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良原本是来接程笑和殷月哀的,却莫名其妙摊上这档子事,还被人误会成同性恋,这让他这个纯直男受不了了,当下说道说:“不是,大哥,我不是怕您误会我们的关系,我是说您误会我们了,我们的关系跟这事没关系……”年轻的喝道:“什么有关系没关系的?你说相声呢!都说了你们的关系我们管不着,别说废话了,走吧!”
刘瑾良傻眼了,心想这解释比没解释更糟,暗中将温如玉从脚趾头到头发丝儿来回骂了十七八遍,用手肘捅了捅他:“你这会儿充什么愣?说话啊!告诉他们咱们不是那种关系。”温如玉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咱们不是什么关系?”
刘瑾良气得恨不得一脚将他从盘龙山踹进嘉陵江,叫道:“告诉他们咱们不是同……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又对那中年保安说:“大哥,您听我说,这刀其实是个工艺品,咱们买来玩儿的,真的没别的意思。”
温如玉忽然开口说道:“不是,这刀不是买的,是我亲手打造的。”刘瑾良差点没噎死,气得七窍生烟,破口骂道:“你他妈的叫你说话的时候你不说,不让你开口的时候就屁话满天飞,你说你是脑子搭过铁还是心脏缺零件儿?”
两名保安看着他二人也一阵面面相觑,中年保安用对讲机报告道:“队长,抓到两个带着凶器的嫌疑人,可好像脑筋有点问题,怎么处理?”
刘瑾良跟温如玉同时一怔,异口同声叫道:“你说什么呢?谁脑筋有问题!”年轻的保安说:“得,这会儿倒又挺正常了。”刘瑾良气急败坏,喊道:“你才挺正常呢!”想想忽然觉得不对,又改口说:“我也是正常的!不是……哎呀!”拍着胸口暗道:“冷静冷静,我真是被这白痴气昏头了。”又说:“大哥您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是来接同伴的,这把刀是买来的礼物……”
温如玉又插口道:“不是买的!是我做的!”中年保安喝道:“到底是买的还是做的?”刘瑾良忙说:“买的……不是,是做的做的,是他做的。”转头狠狠盯了温如玉一眼,说:“我发现你简直就是个万中无一的扫把星啊!”温如玉憋红了脸,说:“我……”刘瑾良叫道:“打住!趁我还有一口气儿,拜托你别开口了行不?”
中年保安打量着这把精美绝伦的短刀,觉得就算是市面上卖的,也不可能有这么古朴的纹路质地,于是质疑地问道:“这把刀是你做的?哼,鬼才相信是你做的。我现在还有理由怀疑你们偷窃文物!总之你们得跟我们走一趟,不把这事说清楚了,谁都不能离开。”
温如玉急着说:“这真的是我做的!你们不信可以问他!”刘瑾良心说:“我对你真是五体投地了,咱们俩的话他们要是信的话,还用得着在这儿罗嗦这么久吗?”转了副笑脸对中年保安说:“不用麻烦了,就在这儿说吧。大哥,其实我也是探员,这就是一场误会。”说着将证件掏了出来。
中年保安接过来一看,脸上现出了笑容。刘瑾良松了口气,说:“我这朋友是个铁匠,这刀的确是他亲手做的,是打算送给另一个朋友的。这完全就是一场误会,知道了吧?”中年保安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又用对讲机说道:“队长,这两人不仅携带凶器,而且还伪造证件,估计是个大团伙。这两人目前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咱们要不要顺藤摸瓜?”
刘瑾良听到这话险些闪到舌头,圆睁着眼睛叫道:“伪造证件?你说我伪造证件?你看清楚,这是三棱剑签发的正式证件,‘女皇市安全防御总部,特别刑侦案例组MarineCorps,队员刘瑾良’,简称‘M.C’。这上面的公章你不会不认识吧?”
中年保安说道:“什么MC、SB的!满口胡言乱语,赶紧走!”刘瑾良懵了,暗叫:“这什么跟什么啊!我不是遇到两个文盲了吧?”忽然想到M.C是省厅督导成立的秘密组织,一般正式编制的巡警都不知道,更别说是两个保安了。
可这一来就算满身是口也辩解不清了,刘瑾良回头又对温如玉抱怨了起来:“叫你别来你非跟着来,这下你满意了?我说你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啊?回去请个高人好好整治一下,免得下回出来又妨碍社会和谐。”
那年轻的保安说道:“别耍嘴皮子了,待会儿询问你的时候有你说话的机会。走吧。”刘瑾良欲哭无泪,也只得气呼呼地跟着两名保安走。温如玉许是果真害怕,走一会儿又去牵刘瑾良的手臂,被刘瑾良甩开后,死死拽住他的衣角不肯撒手。
没走几步,刘瑾良忽然停了下来,两名保安催促道:“干嘛!赶紧走啊!”刘瑾良却对温如玉说:“老温,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一股杀气正在慢慢靠近?”温如玉还没反应过来,忽听背后传来一阵金玉般的女子声:“小气鬼!你活得不耐烦了?姑奶奶在电话中怎么吩咐你的?你敢抗旨不遵了是吧!”
两名保安回头看去,却见两名美艳绝伦的女子大步走了过来,只是当先一女如一头发怒的老虎,后面的女孩却十分娇小,看起来就跟一只温顺的小猫一般。
刘瑾良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程笑和殷月哀到了。他先前在温如玉那里已经耽搁了不少时候,现在又被两名保安缠住,错过了接机时间自然是毫无悬念的。
那年轻的保安一看到程殷二女,连眼神都直了起来,中年保安咳嗽两声,问道:“两位小姐有什么事吗?”
程笑瞪着刘瑾良,说:“也没什么事,只是有劳两位师兄,将这个王八蛋直接送到监狱里面去。你们别看他长得貌似忠良,还带个眼镜穿身西服,其实他肚子里坏透了!”年轻的保安连声附和:“对!我也看他不像好人。”
刘瑾良叫道:“喂!蛮婆!我又哪儿得罪你啦!”程笑盯着他的双眼,坏坏地笑着说:“你没得罪我。只是有的人色胆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起了良家妇女的主意,背地里不知干过多少肮脏龌龊的勾当!”又悄声说道:“这里这么多短裙美女,你可看饱眼了啊!”刘瑾良一时语塞,忽然醒悟,叫道:“你……原来你们早就回来了!”程笑说:“当然!否则怎么能看到这两位好心的师兄来打抱不平替天行道呢!”
两名保安被程笑一阵胡拉乱扯说得懵了,均不明其意。殷月哀轻轻咳了几声,慢慢说道:“两位大哥,他们没有说谎,我们的确是女皇市安全防御总部的。”
程笑也不再挤兑刘瑾良,说:“是的,真是不好意思,这个人虽然看着奸诈狡猾,其实也并没那么坏,刚刚我们是开玩笑的。”刘瑾良没好气说:“你转得够快的啊!你不说我‘打良家妇女的主意’吗?我下一步就要对你采取行动了,反正我是流氓我怕谁?哼!”程笑穿着高跟鞋,用力一脚跺在他脚背上,刘瑾良哇的一声大叫,狠狠瞪着她,若眼神能杀人的话,程笑早已被他大卸八块了。
中年保安问道:“你凭什么证明你们的确是探员?”程笑掏出自己之前的证件,中年保安接过来一看,念道:“I…C…P…O。”不可思议地说:“国际刑警?你是国际刑警?”
程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这家伙的确是我的同事,他们带刀也是有原因的,不过是什么原因就不能明说了。总之给两位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中年保安有些犹豫,程笑又说:“反正他们只是带着刀,又没产生什么影响,就让我把他们带走吧。您可以记下我的编号,若出了问题,尽可以到三棱剑来找我。就这样啊,麻烦两位了。”没等两人缓过神来,接过他们手中的刀及刘瑾良的证件,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两名保安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远离机场之后,程笑劈头盖脸又将刘瑾良训了一顿:“你真是一朵奇葩啊!我叫你来接我们,你却给我搞出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状况,反倒还要我来接你,我要是你的话,这会儿早就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唉,还是古话说得好,百无一用是书生!”
刘瑾良也不甘心地叫道:“你早就把一切看在眼里,不出来帮忙解围也就罢了,还在这儿说风凉话,你究竟安着什么心?”程笑喝道:“嘿!你这个没良心的!早知道就让你被他们带走,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哼!我懒得跟你废话!”一把将证件扔还给他:“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去叫车,小哀身体刚刚复原,你懂不懂心疼人啊?”
刘瑾良一遇到程笑即被压得死死的,嗓门没她大,力气没她大,连讲道理都会被其以胡搅蛮缠抵了回来。狠狠白了她一眼,走开去叫车。程笑又将短刀还给温如玉,说:“温大哥,没想到你也跟他一起来接我们,真是谢谢了。不过你干嘛带着这玩意儿?”
温如玉说:“这刀是小哀妹妹当初托我打造的,我心想着她今天出院,就带着当做见面礼了。”憨憨地笑了笑,又问:“小哀妹妹,你的身体咋样了?还好吧?”程笑说:“你比那小气鬼有良心多了,还知道问候一下。”
殷月哀的身体确然十分虚弱,面色也极其苍白,说起话来轻声细语,完全没有了温如玉印象中的刁钻古怪模样。她听到这刀竟然是送给自己的,看着近一米长的刀身,不禁有些傻眼,说:“那个……温大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当初是要你替我打造一把匕首吧?可是这……会不会太长了点?”
温如玉挠了挠头,说:“当初你们走后,我回了一趟老家,爷爷之前曾藏了一块精铁在地窖里,我那天晚上把它挖了出来。可那精铁有点多,打匕首的话用不完,又打不成两把,剩下的浪费了很可惜,所以我就干脆打了一把短刀。不过你放心,我是按《天地阴阳谱》打造的,它看着挺长的,但重量只有十来斤,你用起来不会很费力的。”
殷月哀将短刀接过来,见它的弧度十分细微,刀身套着刀鞘也不过三指宽。刀柄占了全长约五分之一的比例,由红木嵌造而成,伸手一握,感觉与手掌的契合度十分良好。需知任何刀剑最难掌握的就是手柄的度量,再好的刀剑,若握着不趁手,也难以发挥强大的威力。而护手处,温如玉独具匠心地设计成一朵流云的样子,一看之下,一种飘逸感油然而生。而整个刀鞘又以黄铜铸造,面上镂空雕刻着弯月与牡丹,单是这刀鞘已经能算得上是一件价值极高的工艺品了。花纹的空隙间,刀身的寒气缕缕渗透出来,靠近些,似乎都能看到牡丹花上蕴着一层薄霜。
殷月哀噌的一声将刀拔了出来,刀刃细长流瀑,刀尖微微上翘,阳光下,通体泛着锋锐的银蓝色,光芒耀眼,寒气慑人,便是离它三尺外,都仿佛有一种如临寒冰的感觉。而刀身间还隐隐能看出一缕流光,细辨下,有冷月,有流云,有花瓣,温如玉的高超技艺在此展露无余。
这把短刀仅长一米,可刀身锋锐、刀鞘艳绝,握在手中让人油然生出一股傲视群雄之感。温如玉的铸造天赋再一次让程殷二女惊叹,两人同时赞道:“真是一把好刀!”
温如玉有些腼腆,笑了笑,说:“其实我都是按照《天地阴阳谱》做的,要我自己打的话,估计没个一年半载是出不来的。而且这刀刃不挂血,吹毛立断,所以小哀妹妹,你用的时候千万要当心啊。”
殷月哀拔下一根头发,轻轻往刀刃上抛去,果见那根头发根本没做丝毫停顿,就从刀刃上一分为二随风飘走了。惊喜之情现于脸色,一个劲儿地说:“温大哥,我……我真是谢谢你了,这刀一定花了你不少心血吧,要不算我买好不好?”
温如玉连连摆手,忙说:“不不不,当初咱就说好了的,这刀是我送你的。”程笑也说:“小哀,你还是领了这份情吧,这刀的价值可不一般啊,这份锻造工艺加上本身质地,若是拿去拍卖的话,底价起码也得在五十万以上。”
温如玉与殷月哀同时咂舌,目瞪口呆:“不会吧?”程笑笑道:“五十万都是保守估计了,这刀的收藏价值极高,绝不是只能用来当摆设的,你看它光可鉴影、寒气逼人,虽比不上小小的腾蛟剑,但与湛卢剑也是不相上下了。”
温如玉不敢相信地问:“有……有这么宝贵吗?”程笑说:“你啊,空有一身本事,却将满身的财富埋没了。以你的能力,就算现在的龙泉铸剑师们都会汗颜,何必还待在这里呢?别的不说,你就好好打造一把宝剑出来,然后卖给那些收藏家,你的下半辈子就可以衣食无忧了。”
温如玉急道:“不!我哪儿也不去!我……”忽然低下了头。程笑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噗嗤一笑,说:“随你吧。不过话说回来,你啥时候也为我打造一把啊?”温如玉说:“行,只要找到合适的材料,我愿意效劳。”程笑说:“好,一言为定。”抬头张望了一下,说:“这小气鬼是到造车厂打车去了吗?王八蛋,就知道偷懒!”
殷月哀听程笑将这刀说得如此贵重,忽然觉得难以接受,将刀还给温如玉,说:“温大哥,你还是重新为我做一把普通的匕首就行了,这刀你收回去吧,按程笑姐说的,还能卖个好价钱呢。”温如玉不接,黯然地说:“小哀妹妹,我知道我穷,又没别的本事,当初要不是你们救了我,说不定我早就死了。这把刀既然还有些价值,也是我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了,你就收下吧。”
程笑也劝道:“小哀,你就别再推辞了,温大哥花这么大的心血为你铸刀,可不是想你拒绝的啊。你嫌它贵重不收,不是反而辜负了人家吗?”殷月哀犹豫了片刻,说:“那好吧,真是谢谢你了,温大哥。”温如玉只是憨憨傻笑着。殷月哀忽问:“对了温大哥,这把刀有名字吗?”温如玉说:“历来的刀剑都是主人命名的,所以这名字还是你取吧。”
殷月哀想了想,又问:“程笑姐,你前两天给我讲的《红楼梦》的故事,那一节怎么说来着?我看这刀身有月有花,而且它本身就像是一袭冷月,所以我想以那句诗来命名,行吗?”
程笑说:“你说的是‘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吧?”殷月哀说:“对对对,就是它了!”将刀还入鞘中,说:“今后你就叫‘冷月葬花魂’了。”温如玉呼出一口气,说:“之前我还怕你不喜欢呢,这下可就放心了。”
三人又闲聊了一阵,殷月哀时不时地抚摸着‘冷月葬花魂’,眼神中不自主跳跃着欣喜的光彩,把玩了一会儿,又将它斜背在背上,远远看去,便如影视剧中的女侠一般。
刘瑾良叫了车过来,程笑又抱怨开了,质问他是不是偷懒去了,叫个车都能吃一顿饭了。刘瑾良叫道:“早知道你自己去!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打车的人多如牛毛,连这辆车都是我排了半天队才抢过来的。你不表扬也就算了,哪还那么多废话?”程笑说:“行行行,你是功臣,满意了吧?”
几人上了车,温如玉几次想问关于马小小的消息,但都不好意思开口,后来在半路黯然地下了车,自回去开铺子。程笑三人回到三棱剑大楼,欧阳局长亲自问候了殷月哀的身体状况,又将近来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最后交代程笑:“你今天先休息一日,明天和马老爷子一起把马组长给我找回来,可不能让她向上次一样,一消失就是半年了。具体的事项马老爷子会给你说的。至于小哀,你这段时间就先在家休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殷月哀说:“局长,我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再说我也很担心小小姐,何况这次只是找个人而已嘛,就让我一起去吧。”欧阳局长想了一下,说:“那行吧。马老爷子这会儿在M.C办公室,你们先去跟他接触一下吧。”
电梯里,程笑又责问起了刘瑾良:“你怎么不告诉我小小失踪的事?”刘瑾良没好气地说道:“从见面开始,你除了骂我,给过我说话的机会吗?”程笑一愕,白了他一眼,走出电梯来到M.C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