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蛇窟位于湘神教大堂后方两公里处的一座山上,原本只是一个小山洞,洞内阴暗潮湿,蛇虫成群,乃是十大巫祝炼蛊之处,后来火豹子又在洞中隔出了几间小小的石室,专门用以囚禁触犯了帮规的教众,平日里只有两名大汉在洞外看守着。火豹子三人还未到来,却有一名女孩探头探脑地钻到了万蛇窟前。看守的大汉认出她是毒蝎子的成员,问道:“你到这里来干嘛?难道是看着我哥俩寂寞,特意来陪陪我们的?”
那女孩说道:“你不想活了?教主和巫祝大人来看秦芝露,马上就要到了,你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两名大汉一听,当即吓得冷汗生脊,悄悄左右张望几眼,那女孩又说:“教主命我先来知会秦芝露一声,你们俩最好老实点!”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径直走进洞内。
这女孩名叫姜琳琳,两年前和秦芝露同一天被抓进湘神教,所以两人的关系也格外的好。她适才在大堂外面偷听到火豹子跟镜巫的对话,以为他们要杀秦芝露了,话没听完当先就跑了过来,所以后面火豹子说的要放了秦芝露等话她并未听见,也自然不会知道火豹子果然往万蛇窟来了。她甘冒奇险撒此大谎,也只是想通知秦芝露一声而已。
万蛇窟中充斥了各种难闻的气味,脚下每走一步还异常湿滑黏稠,这地方便是呆上十分钟也够人受的了,更别说秦芝露一关就是半个月。姜琳琳在洞口处取了一只火把,慢慢走到里面,隔着一扇铁栅栏,一眼瞧见躺在牢房中的秦芝露,见她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衣衫上沾满污渍,长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原本秀丽的面容此刻却极其憔悴,肌肤苍白无色,几点污泥在她脸庞上格外扎眼。姜琳琳唤了好几声,秦芝露才一阵轻嘤,缓缓睁开双眼。
姜琳琳喜道:“芝露,你还好吧?”秦芝露木讷地呆了半晌,挣扎着坐起来,问道:“琳琳,你怎么……难道你也被……”姜琳琳见她眼如秋水,一个靓丽的玉人被折磨得不人不鬼,心中一酸,说道:“我不是,我是偷偷来看你的。芝露,你……你这又是何苦呢?向巫祝大人认个错,他们说不定便会放了你。”
秦芝露叹了口气,说:“琳琳,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咱们都是被他们害的啊!他们在咱们体内种下蛊毒,还用邪法让我们失去记忆,成为他们杀人的工具,难道这些就是你向往的吗?”
姜琳琳说:“可是……可是你如果不照他们的话做,他们就会杀了你啊!别的不说,就说咱们体内的蛊毒,如果每个月教主不给抑制毒性的解药,到头来也是一死啊!”
秦芝露嘴角显出一丝苦笑:“我虽然失去了记忆,但长久以来我一直都在问自己,我究竟是谁?我的家在哪里?我为什么会在湘神教?我除掉这个名字之外,我又是什么人?每次被他们派出去执行任务,都免不了要杀人,可是那些人又该死么?就算真的十恶不赦,也轮不到我们来结束他的生命。与其受这样的煎熬,倒不如死了的好,他们要杀便来杀吧,要我去做那不仁不义之事,却是妄想!”
姜琳琳急道:“芝露,你千万别这么说!要是被教主知道,你真的就没活路了!这么多年来,你从没杀过一个人,巫祝大人早就对你不满了,你若再坚持下去,我只怕……只怕他们会更加残忍地来杀害你啊!”
秦芝露坦然说道:“琳琳,你错了,我们已经失去太多东西了,现在趁着还没完全沉沦,就更不应该失去仁义道德,否则将来就算死了,灵魂也不得安息的。所以琳琳,你别再劝我了,而我却要劝你,咱们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但好歹也是活在这个世上的,若一味嗜杀成性,怎么配称为人?”
话音刚落,忽听洞口响起几声鼓掌,接着火豹子的声音传来:“说得好极了!满嘴的仁义道德,再说一句,我就被你感动了。”姜琳琳脸色唰地变为惨白,转身跪在地上:“教……教主……”
火豹子说:“你胆子不小啊,私闯万蛇窟是什么下场,不用我来教你吧?”姜琳琳浑身都在颤抖,不住地求饶:“教主……教主饶命啊!属下……属下知错了。”火豹子不理她,对秦芝露说:“看来这半个月的监.禁,不但没让你醒悟,反而还更加滋生了你的狂妄,本座倒要怀疑这次的决定是否正确了。”秦芝露仰起小脸,昂然说道:“你要杀就动手吧,用不着再费口舌了。”
火豹子笑道:“真是有骨气!不错!本座就跟你玩个游戏,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朝镜巫使个眼色,镜巫从怀中掏出一只木制的小鼎,口中念念有词,小鼎里慢慢飘出一缕青烟。秦芝露忽然感觉全身如同被上万只蚂蚁啮咬一般,一颗心更像是被尖刀一片一片地往下割,咬牙坚持了不到半分钟。
盘巫看不过去,却也不敢当着火豹子的面求情,只得狠心转过头。镜巫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一声,更加大力催动蛊毒。秦芝露渐渐觉得脑袋里面也像是无数条小虫在钻进钻出,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叫了出来。姜琳琳见她这般痛苦,鼓起勇气朝火豹子求道:“教主……教主您大发慈悲,饶了芝露吧!”
火豹子伸手掐起姜琳琳的脖子,说道:“看来你们的感情的确很好。她想死我便成全她,你若心疼,我倒不如做做好事,送你们一起上路。”手上加了一分力道,另一只手抽出一把匕首对准了她的心脏。
秦芝露在痛苦煎熬中,见姜琳琳一张脸已经成了绛紫色,火豹子的刀便再进一公分,她便立马遭受穿心之厄,强忍着自身痛楚喊道:“你放了她……否则,否则我做鬼也要缠着你!”火豹子听到这话怒极反笑,忽然脑中一转,说道:“要我放了她倒也可以,不过你可得乖乖地听话。”
秦芝露说:“想让我再去……再去为你干那伤天害理之事,趁早……趁早打消了这念头……”火豹子说:“这可由不得你了。我数到三,你不表态的话,这小丫头可就要先你一步走了。一!”
秦芝露紧咬着后槽牙,眼看他刀尖已经刺破了姜琳琳衣衫,听他数道:“二!”姜琳琳眼神中满是绝望,秦芝露一狠心:“我答应你!”火豹子笑道:“你就算不考虑她的性命,也该为你自己想想,蛊毒发作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吧?”命镜巫撤去蛊毒的毒性,又命看守的大汉打开牢门,镜巫提着秦芝露走了出来,火豹子又将姜琳琳扔了进去。
秦芝露抹去脸上汗珠,惊喝道:“你……!”火豹子说:“等你完成了任务,本座自然放她出来。你现在该考虑的是如何快点完成。”秦芝露咬着牙盯了他片刻,对姜琳琳说:“琳琳,你等着我,我一定救你出来。”盘巫扶着她向洞外走去,火豹子低声对镜巫说:“今晚你跟着毒蝎子一起去,劫到货物后,直接将秦芝露处死。”
入夜,黑云密布,星月无光。
凤凰古城北部一片小树林中,夏叶带领十名毒蝎子,手持短刀匕首,静静伏在草丛之中。秦芝露身着暗红衣裙,高高地坐在一根树枝上,借着树叶的隐蔽,两只漆黑的眼眸警惕地盯着来路方向。小树林距离城镇很远,极其安静,几乎听不到一丝虫鸣,偶有夜风拂过,树枝晃荡着诡异的弧度,黑云飘过,几颗忽隐忽现的星点投下惨淡的光芒。
秦芝露张望片刻,一条泥路远远从黑暗中伸来,道旁树木张牙舞爪,异常渗人,除此外再无他物。算算时间,毒蝎子在这里已埋伏了近一个小时,等待的对象却还不见出现的迹象。秦芝露收回视线,凌空的左腿荡了几荡,抬上树枝,背靠着树干,轻叹一声,双手抱膝愣愣地出神。
类似这样的暗杀行动,两年来秦芝露少说也经历了上百回。初时她还只是审视一下善恶,暗杀对象中有好人,或罪不至死的,她都不会下杀手。后来渐渐的,她开始审视起自己来,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一个命令,就得不问缘由地杀人,这与恶魔又有什么区别。
当初和秦芝露一起被抓到湘神教的女孩,均被十大巫祝种了蛊,平日里行动虽跟常人无异,但实质上便如由火豹子操控的木偶一般,只是这些女孩尚不自知而已。然而秦芝露的心智慢慢开窍,潜意识里与体内蛊毒抗衡着,这一点却又是火豹子及十大巫祝难以料及的了。
世间之事总有缘法可循,秦芝露的意志心智较之常人为强,这的确也是一方面原因,然而最重要的,却还是当年盘巫的一个小小动作。那一日,火豹子派出的手下在城中又绑架了两名女孩,回到湘神教后,按照惯例该由巫祝种蛊,盘巫见秦芝露眉清目秀,一颗心竟而也开始为她跳动起来,在另一名巫祝为秦芝露种蛊时,暗中悄悄做了一些手脚。就因他这一时心动,才让秦芝露所受蛊毒并无其他女孩深。
黑云有逐渐消散的势头,夜风也慢慢张大,冷月凄凄,阴风惨惨,似乎注定的这个夜晚不寻常。
秦芝露远离其他毒蝎子,一个人藏身在树上,却也不觉得胆悸。换了个姿势而坐,带动眼前的树叶晃了一晃,伸手摘下一片绿叶托在掌中,目光变得柔和,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似有所思。
世人只知蛊毒、赶尸、落花洞女为历来民间传说的湘西三邪,却不知这“三邪”并非纯属传说。当今之世湘西地界共有三大派,是为湘神教、阴帮、及藏花洞。这三派又分别擅长一邪,且都将其发挥到了极致。可是一山难容二虎,何况这小小的县城中,还是三足鼎立之势,所以三派均有心铲除其余两派,独占“湘西三邪”之法。
半个月前,藏花洞主花姬密谋对湘神教发动袭击,不料走漏了风声,让火豹子捷足先登,先一步围攻了藏花洞。当毒蝎子攻进藏花洞总坛时,却遭到了对方殊死抵抗,显然是专等她们入瓮。那一战双方均伤亡颇重,后来毒蝎子仗着以自身为宿体的蛊毒,愣是破了花姬的落花邪法。可是那时的秦芝露已经琢磨开了,我为什么要干这事?为什么要杀人?藏花洞虽为邪教,可也轮不到我来制裁。念由心生,手上就软了,花姬趁机突出重围,一路又杀了二十多名湘神教众,可是最后还是丧生在十大巫祝手下。
事情过后,湘神教才得知走漏藏花洞风声,与又通知藏花洞有所防范的,都是阴帮。阴帮当时忙着跟云南一帮派进行交易,于是趁着花姬的心思,来了个顺水推舟将计就计,而后打算隔岸观火坐收渔人之利。现在藏花洞覆灭了,阴帮更加成为了火豹子心头之患。这几日阴帮与云南的交易结束,正陆续返回湘西,火豹子接到密报,阴帮这一次的交易可说是全帮的命脉所在,于是打算劫了这批货,一来是给其一个下马威,二来也可趁机大伤阴帮元气。
不过阴帮的赶尸之术毕竟也不是儿戏,昨晚毒蝎子的第一次行动便失了利,所以火豹子才会暴跳如雷,又违心地将秦芝露放了出来。可是秦芝露根本就没心思考虑这些事,她轻轻抛下树叶,眼神中又透出了矛盾的神色,暗想:“阴帮的所作所为,他日也必定逃不过天谴,我又何必继续助纣为虐?嗯,是了,她们说有一位少年剑侠剑术精湛,他今晚若是前来,我便死在他剑下,也好过受这无尽的折磨。可是……如果我不能完成任务,他们一定会杀了琳琳,这又该怎么办?”思想未定,忽听树林深处传来几声铃铛响,秦芝露弓着腰身,如夜猫一般伏在枝头,警惕凝视着前方。
铃铛声甚是空灵,像是无尽虚空中一缕幽魂传出的呜咽,响三响,顿一下又响三响。铃铛声过后,接着“咣咣咣”三下铜锣,后面又是铃铛响,如此往复循环,在漆黑的树林中甚为诡异。秦芝露心头一紧,知道是阴帮的赶尸队来了,纳闷儿道:“不是说截取货物吗?怎么偏偏遇上这等邪事?”悄悄拨开树枝,见夏叶等人个个如蓄势待发的小豹子,当下也不敢大意,双手往腰间一探,分别抓住一把短剑剑柄。
秦芝露在被迫加入湘神教前,身手已是不凡,后来又经火豹子特意训练其暗杀能力,在黑暗中视物竟也要比常人敏锐数倍。过不多时,目光所及的范围内,渐渐出现了一队人影。
当先一人脚穿草鞋,身披一件青布长衫道袍,腰缠黑布带,头戴青幞头,手中提着一只金灿灿的铜铃,一路走一路摇,口中念念有词,慢慢靠了过来。在他身后,呈纵队排了不下二十个人,在队伍后面,还跟着一个稍微年轻的汉子,与当先那人一般装扮,只是手中提的却是一面铜锣,走几步,合着前面那人的节奏,敲几声锣。
这一前一后二人的装束虽怪,倒也不足为异,只是走在中间的那一队人,清一色的白色长袍,头上却又罩着黑色的布袋,以黑幕为背景,便如无头人一般,铃铛锣声响一下,便整齐划一地跟着跳一步,动作僵直,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这队人确然便是阴帮的赶尸队,中间那二十多个“人”便是所赶的死人。那铃铛跟铜锣又分别有个名目,叫做“摄魂铃”跟“镇阳锣”,乃是赶尸行当自古流传下来的法器。
湘西赶尸由来已久,据传已有数千年的历史追溯,古代一些客死异乡的游子,眷恋自己故乡,但路途遥远如何运尸回乡安葬,这便成了一个大问题。后来湘西一些有道之士,利用法术令尸体自行“走路”,落叶归根,逐渐形成了赶尸一门。而死尸又怎么能自己走路,这一现象至今令人难解。阴帮传承了这门诡异的邪术,暗中究竟干些什么,外人则更加难以摸清。
夏叶带着毒蝎子伏在道旁草丛中,等赶尸队靠近后,打一声呼哨,十一名毒蝎子忽的从两旁跃出,也不搭话,纷纷朝前后两人攻去。秦芝露起身俏生生地立在树枝上,见毒蝎子下手狠辣,于心不忍,也不下去加入战团,反正她的任务是等那名少年剑侠现身,于是仍旧藏身树上观战。
赶尸队后面那名年轻的汉子被毒蝎子追得狼狈不堪,张口叫道:“师父……师父救我!”前面那道士模样的人竟也有些身手,一面还招抵挡攻势,一面喝道:“慌啥慌!布‘五里大雾’法!”那年轻汉子在地上滚来滚去,虽被毒蝎子追杀得灰头土脸,手中的铜锣却也不曾丢下,听到师父的话,慌乱中猛地将铜锣敲响。“咣当”一声巨响,锣声似无形的气浪震荡开来,毒蝎子被这一激,连连退了四五步。
那汉子敲了一记之后,口中默念一阵,又敲一记。与此同时,那道士也将铃铛摇了几下,念起听不懂的咒语,铃声与锣声一融合,顿时如海潮般层层向四周掩去。
秦芝露被这声音刺得心烦意乱,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却见毒蝎子个个亦被刺激得如癫似狂。夏叶将匕首一横,喊道:“镇定!先杀了这老贼道!”后面几名毒蝎子丢下那年轻汉子,十一把匕首齐齐朝那道士刺来。那道士左摇右晃躲闪,手中不停,铃铛摇得更响。忽然间,方圆十米的范围内骤地升起一团白烟,烟雾慢慢聚拢变得浓密,毒蝎子各人呆得一呆,猛听那年轻汉子将铜锣敲得震天介响,烟雾随着声波弥漫在人群中,对面难见其容。
夏叶虚刺一击,往后跃开几步,大喊:“烟雾古怪,大家暂且退开!”话音刚落,只听那道士大吼一声:“起!”隐约间,但见那二十多具僵硬的死尸忽然动了起来,举手投足间生硬古板,两肩高耸,罩着黑布袋的头颅耷拉着,如吊线木偶一般摇晃着朝毒蝎子移去。
那道士带着徒弟在尸群中央席地而坐,铃铛铜锣兀自响个不停。二十多具死尸“听话”地围在周围向四面扩散,毒蝎子顿时被挡在了外围。十一名毒蝎子虽然杀人不眨眼,且被十大巫祝蛊惑了心智,但毕竟都是一群年龄不大的女孩子,对这类事物的恐惧心理乃是天生,昨夜遭此一遇兀自心有余悸,不想今夜又碰到赶尸队。
火豹子交代下的截取货物还没个头绪,若是完不成任务,回去同样免不了一死。夏叶看这情形,见那道士腰间鼓鼓囊囊,不知是阴帮赶尸人携带的朱砂符咒等物,还当那便是火豹子觊觎的货物,于是下一声令,心想拼着砍碎这群恐怖的尸体,也要将那道士擒过来。反正这些尸体是死的,再砍个七零八落也没多大关系。
十一名毒蝎子尽量控制住惧怕的心理,短刀匕首劈头盖脸朝尸群砍去。不料这群死尸动作虽然缓慢,却浑身有如铜墙铁壁一般,刀锋砍在身上铮的一声,却不能砍进肉里半尺。
原来阴帮在赶尸之前,会用朱砂涂在尸体的脑门、背心、胸膛、左右手脚掌心七处,每处又以符咒压住,再用五色布条绑紧。盖因此七处是七窍出入之所,封住这七窍便是为了留住死者的七魄,方能催动尸体行动。又由于七魄被封在尸体体内,得不到宣泄,便会在周身鼓.胀成一层无形的气体,一般外力均难以攻破,皆因赶尸时跋山涉水,路上难免有意外,这层气体也是为了防止尸身腐烂。
毒蝎子砍出一刀,死尸不为所动,正各自发愣时,那些死尸已挥舞僵硬的臂膀扫了过来,有三四人避之不及,被这一扫中,也似挨了铜棍铁棒击打一般,痛得不住娇.喘。那道士冷笑一声,骂道:“湘神教好大的能耐,连藏花洞都能收拾了,哼哼,我呸!今晚就让你们尝尝你阴帮道爷的手段!”口中念咒,铃铛铜锣加剧敲响,死尸们扭动怪异的身躯慢慢将毒蝎子逼远。
秦芝露在树枝上看到这情形,本想下去助战,可转念一想,毒蝎子若能知难而退,双方就此罢手免增杀戮,又何尝不好?至于那少年剑侠的事,及能否救得姜琳琳性命,也顾不上考虑了。她感觉太累,生而为人,却不知自己究竟是谁,家在何处,而每天还要面对比蛇蝎还毒的人心,挣脱不得,与其受此煎熬,是生是死不如听天由命罢了。
秦芝露内心的纠结,夏叶等人无法理解,她们想要活命,就必须得按火豹子的命令完成任务不可。尸群将她们逼得节节后退,不远处,一个黑影暗藏在树后,看到这情形,皱了皱眉,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制小鼎,盘腿坐下也作起了法来。这人便是火豹子派来跟踪秦芝露的镜巫。
白色烟雾越漫越多,夏叶心想再这么拖下去,搞不好又以失败告终,忽然心头一荡,与其他十名女孩纷纷停止了攻击,成一排聚在一起,如人墙般对峙在尸群前方。尸群后面那道士不知她们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暂停了催动死尸,防备地看着她们。
十一名女孩呆了片刻,忽然去解身上的衣裙。那年轻的汉子傻傻地怔住了,面红耳赤,猛吞了几口口水,一时手足无措。这些女孩正值妙龄,那道士也自看得愣了,十多个花季少女在这荒郊野外赤身露体,这景象可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秦芝露站在树上,也自感觉心头似火烧一般,不由自主扯开了衣襟,解开腰带,将短裙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