观三杰,元忠、元守、元烈。走在他们后面的胖大和尚,乃是乐山浮屠寺的竺敛禅师,再后面的几个人,当是西岭雪山云光洞的‘翻云蛟’何大海等人。”

  这一队人中有尼有道,有僧有俗,当真怪异之极。浪里白条褚家四兄弟中,老三褚广豪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笑,青霄师太眼中冷光一闪,狠狠瞪了他一眼,褚广豪心下一凛,赶紧捂住了嘴。双头雕祁峥云道:“素闻青霄师太嫉恶如仇,眼中容不得沙子,一手‘撼龙拂尘’出神入化,岚山宫能享誉武林数百年,确也并非得之侥幸。”

  忽听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空地后方走出三十余名僧人,当先二僧年龄都在七十开外,一僧身形消瘦,白须垂胸,面容慈祥,目光神华内敛,另一僧却矮矮胖胖,红光满面,笑眯眯犹如弥勒佛。这二僧便是觉业神僧及广鉴上人。

  觉业神僧合什道:“敢劳青霄师太及蜀中群豪玉趾光临,我隆中谷地蓬荜生辉。”青霄还礼道:“神僧何须过谦,久仰二位神僧清名,今日能来此参加飞鹏大会,得见二位芝颜,实属三生有幸。”

  觉业广鉴二僧谦逊几句,觉业神僧道:“且请谷中坐地,待会儿会中所议之事,还望师太多多帮衬。”知客僧领着青霄师太等人于居中席位坐下,觉业神僧和广鉴上人又一一向在座群豪见礼。一些年轻的豪士见两大禅师如此谦恭,心下也均赞叹不已。

  如此乱了好一阵,觉业神僧与广鉴上人复走回空地中央,但听广鉴上人道:“诸位英雄且请稍静一静。”此时空地上少说也有四百之众,他这一句话清清楚楚传入每人耳中,便似发自身旁,群雄登时静下来,文武暗道:“广鉴上人果然名不虚传,他这一身雄厚内力,虽及不上本师陈抟先生,但与师叔轩辕公已相差弗几。”

  广鉴上人又道:“昔年武兴王诸葛孔明,为匡扶蜀汉政权,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后世千秋万代所敬仰。唐代诗圣杜甫有言,‘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此等气节,正是我辈之楷模!今日天下英雄齐聚隆中,缅怀先圣为其一,秉承遗志才是首要!蜀相远矣,然我朝岳飞元帅英魂未远,壮志未酬,我等中华有志之士,谁人不愿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是以,此次大会名曰‘飞鹏’,鹏程万里,飞渡河山,誓杀金贼,保我中华!”

  广鉴上人这一席话,当即调动数百群雄热血沸腾,尽皆大喊:“誓杀金贼,保我中华!”文武亦然激动不已,更加高声附和。

  觉业神僧道:“今日天下英雄齐聚隆中,老衲深表荣幸。二十年前,奸相秦桧枉杀岳飞元帅,朝廷惧战乞和,向金国卑躬屈膝,完全不思天下黎民之痛。现如今完颜亮意欲南侵,口放狂言,‘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嘿嘿,当真是好大的煞气!”

  潭州定宋枪杨焕之老英雄,性如烈火,人老志气未老,一听这话,当即破口骂道:“放他娘的狗臭屁!‘提兵百万西湖上’,金蛮子好大的口气!且先问问我中华武林同不同意!”群雄附和道:“不错!金蛮子当我大宋无人了,咱们定叫他有来无回!”“我们先破了他的黄龙府,再看他如何‘立马吴山第一峰’。”“正该如此!朝廷惧怕金国蛮子,我神拳门可不怕……天下英雄个个都不怕!”

  衡山派掌门穆松子道:“觉业神僧,在场英雄均是血性之辈,您召集大伙儿来此,究竟有何目的,不妨明言。”威汉镖局总镖头宁楚贤道:“不错。其实大伙儿自接到神僧的请帖,心中已然明白了一些,如今该怎么做,您直接示下便是,总不成还要来个比武,等选出了‘武林盟主’后,大伙儿再听他号令?若真是那样,恐怕那金蛮子倒真的立马吴山了。况且,这事关我大宋命途,真要论及武功而不管德行,怕是没人肯服。”

  常德府温氏五老第二老温有常道:“正是,正是。若论武功,我五老齐出,怕是诸位也没那么容易就战得下,可我们哥几个一来不喜出头,二来闲散惯了,也不适合主张。依我看,神僧你就直接言明便是,不必顾及其他。”

  这次的飞鹏大会,算得上近十年来武林中第一等的盛事,与会者又个个都是成名英雄,当此之际,谁都不免有以武夺魁,技冠群雄之意。穆松子、宁楚贤、温有常三人事先言明了,也是为免去做那无谓之争。

  觉业神僧微微一笑,心想:“这数百豪杰个个桀骜,若是真的乱将起来,未免本末倒置。老衲原无此意,你们倒先提了出来。”说道:“诸位且稍安,本次大会并非为推举所谓‘武林盟主’,也非为号令群雄如何行止,只是为商议今后我中华武林之存亡。金国数十年来犯我边界,扰我百姓,诸位均是英雄豪杰,该当如何行止,相信大家自有审度。”

  广州白云山铁剑宗掌门莫权竹道:“如此最好。大家同心协力,秉承岳元帅遗志,抗击金贼。谁敢起二心,便是我武林各派之公敌。”觉业神僧道:“如今合当该我大宋中兴,完颜亮与完颜雍兄弟不合,金国上下已生内乱,正是咱们继承岳元帅之志的大好时机。是以老衲等人决议,号召各门各派英雄侠士,大兴仁义之师,刺杀完颜亮,北伐金贼,解救江北千万同胞于倒悬。诸位意下如何?”

  群雄情绪激昂,乱乱哄哄商量片刻,纷纷说道:“同意!便依神僧之意而行。”云居寺广鉴上人座下一名弟子道:“启禀方丈,弟子认为,要继承岳元帅之志,首先得为其报仇雪恨。”广鉴上人道:“不错,宏源,说说你的想法。”宏源道:“前几日弟子在襄阳城中,遇见几名行迹可疑之人,发生了一些小摩擦,后来弟子探出了他们的底细,竟是奸相秦桧之子,秦熹的家将。弟子还探得,那秦熹就躲在城外真武山中……”一听这话,真武派的一名道士当即说道:“哪有此事?小师傅莫不是看花眼了?我真武山乃真武大帝祖庭,岂会容此等奸佞窝藏?”

  宏源道:“道衍真人,晚辈不敢胡言,我师兄弟六人看得清清楚楚,那日若非急于送发英雄帖,当会探得更加彻底。”道衍真人气得一吹胡子,还想辩解,旁边师兄道虚忽道:“师弟且住,宏源小师傅所指,莫非是那一伙人?”

  道衍经他一提,登时忆起,数年前真武后山确实来了一伙人,足有三四十个,于谷中建了一座寨子。起初真武派以为是占山的强人,可后来发现他们只是闭寨不出,也无甚恶行,是以也就没去理会了。此刻道衍想起这事,当即怒道:“好贼子,竟胆大至斯,躲到了我真武派眼皮子底下了!”道虚说道:“师弟莫急,且听这位小师傅说。”

  宏源道:“弟子探得切切实实,确为秦熹无误,因此上禀方丈,该当如何处置?”广鉴上人道:“自岳元帅遇害后,此贼已消失十多年,不想今日竟然自投罗网,当真是极好。飞鹏大会既是承岳元帅之志,得见此仇,岂可不报?觉业师兄,你以为如何?”群雄道:“这事何须商议?先杀此贼,为岳元帅报仇!”

  觉业神僧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可惜奸相秦桧死得早,没能亲手为元帅报仇,是为一憾。然则既知秦熹贼子在襄阳境内,那么决不可放过了。以我之见,就请道虚、道衍两位道兄带头,大伙儿齐上真武山,先以此贼祭奠岳元帅在天之灵,而后出师北伐。”

  群雄附和道:“便这么办!”道衍气狠狠道:“此贼胆敢污我真武圣地,决不可饶恕。师兄,咱们即刻回山,召齐门下弟子,踏平此贼山寨。”

  文武心想:“原来秦桧的儿子也在这里,真是好极了,当年没能亲手杀了秦桧,如今杀了你儿子,也能稍补遗憾。”转念又一想:“照这么看,觉业神僧的意思是要去刺杀完颜亮。可他们难道不知,金国已派了个都元帅仆散忠义坐镇开封,从仆散良哥口中得知,他们拥兵数十万,俯控邓唐蔡颖数州,已直逼襄阳。大家如此行事,只怕多有不妥。”耳听得群雄蠢蠢欲动,打算直扑真武山了,正想起身说明这层利害关系,忽听一个女子声说道:“诸位且慢,贫尼有话要说。”

  群雄回过头,见是岚山宫青霄师太,但见她双目冷电直射,各人均是一凛,又重新坐了下来。青霄师太道:“觉业神僧,广鉴上人,各位英雄豪杰。杀秦熹也好,北伐完颜亮也罢,即便成功了,也不过是以岳元帅之名罢了,于我大宋江山又能影响几何?”群雄一怔,均觉得她这话虽然很在理,但又有种说不出的味儿,破不受用。文武眉头一皱,他对岳飞的敬爱之心,实是容不得旁人有半点亵渎,虽然青霄师太也并无亵渎之意。

  广鉴上人道:“师太此话怎讲?”青霄师太道:“昔年岳元帅治军之道极严,是以江湖传言‘撼山易,憾岳家军难’。可俗话说,家贼难防,偷断脊梁,我们若不能先肃内,后清外,又岂能言之秉承岳元帅之志?”

  道衍说道:“师太此言差矣,岳元帅便正是遭秦桧之荼毒,以至于惨死风波亭。那秦熹纵然不肖,却也是宋人,我们杀他为岳元帅报仇,不正是‘先肃内,后清外’么?”青霄师太冷笑两声,道:“杀秦熹固然也是‘肃内’,可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纵然杀了秦熹,恐怕还有一个更大的家贼窥伺在暗,指不定何时在咱们背后捅上一刀,届时才醒悟,可就晚了。”

  觉业神僧道:“师太究竟意之何指,还请明示。”群雄道:“对啊,你说的家贼是谁,不妨说出来,何必打哑谜?”青霄道:“贫尼有一事相询,敢问诸位英雄,那北地女真蛮子中,何人最为可惧?”

  群雄议论纷纷面面相觑,似乎不明白她此话何意,觉业神僧双掌合什,道:“阿弥陀佛,乃是袭月血族。”青霄道:“不错,正是袭月血族。那么贫尼再请问,血族之中,又以何人最为残虐?”一些年长的人瞬息便即想起,鄂州追风剑派卫四娘道:“是师闻墨!这恶魔,我……我立誓今生非要向他寻仇!”

  文武心道:“你要向师闻墨寻仇,怕是你没这个能耐。”青霄道:“卫四娘,二十八年前,你的独生爱子丧命于师闻墨之手,迫得你与夫家决裂,转投追风剑派,多年来导致性情大变,与夫家更是不相往来,是也不是?”卫四娘一愕,继而满眼怒火盯了她一眼。

  群雄中有人清楚青霄师太的为人,素知她性格乖戾,别人不敢说的话,她偏敢说,从不怕得罪人。一如这般揭人伤疤,同样直言不讳。青霄续道:“然则二十二年前,这师闻墨忽然销声匿迹,血族之众却未土崩瓦解,诸位可知这是何故?”

  卫四娘哼了一声,青霄也不去理会,文武听她说起这番话时,心中已隐隐觉得不对,只听她又道:“诸位只知血族的大魔头是师闻墨,却不知这群魔头真正的领导者,乃是称为王子的师九如。”

  群雄一阵窃窃私语:“师九如?没听说过。”“蒋老弟,你今年方才二十出头,这些武林中的陈年旧事,你原是不知道的。”道衍问道:“据传这师九如恶行不著,你提到他,与所谓‘家贼’又有何关系?”

  青霄道:“有何关系?哼,是大大的关系!诸位可曾知道,这师九如有一个深爱的女子,原是汉人,两人私下里早已摒弃礼法,苟且相交了。这女子为了他,也数典忘宗,成为我武林正派之公敌!大家且评说评说,这女子难道不算‘家贼’么?卫四娘,你要报丧子之仇,难道不该先揪出这家贼么?”

  群雄问道:“这女子是谁!”青霄道:“她便是华山陈抟的首徒,鼓城山降龙马家的马茹婷。”文武大怒,暗骂道:“好贼婆!你大兜圈子,原来是污及我师姐!”

  这青霄师太对马小小的恨意,那是由来已久。绍兴十年,马小小在金营大牢中,偶然救出了当初摩天岭上失踪的三名考古员,会同师九如、杨凌霜、殷月哀一行人打算上摩天岭寻访师叔轩辕公,道上遇到蜀中四大门派的拦截,便是岚山宫青霄师太,乐山浮屠寺竺敛禅师,西岭雪山云光洞翻云蛟何大海,以及无为观三杰一伙。双方且战且赶,斗到了摩天岭上,青霄师太一众本可生擒了马小小等人,不料中途闯出了陈抟及轩辕公,青霄师太一伙敌之不过,只得悻悻作罢。

  其时青霄不过四十岁上下年纪,但她生来性烈如火,又嫉恶如仇,认定马小小与袭月血族狼狈为奸,乃是大大的奸人,自恃名门正派,定要除之而后快。再加上刁钻古怪的殷月哀,一路上对其大肆辱骂,这一重仇恨绵延至今,二十余年来,无时或忘。后来马小小等人由炎冢主墓室虫洞效应返回八百年后,马茹婷虽留在同一空间,但她素来不与外人往还,青霄师太寻不到她的踪迹,这一口气只得隐忍在心。如今天下群雄并起,既是为秉承岳飞遗志,抗击金贼,收复中原,马小小这个“家贼”,焉还有再放任不顾之理?

  青霄师太口若悬河,将马小小贬得诸般下贱无耻,群雄亦是义愤填膺,呼声四起:“杀秦熹,诛妖女,灭番奴,为岳元帅报仇,还我河山!”文武怒不可遏,他一生两大牵挂,一是岳飞,二是马小小,先前只因宗白对岳飞推崇备至,便与其义结金兰,此刻听到群雄如此诋毁马小小,又岂能忍得住?仰头一声长啸,犹如霹雳雷霆之势,震得谷中树木娑娑颤抖,顿时将场上如潮似浪的呼声盖过。

  群雄俱各一惊,纷纷转头看去,但见文武站在一株松树旁,长发乱舞,便似一头雄狮,满脸怒容,双手握拳,嘴角微微抖动,仿佛立时便要暴起伤人。有人低声询问:“这瞎子是哪一派门下?”“不认识,从未见过。看他年纪轻轻,怎地一身内力如此雄厚?”“好端端的,他这是干么?”“怕是不妙,这瞎子说不定与妖女马茹婷有关,否则何至于如此愤怒?”

  文武喝道:“你这老尼姑,这般谩骂我师姐,是何道理!”青霄听他那一声啸,已知其内力在己之上,然则马茹婷与血族王子师九如勾结,乃是不争的事实,如今当着天下英雄的面,难不成还能翻案么?当下冷冷地道:“哦?原来你是那妖女的师弟,贫尼孤陋寡闻,这倒不曾知晓。你说贫尼谩骂于她,那我且问你,你这师姐跟师九如有染,可是有的?师九如是血族王子,可是有的?袭月血族恣意屠戮我大宋黎民,可是有的?身为汉人,不思除魔卫道也就罢了,那马茹婷还勾结血族,打算侵我家园,这些事,难道你敢否认么?马茹婷不是妖女,又是什么?这等无耻之徒,人人得而诛之,贫尼难道便骂不得么?”

继续阅读:第一百七十四章 岳家枪法铩羽豪杰 文武胆气震慑群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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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月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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