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麒麟寨 洛芗霓【3】
印月废人2025-10-22 17:247,368

来到洛阿贵住的屋子前,见早已聚集了大群寨民,洛振威与大祭司,以及老郎中洛兆春都在。洛芗霓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洛振威摇头叹了声,说:“洛阿贵死了。”洛芗霓大吃一惊:“什么!他……怎么死的?”只听洛兆春说:“不仅洛阿贵死了,七名昏倒的老人,也在十多分钟前相继离世。”洛芗霓颤声道:“怎……怎么会这样!叔公,您查到些什么了吗?”洛兆春将洛芗霓拉到一边,说:“七名老人从上午的昏迷,到刚刚的死因,全都是中毒不假,但是他们中的却不是一般的毒,而是蛊毒!洛阿贵的情况也是一样,不过他却是自杀。”洛芗霓震惊不已,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咱们麒麟寨怎么会出现蛊毒?洛阿贵为什么偏偏又在这个时候自杀?”

  洛振威说:“霓儿,想必你也查到了,受害的七名老人家生前都曾在洛阿贵处得到过一块熏香,你兆春叔公检查过熏香的残灰,发现灰烬中果然含有一种名叫‘食髓蛊’的毒物残骸,后来又检查了死去老人的尸身,证实了他们确实是中了此种蛊毒。而洛阿贵的死,只能定性为引咎自杀了。他虽无心害人,但毕竟这惨事也是由他捡到蛊毒而起的。”

  听到这里,似乎整个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但洛芗霓却忖道:“不对,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首先,麒麟寨中为什么会出现蛊毒?其次,即便是熏香中含有蛊毒,为什么中毒的却只是老人家?这中间一定还有什么联系。再有,引咎自杀一说虽然在理,但依着洛阿贵的心性,他不见得会有这么高的觉悟。而看爸爸的神情,他一定也知道这几处疑点,可他为什么不说?”又问洛兆春:“叔公,这什么‘食髓蛊’到底是什么东西?”

  洛兆春说:“这‘食髓蛊’乃是毒蛊之中体型最小的一种,长成后也不过米粒一般大小,然而这种蛊毒却能在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之中,中蛊者只需半日,必全身骨髓被吞噬一空而死。若不是我年轻时路过湘西见识过这类毒物,恐怕今天七位老人到死都是莫名其妙的。”洛芗霓问:“照您这么说,这毒物是来自湘西的了?”洛兆春说:“养蛊培毒是我国自古流传下来的一套神秘巫术,全国各地都有养蛊人存在,不过还是以湖南湘西的湘神教为甚。江湖上传说,湘神教至今还保留了七大毒蛊的养制方法。”

  洛芗霓回头对洛振威说:“可是爸,您不觉得奇怪吗?湖南湘西距离咱们麒麟寨山遥地远,这蛊毒又怎么会出现在咱们这里?”洛振威咳嗽几声,说:“天知道阿贵这王八蛋在哪里捡了这些东西回来,酿下了这等惨事,如今他自杀谢罪是再好不过了。霓儿,这事就这样了,其余的我会安排好的。”洛芗霓还想再说,忽见洛振威猛然咳嗽一阵,摊开手掌,竟然咳出了大滩血来。

  洛芗霓这一惊非同小可,泪珠儿扑簌簌滚了下来,急道:“爸!爸您这是怎么了?”洛振威捂着胸口说:“先前我与你兆春叔公进屋查看阿贵尸身时,许是中了残留蛊毒。”洛芗霓听到这话如同天都塌了下来,一把抓住洛兆春的双手,哭求道:“叔公,叔公!您有办法的对不对?您一定有办法的!”洛兆春叹了口气,黯然地说:“霓儿,你还是……赶紧扶族长回家休息吧,能多撑一时三刻也是好的了。”洛芗霓哪里肯接受这个事实,抱着父亲大哭不止,在场寨民也各自黯然垂泪。姜云劝慰道:“芗霓,咱们还是先扶叔叔回去吧,说不定睡一晚隔天就好了呢?”

  洛芗霓虽知道他是好心安慰,但悲痛之下哪还顾得了这些,只是一个劲儿哭着。洛振威说:“霓儿不必伤心,白天的时候,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天意如此,人力是躲不开的。我死了后,守护寨民的担子就要靠你了。”洛芗霓听到这话犹如利刃割心,却突然感觉父亲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似在传达什么信息,怔了一下,抹去眼泪,告别了众人,扶着洛振威回家而去。姜云好心跟上来帮忙照顾,不料洛振威一到家即晕了过去,等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醒转,洛芗霓见姜云还在帮着忙,心中过意不去,催了好几次,才让他先行回家休息。

  夜渐深,麒麟寨里七户人家都在操办丧事,小小的寨子中悲声一片,全寨的人都聚在祠堂前帮忙。这时只见一个黑影悄悄离开了寨子,朝着麒麟洞方向疾奔。

  那黑影趁着月色一路奔到麒麟洞口,才打开一只手电筒钻进洞内,然而在原本摆放七宝琉璃枝的石台上一看,当即傻眼了,只见石台上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琉璃枝?不禁暗想:“难道他们先一步已将它取走了?”思想未定,忽听洞口处传来一阵女子声:“果然是你!我真是瞎了眼,看错人了!”那黑影大吃一惊,洞口处两把手电光齐齐射来,将原本就不大的麒麟洞照的透亮,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姜云。而那说话的女子,自然便是洛芗霓,另外一人,却是她父亲洛振威。

  姜云极不自然地笑了笑,说:“芗……芗霓,你怎么会来这里?还有洛叔叔,您的身体没事了吗?”洛芗霓说:“你当然希望我爸有事,否则你就没机会来盗取琉璃枝了。”姜云说:“芗霓,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洛芗霓摇头叹道:“姜云,别再装了……”姜云说:“我……我装什么啊?芗霓,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洛振威冷冷地说:“听不懂么?那我就解释给你听。一开始我们也不相信是你做的,但现在一切都明白了,你的动机,就是为了盗取七宝琉璃枝。半个月前与七天前的晚上,我在山腰看到的黑影应该就是你了,你来这里自然也是想趁机偷琉璃枝,可是你却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会守在麒麟洞。更不幸的是,七天前那个晚上,你还被偷偷上山的洛阿贵撞见了,他也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

  姜云说:“洛叔叔,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以前我也从没来过这里,而今晚我上来,是想着您受了伤,打算来替您守一夜的。现在既然您没事,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啊,芗霓,你跟我一起走么?”往前走了几步,忽见洛芗霓噌的一声拔出长剑抵在他胸前,电筒光下,两只眼眸泪光盈盈。姜云说:“芗霓……你这是干嘛?”洛芗霓轻咬着下唇,说:“姜云,别再演戏了,你做的事我们全都知道了,寨中七名老人和洛阿贵都是你害死的!”

  姜云震了一下,强行挤出笑意说:“芗霓,你说什么啊?”洛芗霓见他仍旧抵赖,心中一阵绝望,两行清泪滚落而下。洛振威说:“霓儿别哭,这等不仁不义之徒,不值得为他流泪!”洛芗霓用手背抹去泪痕,深呼吸一口,说:“姜云,你果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吧,我就给你说个明白!这半年来,你瞒着你的父亲,瞒着我们大家私自往来内地,究竟干些什么我们虽然不知道,但却明白一点,你干的这事与七宝琉璃枝有关。你千方百计地讨好于我,也是为了找机会接近琉璃枝。半个月前与七天前这两个晚上,你上麒麟洞也是为了寻找机会,而撞见洛阿贵,自然是你事先设计好了的。你从湘西得来了一种蛊毒,利用了洛阿贵好吃懒做的心理,借刀杀人害了七位老人,然后又将知道你有鬼怪面具的洛阿贵给杀了灭口。这些你敢否认吗?”

  姜云笑了,说:“芗霓,你在说什么啊!首先,我并没有去过湖南;其次,我与那七位老人无冤无仇,干嘛要害他们?另外就是,仅凭洛阿贵看到我的面具我就要杀了他,这算是什么理由啊?再说了,那洛阿贵死的时候,我可是跟你在一起啊!芗霓,我究竟做错什么了你可以说啊,为什么要这么冤枉我?”

  洛芗霓说:“我冤枉你么?你去没去过湖南我们的确不知道,但是你带回来的那个面具,却成了蛊毒也是你带来的最好证据!你千算万算,却算不到一点,就是兆春叔公会识得那个蛊毒,以及那个面具。傍晚的时候,兆春叔公说那是‘食髓蛊’是故意说给你听的,而实际上那蛊毒却叫做‘腐脑蛊’。晚上你走之后,兆春叔公曾告诉我,这‘腐脑蛊’的潜伏期能达到十年之久,正因为如此,才能做到杀人于无形,也正是因为此蛊毒的这个特性,才让其他闻了含有‘腐脑蛊’熏香的人没有立马出事。而这腐脑蛊还有其他几个特性,其一,若中蛊之人再接触到另一个药性猛烈的催化之物,那么体内的蛊毒便会在瞬间爆发。七宝琉璃枝具有阳刚之性,正好就成了腐脑蛊的导火索,所以此次出事的人,都是先中了蛊,又曾摸过七宝琉璃枝的老人。其二,如果将大量腐脑蛊一起焚烧,其产生的毒性也会在片刻之间取人性命。我在洛阿贵的屋子见到一只瓦罐,罐中正是焚烧过腐脑蛊的灰烬。不错,洛阿贵死的时候你确实跟我在一起,但是之前在洛庄诚叔叔家外,你却和他见过一面,还耳语了几句。你当时恐怕是这样对他说的,‘这东西是含有老祖宗的灵性的,如果将它们全部焚化,自己吸了祖宗灵气,日后就会有享不尽的富贵。’你只有这样说,才能让敬奉祖先的壮族人上当,所以当时即便你不在场,你也能同样杀了洛阿贵。再说你说的什么跟七位老人无冤无仇,这也是事实,不过无冤无仇并不代表你就不会杀他们。换句话说,杀他们跟或者杀死其他人,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差别,因为你的目的只有一个,只要有人死就行。而至于为什么要用到腐脑蛊,这就跟你的动机有关了,你要让七宝琉璃枝触发腐脑蛊的毒性,让大家以为是七宝琉璃枝有问题,或者让大家认为麒麟洞不再是祖先庇佑之地,而是一处凶地,然后大家就不会再靠近麒麟洞,这时你就会有机可趁了。然而让这一切暴露的,就是你带回的那个面具,你以为没人会识得,可偏偏兆春叔公就认识。这面具跟腐脑蛊一样,都出自于湖南湘西的湘神教。本来靠这些,也只能让我们对你产生怀疑,而真正决定性的证据,便是你今晚的动作了。爸爸跟兆春叔公合演了一出戏,让你认为他们也中了蛊毒,今晚的麒麟洞肯定就没人看守。其实自你从我家离开之后,我们就悄悄上来了,藏好了琉璃枝专等你入瓮!姜云,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姜云怔了半晌,苦笑几声,说:“寨中一直传言,说你聪明绝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洛芗霓说:“这么说你承认了?”姜云说:“就算我不承认,你也能找出我的破绽的。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可能犯罪’一说,只要做过的事,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天下间就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顿了顿又说:“不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可是芗霓你要明白,我做的一切最终都是为了你啊!”洛振威喝道:“住口!八条无辜的性命被你残忍地杀害,还大言不惭是为了霓儿?你老实交代,你跟湘神教究竟什么关系?盗取琉璃枝又是为了什么?”

  姜云苦笑着说:“洛叔叔,您可以骂我,但是我爱芗霓的心却是真的!自从当初第一次见到芗霓时,我就发誓一定要亲手带给她幸福。我不想靠老爸,所以才会在半年前独自出去闯事业,可谁知三个月前,我的所有本钱一夜之间被诈骗一空。走投无路之下,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帮我追回了被骗的钱,还承诺我如果能取到七宝琉璃枝,他便会给我一笔巨额的报酬。当时我就想有了这笔钱,就能带着芗霓去大城市过好生活了,所以就答应了他。”洛振威问:“这个人是谁?是不是湘神教的?”姜云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而且我也确实没去过湖南,这些蛊毒与面具其实都是他给我的。芗霓,我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滔天大罪,但是你一定要明白,我真的爱你!”

  洛芗霓断喝道:“够了!你的爱太卑鄙、太自私了!而且纵使你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成为你杀人的借口!”姜云惨然道:“你说得对。可是如今我也是骑虎难下了,洛叔叔,我真的不想伤害您跟芗霓,所以那七宝琉璃枝,您还是交给我吧……”洛振威一声冷哼:“执迷不悟!当初我们大家都看错你了!”

  姜云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轻轻往后退了几步。洛芗霓正要呵斥,忽听身后一阵衣袂破空之声传来,猛一回头,只见十多条黑影齐刷刷从天而降,个个身穿黑色西服,月光下,如僵尸一般面无表情。洛振威喝道:“你们是什么人?”黑衣人中没人答话,洛芗霓看得清楚,他们每人胸前都绣着一个手掌大的血红十字架,将长剑一挺,说:“爸,您先回去搬救兵,我会看好七宝琉璃枝的。”

  这群人自然便是血十字骑士团。而洛振威也情知他们的目的当是七宝琉璃枝,而女儿这么一说,是为了引开他们好让自己脱身,当即喊道:“霓儿你胡说些什么!我早已将琉璃枝藏好了,你先走!”父女俩相互为对方着想的感情并没让血十字骑士团动容,也无人施发号令,十多人便整齐地团团围攻上来。

  洛芗霓有长剑在手,一套“九剑划江山”剑法使将出来,一时倒还足以自保。而洛振威仅凭着一双肉掌,在周围血十字的刀锋下却是险象环生了。斗了只十来分钟,洛振威已料到今夜难以讨到好处,右手还了一招逼开两名敌人,乘隙喊道:“霓儿,你快走,别跟他们纠缠!”洛芗霓不依,使出一招“漓江噬空月”,剑锋划个诡异的弧度,竟硬生生将面前几人的刀斫断。洛家祖传的宝剑毕竟也不是凡铁,洛芗霓仗着剑法怪异剑刃锋锐,倒渐渐撑下了六七名敌人的攻势。回头一眼瞧见两名血十字的刀锋正朝洛振威头顶砍落,大急之下娇吒一声,“九马画山河”连番刺出,暂解了父亲之危,倒转剑柄喊道:“爸,接剑!”

  洛振威回身几脚踢开身边敌人,左掌轻轻一带,将洛芗霓送出圈外,说:“别管我,你快走!”洛芗霓哪里肯走,而血十字骑士团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她离去,当下便有四五人朝她攻了上去。洛芗霓举剑凝神接架,可看着一边父亲逐渐势危,焦急之下气息紊乱,剑法中慢慢呈现了破绽。洛振威耳听得洛芗霓剑法异常,也自急了起来,不过他急却不躁,发一声吼,双手变掌为指,以指尖作剑,径往黑衣人周身穴位刺去。

  “九剑划江山”的剑法乃是隐含山水之意,山的走势可以捉摸,而水的意境却难以窥觊。洛振威每一指刺出,都教血十字骑士团晕头转向,挡住了上盘,却冷不防腿弯间的穴位被刺中。而这一刺不打紧,整个下半身都酸麻不已,当下便有三四人被刺中了穴位。那边洛芗霓看得亲切,再使一招“象鼻汲江海”,剑锋横扫后斜刺,挡开身边敌人,忽而化一招“七星耀太虚”,剑尖朝着被刺中穴位的人刺去。“七星耀太虚”内含七个后招,那被刺中穴位的血十字行动大受阻碍,一个闪避不及,待洛芗霓剑锋划过之后,两人顿时肚穿肠流,眼看是不活了。

  父女俩一个点穴一个毙命,相互配合无间,又过十来分钟,十多名血十字骑士团便有四五人死在了她的剑下。其余血十字看出了洛振威指尖的厉害,纷纷调转刀锋尽数朝洛芗霓砍去。洛振威一声虎啸,指尖如电,分朝最近两敌刺去。不料血十字骑士团等的就是引他来救,但见那两人忽的一闪,明知避不开洛振威那一刺,却似诱敌深入,拼着挨上一指,不待洛振威收招,旁边几人突然越过洛芗霓,几把刀齐齐朝洛振威斩下。洛芗霓大吃一惊,连忙挺剑来救,可这么一来,她父女俩的配合之势顿时瓦解,身后几名血十字挡住洛芗霓剑锋,这边四人四把刀已然砍进了洛振威身体。

  洛芗霓大骇,眼泪喷涌而出,但见洛振威浑身浴血,一声长啸震彻夜空,双手二指直直刺出,噗的一声轻响,指尖径从两人喉咙刺进,顿时鲜血狂涌,那两人只摇晃片刻,倒地身亡。而洛振威受伤自也不轻,眼见身旁又是两刀砍来,竟无力再躲避,在洛芗霓惊骇万状的眼眸中,洛振威圆睁着双目倒在了血泊中。

  仅仅半个小时的时间,血十字骑士团虽已死了七八个,但洛振威却也惨死在他们刀下了。洛芗霓纵声哭喊,长剑胡乱挥舞,再没了章法。余下的血十字骑士团一刀刀全向她要害处招呼,原本在一旁发呆的姜云见此情景,忽然扑进战团,大叫道:“别伤害她!”洛芗霓怒不可遏,抬脚将他踢开,喝道:“给我滚!”血十字骑士团对姜云毫不理会,似乎也要将洛芗霓斩于刀下。

  姜云被踢开后,哼哼卿卿地站了起来,忽然头上一样事物落下,捡在手中一看,竟然正是七宝琉璃枝。原来自洛芗霓他们识破了姜云的奸计之后,先一步赶到麒麟洞,洛振威便将琉璃枝藏在了洞口外的大榕树上。说巧不巧,洛芗霓哀绝盛怒之下,一脚将他踢飞,正好撞在大榕树树干上,就这么一震,七宝琉璃枝就从树枝上掉了下来。当下姜云举着七宝琉璃枝说道:“你们快放了她!否则我就将这东西扔下悬崖!”

  血十字骑士团闻言果然怔了一下,齐齐收回了刀。而此时的洛芗霓哪里还顾及自身的生死,并不逃跑,而是猛然上前连刺两剑,当下便有两人作了剑下之鬼。其余血十字大怒,再不去理会姜云,转身又朝洛芗霓攻了上去。便在此时,只听噼噼啪啪几声闷响,余下的血十字每人身上挨了一记重击,定睛看时,只见场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此人身穿灰色西装,脸上却罩着白色的面具,身形峻拔,月光之下让人望而生畏。

  血十字骑士团俱各愣了一下,纷纷转身拔腿便跑,而姜云也怔住了,尚未回神,手中的七宝琉璃枝已被血十字骑士团抢走了。洛芗霓悲痛交加,也不管这戴面具的是敌是友,忽然挺剑朝他刺了过去。那面具男不移不动,待她剑尖刺近,忽的伸手抓住剑锋一扭,啪啦一声,长剑应声而断。洛芗霓大震,而那面具男并不还招,随手将断剑扔下,闪身朝姜云欺了过去。姜云只叫出一个“你”字,瞳孔骤然扩散,嘴角边慢慢溢出鲜血,继而脑袋一歪,倒地而死。

  洛芗霓见到此景也无心理会了,心想你要杀我就杀吧,走到父亲尸身旁,抱着他的头大哭不止。隔了良久,抬头忽然看见那面具男还站在榕树下,不离去也不说话,洛芗霓止住眼泪问道:“你是什么人?”面具男不答话,随手抛来一张纸片,几个纵跃消失不见。洛芗霓捡起纸片,只见上面写着:“五灵归宗,八珠共荣;五蛟灭世,八剑屠龙。参悟此偈,日后再来寻你。”洛芗霓愣了片刻,随手将纸片塞进兜里,抹去眼泪,背起父亲尸身,更不向姜云尸体望上一眼,颤颤巍巍下山而去。

  回到寨中,众人惊闻族长也身遭不幸,尽皆悲痛不已,于是祠堂前又多了洛振威的一席之位。洛芗霓彻夜不眠守在祠堂前,眼泪早已哭干,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凶手,替父报仇。第二日,大祭司主持了罹难者葬礼,按壮乡风俗,以柚叶、桃叶煎水浴身换装,又于祠堂中停尸三日,到第四日上,才入土安葬。

  这几日来洛芗霓茶饭不思,原本清瘦的身子更加干濯,族中老人多方劝慰,洛芗霓悲伤过后也心想不可如此颓废下去,于是在大祭司等人的支持下,担起了族长之任。一晃就是五个多月过去了,洛芗霓心念必须得为父亲报仇,还要寻回七宝琉璃枝,于是请大祭司暂摄族长之职,禀明全寨寨民,只身北上寻仇。临走之际,大祭司拿出一个二指粗细的小瓷瓶,说:“当初你父亲早就料到有此一劫,所以事先就做好了准备。这瓶中装的是‘清神露’,如果能平安寻回琉璃枝便罢,若是琉璃枝已被歹人食用,那么以你目前的造诣,便是多上十倍也不见得是其对手,所以就需用到这‘清神露’。这东西本身无毒,而是为了克制琉璃枝药性过猛的中和药物。你收在身边带好,一切小心行事,咱们全寨的人都等着你归来,去吧……”洛芗霓收好瓷瓶,又摸到当初那面具男给的纸片,拿出来问大祭司:“这句偈语是什么意思?那面具男透露的会不会是有关凶手的信息?”

  大祭司看了片刻,茫然摇了摇头,洛芗霓呆了一会儿,收回纸片,洒泪挥别寨民。一路往北,本想直接去湖南湘神教,但在湘桂交界道上,偶然探到信息,那一伙穿黑衣的凶徒正前往山东,于是紧跟其后,也到了济南境内,由此结识了凤芸霄。而至于见到朱芷霖,又是她离开济南十多天后的事了。

继续阅读:第十二章 湘神教 秦芝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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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月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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