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麒麟寨 洛芗霓【2】
印月废人2025-10-22 17:247,212

姜云见那树枝状物体不过成年人小臂长短,上面开了几个杈,暗想:“这一定就是寨民们所说的‘七宝琉璃枝’了。”悄悄往前挪了挪脚步,想看看这东西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当先两名壮汉将七宝琉璃枝供在石案上,大祭司又唱了起来,这一次唱得却很短,等他歌声止歇,寨民们便开始绕在石案周围,相互手拉手,边唱边跳开了。姜云一眼瞄去,见洛芗霓左手牵着她父亲,右手却被一个貌不惊人的壮族小伙握着,不禁暗暗责怪这么好的机遇怎么就轮不上自己。

  寨民们唱跳了近一个小时,大祭司又发一声令,众人便停下,重新按秩序站好,接着一家一家按辈分在七宝琉璃枝前跪下,默默祷告着。麒麟寨中总共虽才二十来户人家,但这一家家轮流祷告,也自然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姜云趁机溜到了洛芗霓身边,一脸嬉笑地看着她。这种场合洛芗霓又怎敢与他说笑?秀眉一蹙,低喝道:“走开!有什么事等回了寨子再说。”姜云碰了个软钉子,也只得悻悻地走开。洛振威轻咳一声,说道:“祭祀这么大的事你竟然都敢迟到,还穿成这幅模样就跑来了!今天回去后你不准出门,在祖宗灵位前跪一天!”在一些壮族人中,至今还保留着一项风俗,在自家设着神龛,敬奉着祖先牌位。洛芗霓有错在先,不敢再刁钻撒娇,低低应了一声:“是……”再抬眼看时,姜云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刚刚的话太重而生气了,心中哼了一声,暗骂:“还男子汉呢!这么小气!”

  此时在石案前祷告的已经是第五家了,这家人也是姓洛,男主人名叫洛庄诚,算下来还是洛芗霓的叔父辈。洛庄诚携妻儿老母一家四口跪在石案前,虔心默祷。洛庄诚的老母亲已年近古稀,祷完后,拍拍泥土站了起来,又对着七宝琉璃枝恭恭敬敬鞠了一躬,闭上眼睛,伸出双手朝琉璃枝摸去。

  麒麟寨的风俗,凡是年过花甲的老人,每年祭祀之期都可以触摸圣物以求祖先赐福。但见洛庄诚老母口中念着壮语,说是触摸,也仅仅只是将手搭在琉璃枝上而已。祈祷了两分钟时间,老人家收回双手,洛庄诚夫妇俩扶着她向后走去,好让下一家上前祷告。刚走没两步,洛庄诚忽觉老人家的行动有些古怪,脚步虚滑,全身如剔了骨一般软绵绵的,径往自己身上贴了过来。洛庄诚大感诧异,刚问一声:“娘,您怎么了?”却见老人家双眼一翻,喉咙发出“咕”的一声怪叫,便倒在自己怀里不省人事了。

  洛庄诚两口子大吃一惊,连声叫道:“娘!娘!您怎么了?”洛振威听到叫喊,快步走了过来,见只一瞬间的功夫,老人家的脸庞便失去了血色,比死人的脸还要苍白。洛振威搭着老人脉搏探了探,说:“还有心跳,赶紧送到寨子中的医馆里去!”话音刚落,但见老人的脸继而慢慢变红,颜色逐步加深,到最后竟成了暗紫色。

  人的皮肤之所以会泛红,是因为血红素的缘故,然而老人的脸却红得发紫,甚至成了黑色,壮民们都惊呆了,这诡异的现象谁都给不了一个解释。洛芗霓在人群后见到这情形,也自目瞪口呆。洛庄诚不敢耽搁,一把抱起老母向寨中奔去。开医馆的洛兆春是有近五十年行医经验的老郎中,当下也跟着回寨去。

  寨民们纷纷议论是洛庄诚老母亲顽疾突发,还有人说是洛庄诚暗中做过亏心事,在祭祀之期上,老祖宗的惩罚便降到了他母亲头上。洛芗霓托腮想了片刻,暗道:“婶婆年纪虽大,但平时身体硬朗,昨天还见她在寨外拾柴,怎么今天就犯病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不协调的感觉从哪里来的?”

  众人议论归议论,但祭祀的仪式还是得继续完成。洛芗霓正没想出个头绪来,忽闻石案边又是一阵惊呼,跑过去一看,却见是另一家正在祷告的老人也莫名其妙昏了过去,情况与洛庄诚的老母亲一模一样。这一来寨民们都炸开了锅,大祭司捧着《布洛陀经诗》不住地唱祷。待那家人将老人送回寨子后,寨民们哪还有怀疑,都一致认为是老祖先发怒了,要惩罚全寨的人,个个都诚惶诚恐跪地在地上磕头祈祷。

  洛振威朝女儿洛芗霓望了一眼,父女俩都一般心思,祭祀祖先不过是寄托情感的一种仪式,老祖宗发怒一说根本不可能,这中间定有蹊跷。洛振威向洛芗霓点了点头,转身跟大祭司商量了几句,朗声说道:“大家都别害怕!咱们壮家的老祖宗又怎会害自己的后人?依我看今天的祭祀仪式就到此结束,大家都回去吧。”寨民们想想这话都觉得有理,纷纷起身,刚要下山去,忽听又是几声惊呼传来,循声看去,却是前面祷告过的几户人家中,老人同样突然昏迷不醒,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黑。这一下不仅寨民们吓得肝胆俱裂,连洛振威都不禁感到骇然,连忙组织人手将昏迷的老人送下山。洛芗霓眉头拧成了一股绳,见寨民们不肯离去,又跪下向祖先告着罪。忽见榕树后面一个人影一闪,慌慌张张朝山下跑了去。

  洛芗霓提气几个纵跃追了过去,见那人身材瘦小,认出是寨中的一个闲汉,名叫洛阿贵。这洛阿贵父母死得早,本人又极其好吃懒做,整日里东家蹭一顿饭,西家骗一碗粥赖着日子,三十多岁的年纪了,仍旧光棍一条。按辈分算下来,他与洛芗霓还是同辈。洛阿贵虽然游手好闲,但生性却十分懦弱,别人不招他,他也从不惹是生非,而就算别人欺负了他,他也只是忍气吞声。还有一点好处,尽管他时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却也并不干那偷鸡摸狗的勾当,是以寨中人倒也并不甚厌恶他。当下洛芗霓见到是他,问道:“阿贵,你跑什么?”

  洛阿贵一手捂着肚子,神情尴尬地说:“大小姐,我我我……我早上吃坏了东西,这不……这不闹肚子了,我急着回去上茅厕。”洛芗霓皱了皱眉,洛阿贵一溜烟跑了,洛芗霓看着他的身影暗想:“从表面症状来看,出事的老人都像是中了毒。可是如何中的毒,又是在哪里中毒的呢?”又想:“这些老人出事之前都曾抚摸过七宝琉璃枝,难不成是这东西有问题?不对,如果真是这样,爸爸一定会告诉我的。更何况,祭祀仪式每年都会举行,以往从来没发生过这类事,看来问题不会出在琉璃枝上。”走了几步不禁又琢磨开了:“如果是有人在琉璃枝上下了毒,这人又怎么可能从爸爸的眼皮底下溜进麒麟洞?谁又跟咱们全寨的人有仇,要干这丧尽天良的事?我还是先回寨子看看情况再说。”

  麒麟洞前,大部分寨民都诚惶诚恐,跟着大祭司跪地虔诚祈祷。洛芗霓走在回寨的路上,又忖道:“先前事发时,曾出现的一股不协调感觉,这又是为什么?”忽然想起头天晚上父亲的言谈举止,说关于七宝琉璃枝的秘密本应该是上一代临终之前才会告诉下一代的,而父亲却在这时说了出来,莫非这中间有什么联系?难道爸爸知道些什么?想到这里,洛芗霓当即展开身法奔回麒麟寨。

  寨口边不远处即是洛兆春的医馆,壮乡的医术有着上千年的文明传承,至今民间还流传着大量秘方,对于各种疑难杂症都有着神奇的治疗效果。而壮医的另一特点就是善于解毒,而且解毒的范围还十分广袤,广西著名的蛇药就是壮药的一大贡献。此刻洛兆春医馆前的院子里,已挤满了患病老人的家属,个个神色惶然。洛振威坐在屋檐下,看着雨水在院中汇成一条条小溪,愁眉不展。洛芗霓跟父亲说了几句话,转身走进医馆内,狭小的屋中齐排排摆了七张竹床,七名出事的老人躺在床上,俱各昏迷不醒。洛兆春带着他的小徒弟不停地配药煎药,屋里充斥着浓浓药味。

  洛芗霓看着各位老人的脸色,依然红得发紫,又看洛兆春将一名老人眼睑拨开,看了看眼睛,瞳孔的颜色却是浅得发白,几乎与眼白一个色,乍看之下,便如盲人一般。而老人的鼻息间似乎全然没有呼吸,除了微弱的脉搏外,根本看不出一丝活着的迹象。洛芗霓问起病因,洛兆春将一剂药交给徒弟后答道:“什么样的邪毒致病,必然都有相应的解毒药治疗,便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而且毒药的本身,在一定的量内,也还具有重要的治疗作用,这又是以毒攻毒。这七名老人的各项症状都表明是中毒所致,但我行医数十年,却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我已分别抽取了他们体内的血液,要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还得等几个小时才行。现在我用药物勉强吊着他们的命,查出病因后能否治疗,却还难说得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几位老人一起中毒绝非偶然,背后定然有下毒之人。我已告诉族长,要他叫大家千万不可触碰食用任何不明的东西。但是不找出下毒之人,说不定会后患无穷。”洛芗霓听完说:“我会尽力找出这个害群之马的,救人的事,还请叔公多费心了。”洛兆春说:“这个自然。”

  从医馆出来,洛芗霓走到洛振威身边问道:“爸,有件事我想问您,昨晚您为什么会不顾祖训,将七宝琉璃枝的秘密告诉我?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洛振威露出一丝苦笑,说:“霓儿,你坐下。”洛芗霓搬了张小凳坐在他身边,洛振威摸着她的头说:“你长大了,‘九剑划江山’的剑法也有小成,再加上你胆识超群聪慧过人,就这两点,你继任族长原已是绰绰有余。可是这担子太重,我原本想再让你多磨练几年,或是成家之后有了依靠,那时我再卸任,才真的可以放下心。但是三天前大祭司对我说,他夜里占卜一卦,说紫微星陨,七杀现世,我麒麟寨恐将有血光之灾。为父身为族长,自该是带领族人躲灾避劫,但天意难违,以渺小的人力,又怎么能与天抗衡?所以为父跟大祭司商量过,原打算在今天的祭祀结束后,我便以身活祭神灵,希望能免去全寨上百口人的灾劫。谁料祭祀才进行到一半便出了事情。”

  洛芗霓大吃一惊,叫道:“爸!您怎么能这么想?以身活祭,这完全就是迷信啊!我不要您这么做!”洛振威叹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么做只是愚蠢?可这也是身为族长应该担负起的责任啊,不管有没有用,至少能在心理上给全寨的人一个安慰。”洛芗霓嚯地站了起来:“不行!爸,您若抛下我,教我怎么办?再说了,这事根本不是您想的那样,这是一个人为的恶性事件,我会查明真相,给大家一个公道的。”洛振威怔了一下,看着女儿娇艳的面容,似有话说,最终叹了口气忍下了,顿了顿才说:“你自己小心点,我去麒麟洞让大家都回来。”洛芗霓注意到他的表情,看着他走出院外,心想:“爸一定知道些什么事,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在他看守琉璃枝的期间,果真出现过什么意外?”心中想着,也慢慢走出院子,向寨子东首走去。

  麒麟寨并不大,而且民风朴实,寨中虽有两三户不姓洛,但大家都像一家人一般,实在很难想出是谁暗中下毒害人,而且这一害竟然还是连着七户人家。洛庄诚的家便住在寨子东首,此刻家中只剩下他的小儿子在。洛芗霓走上吊脚楼,推门进屋,在洛庄诚儿子的陪同下,房前屋后转了个遍,最后在老人睡房的窗台下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事物。洛芗霓拿在手中一看,见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香炉,香木雕刻,极其别致。在壮乡人中,家家户户都有焚熏香的习俗,特别是在老年人的卧室中,点燃一种特制的熏香,还能让老人神清气爽。洛芗霓打开香炉盖闻了闻,炉中燃尽的烟灰里还漫着淡淡香味儿,其中却还夹杂了些许辛辣的感觉。洛芗霓不以为意,放下香炉跟洛庄诚的儿子告别,走出院外,一眼瞥见屋后一个人影正鬼鬼祟祟趴在院墙上。那人一见到洛芗霓,连忙跳下去撒腿就跑。

  洛芗霓绕过院墙,捡了一根柴棒在手,急追几步,使一招“七星耀太虚”,柴棒脱手飞出,猛力撞上那人腿弯,那人一个趔趄,迎面摔了个嘴啃泥。洛芗霓两步追到那人身后,抓着他后颈提了起来,发现竟然又是洛阿贵。洛芗霓松开手,质问道:“怎么又是你?你鬼鬼祟祟地到底干些什么?”洛阿贵被她这么一吼,腿肚子都软了,连声道:“可……可不关我的事啊!大小姐,我只是路过这里。”洛芗霓喝道:“住口!你最好老实交代你究竟在干什么,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胆敢有一丁点隐瞒,我就将你赶出寨子。”

  洛阿贵如当头挨了一棒,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哀求道:“大……大小姐,我……我什么都没干啊,这不关我的事,你……你……”洛芗霓原本就没将洛阿贵与这些事件联系在一起,盖因这洛阿贵纵然游手好闲,但与寨中人并不交恶,更何况凭他这模样,便借他俩胆他也不敢做那投毒之事。但此刻听他这么说,显然话中有话,知道一些内情,于是洛芗霓趁势问道:“你说不关你的事,那又关谁的事?若是不说,你今晚就搬出寨子!”洛阿贵一脸惶恐:“我说我说!一个礼拜前,我在寨子口捡到一包东西,看着挺贵重的,于是打算拿它向庄诚叔换几块肉吃。当时庄诚叔不在家,阿婆看到那东西,说是祭祀祖先的,给了我一碗饭,叫我把那东西给她一块,然后还叫我把剩下的带到麒麟洞供奉。我见阿婆竟然这么在意这东西,就盘算可以用它多换一些吃的,于是又拿着它去找别人,没想到大家都挺慷慨,给我吃的,还叫我帮忙也送到麒麟洞去。可那麒麟洞平时是不让人靠近的,我等到第二天晚上,才悄悄上了山,可……可是在半山腰中却见到了鬼!”

  洛芗霓一愣:“见到了鬼?”洛阿贵连连点头:“千真万确!那鬼就站在我的面前,头上长了一对角,生着三只眼睛,每只眼睛还发着光,吓得我赶紧跑了回来。事情没办成,我不敢对大家说起,怕以后没人会给我吃的了。这一切都是……都是恶鬼在作祟,大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你可千万别赶我走啊!”

  洛芗霓盯着他的眼睛,见他神情不像是在说谎,又问:“你捡到的是一包什么样的东西?又分别交给了哪些人?”洛阿贵说:“是一片片米饼一样的东西,阿婆说这是一种熏香。我……我给的就是……就是出事的那几名老人。”洛芗霓心头一震:“熏香?”想起洛庄诚母亲房间香炉里的那股辛辣味,暗道:“难道那熏香就是毒素来源?”突然厉声喝道:“那包东西究竟哪里来的!你最好老实交代!”洛阿贵被她气势所慑,哪里敢有半句虚言:“真……真是我捡来的!那布包现在还在我家里呢,不信我取来你看。”

  洛芗霓自然也明白凭着洛阿贵这德行,不可能想到以熏香下毒的法子,暗忖:“如果真是熏香中含有毒素,又会是什么人将布包扔在寨口的?他如果是想害人,为什么又要扔了?如果不想害人,为什么又不直接销毁了?他一次就害了七名老人,又是谁跟这七家都有仇?现在受害的七名老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接受过洛阿贵的熏香,如果查出谁同时憎恨着这七家,事情当会水落石出。”可随即转念又想到:“不对啊,若真是熏香有问题,气味是无形的,大家都可能闻到,为什么偏偏是老人出了事?不见得是因为老人体质弱的缘故吧?总之先看一下这熏香再说。”

  回头正要说话,却见姜云又笑吟吟地走了过来:“芗霓,原来你在这里,叫我好找。”洛芗霓问:“你找我干嘛?”姜云还没答话,洛阿贵说:“那个……大小姐,你们谈,我先走了啊。”洛芗霓转身叫住他:“你去把那东西拿到这里来。”洛阿贵答应着,姜云问道:“拿什么东西?晚点再拿吧,芗霓你先跟我来一趟,我有好东西送你。”洛芗霓皱皱眉,说:“现在哪有时间看什么好东西,下次再说吧。阿贵你去拿,我在这儿等你。”姜云说:“你不看可会后悔的,这样吧,你先跟我去,叫他把东西送来我家就是了。”见洛阿贵还在一边发愣,于是走到他面前说:“你又不是不认识我家,你去取了东西来也是一样的。”

  洛芗霓见姜云又在洛阿贵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想了想说:“行吧,那阿贵,你就把东西送到他家来吧。”末了姜云朝洛阿贵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待他走远之后,回到洛芗霓身边说:“我知道刚刚才出了事,你的心情也不好,所以我更想把这件礼物送给你,好让你开心一下。”

  洛芗霓跟着他朝他家走去,路上问道:“出事那会儿你跑哪儿去了?”姜云笑着说:“你不是叫我走开吗,所以我就先回来了。”洛芗霓啐了一口,说:“怎么?还生气么?”姜云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说:“生气又有什么办法?还有一辈子的气要受呢,现在就当实习吧。”洛芗霓白了他一眼,不再接口。说着话,两人便到了他家。

  当年姜云的父亲来到麒麟寨后,也按照当地的风俗盖起了吊脚楼,上层隔成了两室一厅的样子,屋内摆设还是以汉人的习惯为主。姜云神神秘秘地从屋里拿出一样东西来,对洛芗霓说:“芗霓,你先闭上眼睛,我给你变个魔术。”洛芗霓皱着眉说:“我哪有心思看你变什么魔术?”姜云说:“乖,一下就好,你看你老是愁眉苦脸的,还没过门就跟个老太婆一样了。闭上眼吧。”洛芗霓嗔道:“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口中这样说,却还是依言闭上了眼睛。几秒钟后,但听姜云喊道:“好了,睁开眼吧。”洛芗霓睁开眼睛,不料却活生生吓了一跳,只见面前一张脸,嘴巴裂到了耳根后面,头上长着一对牛角,额头还生着一只眼睛。

  姜云嘻嘻笑着,说:“怎么样?有趣吧?”洛芗霓只是万分震惊地看着他。姜云愣了一下,摘下这诡异的面具,问道:“怎么?吓着了?”洛芗霓不答话,只是盯着他,眼神中含满惊诧。姜云又说:“不会真被吓着了吧?这面具是我从内地带来的,原以为你会喜欢呢。”洛芗霓的眼眶慢慢有些涩红,咬了咬嘴唇,悲愤地吐出几个字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云一怔:“我……我只是想逗你开心啊,好吧我错了,我不该恶作剧,对不起好不好……”洛芗霓打断他的话,眼眶中明显有泪水在打转:“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人!”姜云吃了一惊:“什……什么害人?芗霓你在说什么?”洛芗霓盯着他的双眼,心中一个劲儿地说:“不可能!不会是他!他与大家无冤无仇,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姜云见她神情十分痛苦,说道:“芗霓,你没事吧?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别难过了好不好?”

  洛芗霓却问道:“你总共带了多少这样的面具回来?都送给谁过?”姜云说:“就带了这一个啊,这本来是要送给你的,又怎么会送给别人呢?”洛芗霓又问:“那有谁看到过你戴这个面具没有?”姜云想了片刻,说:“有啊,大概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我起来上厕所,看见窗外有个人影偷偷摸摸的,我以为是小偷,就戴着面具打算去吓跑他。谁知下去之后,才发现竟然是刚刚那个洛阿贵。我也不知道他在干嘛,但他当时确实以为见到鬼了。”

  洛芗霓脑中一闪,暗想:“通常一个人在说谎的时候,脑中会不由自主想到一个参照物,而在潜意识里面,这个参照物又会以自己见过的真实事物为标准,再加以夸大。洛阿贵说自己见到了鬼,所形容的样子就是姜云面具的模样,但却没人旁人能够证明这一点。我先入为主认为洛阿贵不可能会干这类事,却忽略了越是不起眼的事物,越能给人致命一击的道理。今天一天之中,他就被我碰上了两次异常的举动,这么结合一看,洛阿贵的嫌疑最大!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寨中人平时待他不薄,他有什么理由恩将仇报?”看看窗外天色已晚,却并不见洛阿贵带着那包东西前来,洛芗霓叫道:“不好!这家伙该不是想逃跑吧!”说着冲出屋外,姜云在后面大喊大叫着跟了上去。

继续阅读:第十章 麒麟寨 洛芗霓【3】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袭月墓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