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治伤残破天行善事 探消息孙襄遭绑架
印月废人2025-10-22 17:245,641

秋蝉一只手在萧逸辰胸口抚了片刻,助他理顺了气息。萧逸辰看着她齐肩而断的右臂,又是怜惜又是痛心,问道:“秋蝉妹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手……”秋蝉嘴角下撇,神色哀戚,眼眶中泪珠儿滚来滚去,终是忍住了,缓缓摇了摇头。

  却听孙襄对破天吼道:“谁要你解决什么麻烦了!你现在立刻马不停蹄地从我眼前消失!”破天只是轻佻地笑着,不走,也不反驳。萧逸辰问:“孙姑娘,你们……认识?”孙襄不想跟破天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并不回答。破天道:“小子,胆子当真不小。我的事你也敢打听?”

  萧逸辰不卑不亢,说:“我自与孙姑娘问话,谁来打听你的事?”破天听到这话嘴角一颤,杀心陡起。萧逸辰根本看不清他是如何举手发足,只感觉自己话中的“事”字刚刚冲出齿缝,脖子又一次被他掐住了。与此同时,只听孙襄怒道:“你敢伤他一下试试!”破天怒极反笑,手上松了松,哈哈笑道:“你这丫头实在有趣,你凭着什么勇气来威胁于我?”

  孙襄自己也说不清楚缘由,她能明显地感应到破天浑身散发的阴霾气息,与文武的一身浩然正气之间的差别,同时也知道他与文武的本领不相上下,但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存在,似乎无论怎样,这破天都不会伤害自己,是以从心底对其就并无恐惧之意。当下说道:“你对着我们逞能又算什么本事?阿武就不会像你这样做。”她隐隐看出破天心高气傲,这话出口,原也是为了激将他。

  破天闻言当真怒起,咬着牙,身上散发出一层淡淡的黑气,眼看萧逸辰在顷刻间即将命丧他手,秋蝉的哭喊声中,孙襄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也是紧张到了极点。然而止一瞬间,破天恢复平静,松开萧逸辰,笑道:“呸,臭丫头有眼无珠,我也懒得跟你一般见识。”孙襄呼出一口气,心下暗道:“他跟阿武长得一模一样,行事却偏偏如此乖戾,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萧逸辰两度从鬼门关前逛了一圈回来,再也不敢逞强,秋蝉扶着他,怯怯地退开几步。破天似乎也当真不愿对孙襄发火,转头将满肚子怨气又往萧逸辰身上撒:“小子,我要取你性命也不过动动手指头的事,今天不杀你,算你造化大。下次若再被我遇上你招三惹四,我会将你的头塞进你的肚子里。”

  孙襄一听这话,即知他意之所指,脸上一红,呸道:“多管闲事!”破天也不予理会,又说:“有些事,你这蠢夫也配染指?今日饶过你,只是你砍下这小女子的手臂,我且看你又如何作为。”

  秋蝉一惊,连忙道:“你……你不要说……”萧逸辰却是如当头挨了一记重棒,浑身一个激灵,望着秋蝉道:“是……是我伤害了你?”秋蝉紧紧咬着下唇,睁着泪汪汪的眼眸看着他,终于没忍住,泪珠儿顺着腮边一颗颗滚落下来。

  这神情已然说明了,萧逸辰脑袋里面嗡地一声响,看着孙襄惋惜的表情和破天轻蔑的神色,瞬间觉得自己十恶不赦,呼吸都变得急促,对秋蝉道:“秋蝉妹子……是我……是我……”一咬牙,忽然倒转长剑,朝自己的左臂斩了去。

  秋蝉大惊:“辰哥,不要!”孙襄也同时出声:“住手!”破天感觉到在他剑锋触及左臂的那一瞬,伸出中指一弹,那剑竟哗啦啦断成无数节。而后破天双手抱胸,依旧一副轻蔑的神情。

  萧逸辰只觉自己从小到大实是亏欠秋蝉太多,如今更害得她从此沦为残人,当此之际哪还顾得上对破天的恐惧,握着不足一尺的剑柄怒道:“我自行断臂谢罪,又碍着你什么事?萧某堂堂男儿,既已铸成大错,该当负起责任,何用你来羞辱?”说着话,又将残剑往自己胸口戳去。

  破天伸出右手,二指一夹,轻轻松松将断剑夺了过来,随手一扔,那断剑竟直直刺入青石地板里。随手再挥出左掌,啪的一声,扇了萧逸辰一耳光。与此同时,秋蝉也是一耳光打来。两耳光将萧逸辰扇得懵了,捂着脸颊半晌说不出话来。

  破天道:“我要羞辱你便羞辱你,还用管你碍不碍我的事?你明知这两个丫头都不会让你自残,还故意当着她们的面,扮这劳什子戏文?”秋蝉紧咬着嘴唇,瞪了他好半天才说:“辰哥,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没怪你,你却这般作为,岂不是让我更加难受?”

  萧逸辰凝望着她楚楚动人的大眼眸,愧疚爱怜同时涌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说道:“秋蝉妹子,我伤害了你,我……我愿用这一生一世来偿还你!”在他的怀中,秋蝉的所有委屈痛苦全都烟消云散,只是把头埋在他胸膛上不住地哭泣。

  破天不耐烦地叫道:“喂,你给我闪开些。”一把揪住萧逸辰后颈的衣领,抓小鸡一般将他提到一边,走近秋蝉,又道:“张嘴。”秋蝉不明所以,怯怯地望着他。孙襄道:“你想干什么?”破天皱着眉,更加地不耐烦,骂道:“他娘的,这做好事又有什么有趣的?偏生这多聒噪。”伸手捏住秋蝉的下颚,秋蝉不由自主张开了嘴,破天顺手掏出一枚黑黑的小丸子塞进她口中。

  秋蝉大惊失色,刚想吐出,破天出手如风,在她背心轻轻一拍,咕嘟一声,那小丸子就此被她吞了下去。孙襄和萧逸辰同时大喝:“你给她吃了什么!”破天毫不理会,又连点秋蝉肩部几处穴位,喃喃骂道:“看不出那牛鼻子道士还真有些本领,这封经闭穴的手法虽不甚高明,倒也是保住了这臭花娘的小命。”回头对孙襄说:“你鬼叫什么,先前地牢中那道士封住了她的穴位,仅仅是保住了她的命,但时候一长,这女子下半生恐怕也只能在床上度过了。她此刻吃了我的药,才算完事。”

  孙襄诧异地看着他,实是难以置信他也会做这等好事,可要说他想害秋蝉的命,也完全没必要使这种阴招,愣得一愣,才说:“谢谢你。”破天哼了一声:“没病吧你?真是懒得跟你纠缠,我走了。”一个“了”字刚出口,人已经掠出了门外,远远地又送来一句话:“这山上的强盗已被我杀光了,你可以放心地走了,嘿嘿嘿,你的阿武可有我对你这般照料入微?哈哈哈……”笑声渐渐远去。

  三人愣了片刻,萧逸辰问:“秋蝉妹子,你感觉怎么样?”秋蝉说:“辰哥别担心,他没骗我们,我现下好多了,断臂处也不如何疼了。倒是你,你的腿还疼吗?”萧逸辰摇了摇头,满含歉意地望着她:“秋蝉,我……”秋蝉低着头道:“别再说了辰哥,这都是秋蝉的命,而且……秋蝉也从没后悔。”

  孙襄看着她的神情,心下叹道:“爱到深处无怨无悔,任他沧海变迁,这道理却是永远不变的,可是阿武……唉……”呆了一会儿,说道:“一天之中竟然横生出这么多枝节,想来也是够倒霉的。咱们下山吧,在这死人堆里待着,也没什么美妙的。”

  萧逸辰也忽然想起,先前那强盗头子拿了自己的玉佩,说要去萧家庄找爹娘要赎金,虽说破天自称已经将强盗杀光了,但总得要尽快赶回去,亲眼看到父母无恙方才是头等大事。孙襄却道:“你们俩都受了重伤,这也是耽搁不得的。这样吧,下山后你们先找医馆各自治伤,我先替你回萧家庄看看,也好先给两位长辈一些心理准备,否则他们看了你们这副模样,还不伤心死?完了之后我再去医馆看你们,怎么样?”萧逸辰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于是三人觅路下山,一路果真再没遇上什么强盗土匪。下得乱石坡来,在白柳集外即有一家医馆,孙襄安顿好两人后,当即往萧家庄赶去。

  时已入夜,萧家庄前却并未掌灯,远远看去,庄内也是漆黑一片。孙襄心底一寒,预感不妙,悄悄摸近大门,见门前也没上锁,透过门缝向内张望片刻,庄中一片死寂,看不出有何异常情况,只是这份沉静实在叫人心里发毛。

  孙襄心里暗想:“萧家庄在这里实力雄厚,尊月岗的强盗不见得能讨到什么好处,莫非是他们见萧大少爷整日未归,全家出去寻找了?”想到这点,也自觉不大可能,这番思量,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她轻轻推了推大门,门后也没有上闩,大门启开一道缝,她蹑手蹑脚地钻了进去。

  庄内很暗很静,伸手难见五指。孙襄摸索着绕过花园,靠近主厅,但见门前廊柱下趴着一个人影,慢慢探上前去,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这人不是别人,却是萧逸辰的贴身侍女晴烟。

  孙襄伸手去扳正晴烟的身子,陡然见到自己的两手掌上沾满了鲜血,再一看,晴烟全身上下被砍了十七八刀,浑身浴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儿,眼看已命不长久了。孙襄喊道:“晴烟姐姐……你……”晴烟努力睁开黯淡的双眼,气若游丝地叫道:“走……快走……”

  孙襄对晴烟颇有好感,此刻见她如此凄惨的模样,极度伤心,便想将她抱起。晴烟憋足最后一口气,说道:“快走!带少爷……走远远的……老爷和夫人已经……”话音未落,人已气绝。孙襄流着泪,慢慢放下晴烟的尸身,心里清楚,这肯定是尊月岗盗匪做下的血案,也不用再查看,这萧家庄上下人丁恐怕已无一幸免。

  孙襄咬着牙,她首次亲身经历这种灭门惨案,愤怒大过恐惧,义愤填膺之下,竟然想起了破天来,暗想要是他在这里,说不得,无论如何也要请他替萧家庄报仇。这念头一闪而过,略微冷静了一下,孙襄思量得赶紧通知萧逸辰,这伙凶徒原本只为求财,此刻却丧尽天良杀了萧家庄满门,虽不明白是何动机,但这群灭绝人性的强盗要杀人,哪又当真需要什么动机了?难保他们不做那斩草除根之事,还是得让萧逸辰带着秋蝉先远远逃走为上。

  思绪未定,忽听几声破锣般的笑声传来,孙襄一惊,暗道:“不好!这伙强盗果然还没离开!”刚一起身,周围齐刷刷跳出十余名大汉,手持火把朴刀,团团将她围在院中,火光下,为首大汉一张蜡黄面皮,正是尊月岗盗贼头目,他怒容满面,恶狠狠地盯着孙襄。

  原来日间孙襄和萧逸辰、秋蝉三人被强盗掳走之后,尊月岗十三、十四两位当家领着一群喽啰,手持萧逸辰随身携带的玉佩,来到萧家庄勒索赎金,不料却遭到萧家庄上下家丁合力抵抗。当时孙襄用计带着萧逸辰和秋蝉逃脱了囚牢,又阴差阳错跌入了地洞中,匪首正在追赶,有喽啰便带着萧家庄的消息来回报。那匪首一听,气急败坏,顾不上再理会孙襄三人,又听从了军师的言论,兵分两路,他亲自带着一群喽啰去围困萧家庄。

  而另一队强盗则由那军师带领,打算将地牢中用以炼制“聚魂大法”的孕妇们带往摩天岭,在刚刚杀了那几名并不会聚魂大法的道士之后,不料又遭到了破天的伏击。那破天手一痒,即将尊月岗群盗杀了个片甲不留。

  这匪首围困萧家庄索要钱财不成,反被伤了十几名弟兄,一怒之下,血洗了萧家庄,将庄内凡是值钱的物件,全部掳走运回尊月岗。那时孙襄三人刚刚从匪窝逃脱,正在医馆中安顿萧逸辰和秋蝉,两边的人就此擦肩而过。那匪首回到尊月岗,才发现自军师以下,所有的弟兄全部死伤殆尽,而且个个都是被吸血致死。这一来那匪首当真是气冲斗牛,认定这是孙襄下的手,再也不顾其他,非要来杀了孙襄这只“金眼鬽魇”不可。他料定孙襄会再回萧家庄,这才又杀了个回马枪,果然是遇上了她。

  匪首是眼看孙襄跌入地洞的,而她此刻却安然无恙站在萧家院里,更加坚定了她是金眼鬽魇的猜测,心中也有些恐慌,未免夜长梦多,二话不说将手一挥,就要教她立时丧生在乱刀之下。

  旁边却有一人喊道:“且慢!”乃是尊月岗十四当家,“大哥,这女子暂时杀不得。”匪首怒道:“放你娘的屁!动手!”众喽啰刚要扑上,十四当家又喊道:“住手!大哥且听小弟一言。这女子外表柔柔弱弱,即便她是鬽魇,也不见得有多大能耐,可以杀了我尊月岗数十人。恐怕在暗处还有她的同伙,咱们贸然将她杀了,反而不妥,不如将她擒住,也好令她的同伙投鼠忌器。”

  尊月岗的这伙强盗,全是被樱冢次郎以武力恐吓,强迫他们臣服的,其目的,自然还是为了师闻墨,是以这些人都领教过鬽魇的厉害。然而此刻看去,孙襄这只“金眼鬽魇”只是呆呆站着,不暴起伤人,也不闪身逃走,那匪首又开始起了猜疑之心。可是前面魏老五等人,以及尊月岗上几十名弟兄的死,都跟这女子有关,那么十四当家的话倒也不可不考虑。

  当下那匪首手一挥:“将这丫头绑了。”四五名喽啰手持朴刀,远远架在孙襄脖子上,又有两人拿浸过油的麻绳,顿时将她五花大绑了。孙襄没有反抗,也不敢反抗,湛蓝的眼眸四下转了一转,似在期盼有谁能够突然出现救了自己。这念头一闪现,她心中一个咯噔,因为此刻她期盼的,竟然是破天。想到破天,孙襄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暗骂:“老是吹嘘自己有多厉害,结果每次都会留下一个烂尾巴!”

  几名喽啰推搡着孙襄走出庄外,周围百姓见这群人凶神恶煞,哪敢上前招惹。孙襄暗想:“这伙强盗若不是背后有袭月血族撑腰,又怎么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抢家劫舍?”往人群中扫了一眼,没见到萧逸辰和秋蝉的身影,又想:“一夜之间,偌大个萧家庄家破人亡,这萧少爷连遭变故,也不知今后该怎么办……”继而一阵苦笑:“唉,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还有心思考虑别人?可是……小小姐怎么办?不行,我得想办法逃走,小小姐和凌霜已经被抓三天了,我必须得找到阿武!”想到此处,忽然心中一顿,又暗自思忖:“那马茹婷说破天和阿武是什么一体双灵,如果她知道小小姐有难,会不会去搭救?”胡思乱想中,强盗将她扔上一辆破马车,连夜出白柳集而去。

  马车一直未停,颠簸了一夜,孙襄浑身难受之极,听见车外一名喽啰问道:“大当家的,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这小妞儿一直在手上,恐也不是个妥善之策啊。”另一人道:“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白白将她放了。这一夜走来,也没见到她的同伙出现,咱们尊月岗五十八条兄弟的性命,怎么着也得着落在这小妞儿身上。”

  十四当家道:“我看这丫头很是可疑,不像是那血族小王子的人,咱们可别被她蒙了。大哥,如今闹到这般地步,接下来怎么做,您发句话吧。”金眼鬽魇的本事,尊月岗群盗均是亲眼目睹过的,然而一夜下来,孙襄只是在车里哼哼卿卿,再无其他异常,匪首沉吟片刻,说:“我也看这丫头不像血族之人,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聚魂大法没有练成,还折了几十名弟兄,摩天岭是不能去了,可弟兄们的仇却是不能不报。为今之计,咱们只有去开封,投奔樱冢大人,一来向他详述这一切缘由,二来,求他老人家出面,报了弟兄们的大仇。”

  十四当家道:“可之前二哥说过,这恐怕就是樱冢大人传下的警告信息啊,何况事情办砸了,咱们此时前去,不是自讨没趣么?”匪首道:“我也考虑过这一点,但是咱们若不主动去他面前负荆请罪,恐怕这下半生也不得安生了。何况,樱冢大人要咱们替他做事,即便偶有错误,需要惩戒,也不至于一下手就杀了我尊月岗大半弟兄。所以眼下也只能赌一把,这事不是樱冢大人干的。如此一来,咱们就可将这一切事情全推在那小王子身上,总之弟兄们都是被吸血致死,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又不是编谎言故意欺瞒。”

  众盗匪商议一阵,思来想去,也只能这样了,于是赶着破马车,押着孙襄,一路向东,往开封而去。

继续阅读:第一百九十二章 身堕魔窟求死不能 偶遇故人绝处逢生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袭月墓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