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形容枯槁终得相聚 冰雪少女独闯江湖
印月废人2025-10-22 17:246,267

文武在牢中将皇帝的话又前后思量了一番,觉得人祖山之行确然去得,届时他若反悔,神剑在自己手中,他又能奈我何?当下将剩余的酒肉囫囵吃了,又躺在干草堆上休息一阵,大喊道:“牢头,牢头!”那狱卒奔过来,道:“皇上刚走,你大喊什么!”文武嘻嘻笑道:“你这人忒不讲理了,我唤你来,是要谢谢你这一个月好酒好肉的伺候,如今我要走了,下次恐怕再没机会吃你的酒肉了。”

  那狱卒一呆:“你说什么?”文武道:“你起开些。”狱卒果真退开几步,只见文武双臂一震,已挣开了枷锁,五指插进牢门的铁链中,聚力一扯,那铁链应声而断。文武打开牢门走了出来,忽然回身一掌拍出,那纯钢打造的牢门合页顿时粉碎,轰隆一声,钢门倒在了地上。狱卒大叫着奔过来道:“诶诶诶,你走便走罢,干么要弄坏我的门?”文武哈哈大笑,心想这狱卒真是有趣,不怪我逃出牢房,偏去心疼他的牢门,看来他也定然是得到皇帝的命令了。

  自古入天牢还能全身而退者,屈指可数,而像文武这般走得意气风发的,恐怕仅此一家,别无分号了。文武大摇大摆往外走去,路过的狱卒竟当他透明一般,毫不理会。走过一段长长的过道,文武颇觉无趣,心想不能白白在这天牢里呆了一个月啊,好歹要留下点纪念。正思考着怎么留纪念,忽听不远处一个女子声大叫大骂道:“王八蛋,赶紧放了姑奶奶!否则我将你们一个一个全都活剐了!”

  文武心中一震:“这声音……”疾奔几步,跑到那女子所在的牢房前,那女子看到他的面容,心中也先是一惊,继而圆睁着大眼睛,颤抖着叫了声:“武……武哥?武哥!真的是你,武哥!”长长的睫毛扇了两下,止不住扑簌簌流下泪来。文武大为震惊,喊道:“小哀?你真是小哀?”那女子身穿淡蓝衣衫,一头棕色短发,面貌楚楚可人,双眸梨花带雨,不是殷月哀又是谁?

  文武一把扯断门上锁链,几名狱卒跑过来叫道:“诶,你不能……”文武喝道:“滚!”那几名狱卒悻悻地走开,殷月哀走将出来,紧紧咬着下唇,泪眼汪汪地看着文武,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猛地扑到他怀里,哽哽咽咽叫道:“武哥……真的是你!我……我终于找到你啦……呜呜呜……武哥!”

  文武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道:“小哀,别哭,别哭。跟我走吧,出去再说。”殷月哀不肯松手,深怕这只是一场梦,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腰际,头埋在他胸膛上,只是哭泣。文武摸着她的头,温柔地抚慰着,旁边的狱卒愣愣地看着他们,谁也不敢上前罗唣。

  殷月哀哭了良久,抬起头来看着文武的脸,胸中有千言万语,冲到嘴边时,却又化作了哭泣。文武始终温言哄着她,最后道:“小丫头,你再哭我就被你淹死啦。”殷月哀哭得够了,才抹去眼泪破涕为笑。文武道:“走吧。”殷月哀道:“等一下,他们收走了我的刀……”

  文武转头对那几名狱卒道:“你们自己交出来,还是由我来取?”几名狱卒面面相觑,牢头顿了一下,道:“给她罢,让他们走。”一名狱卒取出她的“冷月葬花魂”,殷月哀一把夺过来缚在背上,更不向牢房再看上一眼,牵着文武的手走了出去。

  文武没在临安多做停留,去马市买了两匹骏马,打算先回禾丰镇去。殷月哀嘟嘴道:“武哥,我都被他们关了一个多月啦,每天都吃不饱,哪有力气骑马?”文武笑道:“好好好,咱们先去吃些东西。”殷月哀却道:“我不,我现在还不饿。”文武道:“那你想怎样?”殷月哀道:“我……我跟你骑一匹马。”文武暗想:“师姐曾说,她是与仆散良哥一起来的,至少得有一年之久了,这些日子来她四处寻我,定然吃了不少苦头,唉,真难为这小丫头了。”摸了摸她的头,先将她抱上马背,然后跨了上去,一扯缰绳,出余杭门一路往禾丰镇疾驰。

  这马果然是良驹,未时出发,戌时刚过便到了禾丰镇。文武带着殷月哀回到先前居住的客栈,小二一见到他,立即迎上了道:“哎哟客官,您总算回来了。”

  文武道:“怎么?难道那间房你让别人住了?”小二忙道:“这怎么可能呐,小店的信誉可是这镇上数一数二的。再说了,您付的定金,足够住一年的了。”文武道:“行了,少啰嗦,你再开一间上房,然后准备好洗澡水与酒菜。”

  殷月哀牵着文武的手道:“不要多开房间了,我……我跟你住一个屋。”文武一愣:“这……”殷月哀叫道:“这什么这!当年在朱仙镇外山洞里,我们共同住了那么长日子,也没见你扭扭捏捏的。再说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难道怕我吸干你的血啊?”

  文武一阵愕然,道:“好好好,便依你就是。”带着她进入房中。小二见这情形,哪敢多问,自去准备洗澡水与酒菜了。文武翻开床板,将湛泸剑取了出来,殷月哀接过来看了片刻,心下颇有感触,又将自己的冷月葬花魂取下,一刀一剑并排放在桌上,道:“现在你们俩是一对儿啦,可得好好待着哦。”文武笑着摇了摇头,说:“小哀,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殷月哀道:“你……不准再丢下我啊!”文武道:“放心,我只是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文武走出房外,不多时,小二送了洗澡水上来,殷月哀关好门窗,手忙脚乱地将身子清洗了,又扯下床单来裹在身上,再将衣衫也浆洗了。适逢文武回来,殷月哀忙道:“武哥,你等一下,先别进来。”胡乱将衣衫晾好,纵身裹进被窝里,这才招呼文武进来。

  文武手中提着一个大包裹,殷月哀问道:“这是什么?”文武说:“给你买的衣服,我看不见颜色,不知你的喜好,你就将就着穿罢。”说着又走出门外。殷月哀打开包裹,里面也是一套淡蓝色的衣衫,心中阵阵暖流淌过,久久抱着衣衫发呆。

  文武等了片刻,敲门问道:“小哀,好了么?”殷月哀回过神来,甜甜一笑,赶紧将衣服穿好。这时小二又送来了饭菜,殷月哀一顿狼吞虎咽,吃完拍了拍肚子说道:“肚皮啊肚皮,这一个月来你受苦了,现下可吃饱了吧,嘻嘻嘻。”文武待小二收走了碟碗,才问道:“小哀,这一路上我都想问你,你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何会在临安天牢之中?”

  殷月哀道:“什么‘我为何会在这里’?呃……武哥,其实我总感觉自己好像空白了很长时间,我记得当年我们在朱仙镇的日子,可后来怎样,全都不记得了。再然后,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记得是怎么跟你分开的,只知道我要找到你,所以就四处打探,可是你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这样一直找了一年有余,直到一个月前,我在襄阳听到有人在谈论,其描述跟你很像,于是我便问他所说的人是谁,他告诉了我你的名字,我当时好激动,就问他你去了哪里,他说你来了临安。可是……谁知道这王八蛋竟然是骗我的,我到临安后找不到你的踪影,想起你以前是岳家军的,于是便去兵部打听,谁料他们不由分说便将我关起来了。”

  文武暗道:“她也到过襄阳?是了,骗她上临安的,定然是大哥手下的阿勇或者阿忠了。哈哈,这丫头竟然知道跑到兵部去问,可是,你当真是去问么?你这丫头大闹兵部衙门,人家当然要关你啦。”笑了笑,说道:“你也别骂人家王八蛋了,若不是他们骗你,我们又怎会见面呢。”殷月哀脸上一红,低着头不再说话。

  文武忽然又想起一事来:“师姐曾说过,她们是借助冥王逆天镜而来的,其代价便是失去前一个时代的记忆,可小哀为何会记得我?”于是问道:“小哀,你说你中间空白了很长时间,你还能想起些什么?”

  殷月哀摇了摇头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自己也很纳闷儿,只记得那一天我是在一座山上醒来的,当时身体很虚弱,似乎受过重伤一般,可是谁伤的我,我一点头绪都没有。那时我身上带着一个奇怪的东西,里面装的好像是药,后来我路过一个村子,便在里面住下了,村里的郎中说那里面的药是固精培元的,吃了有益无害,于是我按照他的说法,每隔两日吃一粒,一个月后身体就复原了,于是我便离开了村子,开始到处找你。对了,我还曾四处寻过小小姐和凌霜弟弟,可同样毫无消息。”

  文武一怔:“你说谁?”殷月哀道:“小小姐和凌霜弟弟啊,呃……就是你的师姐马茹婷跟杨凌霜。”文武奇道:“你知道她叫‘马小小’?”不等殷月哀回答,心中顿时明白了:“原来如此,冥王逆天镜会让人失去前一个时代的记忆,但小哀曾到过绍兴十年,那并不属于她‘前一个时代’,所以她的记忆中才会有我和师姐以及杨师弟。如此看来,想要帮她恢复记忆,只能求师父帮忙了。”

  殷月哀问道:“武哥,你怎么了?”文武摇摇头,殷月哀又问:“武哥,现在该说说你的事啦。你这么长日子跑哪去了?又怎会也在天牢中出现?”文武简要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只是关于八百多年之后的事情,则只字不提。殷月哀饶有兴致地听完,不禁叫道:“原来你还跑到皇宫去抓了老皇帝呀?唉,这么好玩的事,我怎么就没遇上呢!都是你,干嘛不早点到天牢里把我救出来,我也好跟你一起去皇宫玩玩啊。”文武失声笑道:“又来胡说八道了,当时我怎知道你在天牢?”

  殷月哀顿了顿又道:“你在襄阳打那些人真解气,这个死青霄,臭尼姑,当初就是她一路跟我们为难,还想抓了师九如王子。对了,师九如王子呢?他又在哪里?”文武听了这番过节,才醒悟为何青霄一提起师姐就怒不可遏,原来她早已跟师姐为难过,早知道这样,当日在隆中就该多给她些苦头吃。听到殷月哀的问话,随口答道:“我也不知道,你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殷月哀噗嗤一笑,道:“怎么?你不乐意我提他呀?”文武笑道:“你个小丫头,越来越口无遮拦了。好了,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吧,明日一早上路。”殷月哀问:“去哪里?”文武道:“先上华山跟师姐会合,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办。”殷月哀嘟了嘟嘴,应了声:“哦……”又道:“武哥,你不会……又突然离去吧?”

  文武摸了摸她的头,待她上了床,坐在床头说道:“小哀,这些日子来,你当真受苦了。你放心,此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不教你一个人孤苦伶仃了。”殷月哀听到这话,顿时俏脸绯红,扯过被子角盖住脸颊,怯怯问道:“干嘛突然说这种话啊……”文武笑了笑,说:“睡吧,总之我不会离开的。”

  窗外月亮渐渐升至中天,殷月哀凝望着文武的面颊,悄悄牵着他的衣袖,嘴角含笑,渐渐沉入了梦乡。

  那一日在华山,马小小和杨凌霜被守山金兵以“冬蝗夏蛾粉”掳去,孙襄因不会武功,没有内力,反而未受毒害。后来又因马小小奋起全身之力拖住金兵,她才得以逃过一劫。

  一路跌跌撞撞逃下山来,孙襄惊魂未定,不敢再回松溪镇,又怕再遇到金兵,只拣荒僻的小路乱钻。慌慌张张钻了近两个时辰,她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腹中又饥又渴,放眼望去,四周全是山岩密林,别说野果子,连条小溪流也没有。

  夜幕渐渐降临,孙襄终于跑得累了,靠着一棵大树坐下,眼看林中暮霭沉沉,不时有夜枭发出凄厉的叫声,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恐惧,紧紧靠着树干,抽抽搭搭哭了起来。树林很密,树冠大如华盖,没有一丝星月之光投下,偶尔有风从林间刮过,树叶沙沙作响,树枝摇摇晃晃,影影绰绰,似无数飘荡的鬼影在哀嚎。她不敢哭出声来,双手抱着膝盖,埋着头尽量不去看周围,恐惧感占据着内心,脑子里又一团乱麻,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完全没有一丝头绪。

  孙襄自加入M.C以来,虽然迭遇险境,但每次总有马小小或者程笑能让她化险为夷。可是现在,马小小被抓了,程笑又下落不明,她顿时感觉失去了主心骨。一个刚满二十的小姑娘,在这陌生的时代陌生的环境中,突然遭遇生死考验,不再有依靠也不再有外援,下一步该如何迈脚,朝哪个方向走,都完全只能凭自己去判断。她抱着膝盖的双臂越来越紧,为了排遣恐惧和止住哭泣,埋着头狠心死死咬住手腕,痛感传来,心情才稍有镇定。

  以前遇到再大的危险,她都相信马小小或程笑总能找到自己,但眼下的情况却发生了逆转,这一次变成了马小小等着自己去救。孙襄蜷缩在大树旁,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助,泪水又滚了下来,她狠狠咬着手腕,牙齿刺进肉里,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滴,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不行,我不能害怕,小小姐还等着我去救,我一定要找到阿武!孙襄,振作起来,你一定不能让小小姐失望。不怕,不能害怕,我不能害怕!”抹去眼泪,咬咬牙站起身来。林中越来越黑,她此刻身上没有任何可照明的东西。好在她目力超于常人,四周扫了一眼,笔直往前走去。

  这里是华山脚下的一片大森林,也不知面积有多大,她只能凭着感觉朝前走。林中没有道路,乱生的荆丛将衣裙撕得褛烂,小腿上也被剌出一道道血口,在这仲夏夜晚的森林里,血腥味儿极易招来各种毒虫,前后才走了小半个时辰,她的腿上已爬满了各种小虫,最多的还是天生嗜血的蚊子。她不得不停下来用手去拍打,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地上的落叶被什么东西滑过而带动的响声。那声音只响了一下便止歇,孙襄顿时感觉头皮一麻,战战兢兢回过头去,身后五米之内一片寂静,连风都停下了,不见任何异常情况,只有一株株松树杂乱无章地冷然伫立。

  孙襄一手按在胸口,努力平复着心跳,低声安慰自己:“没事的,一定是我听错了。”闭了闭眼,再向身后看去,确实没见到有何邪物存在。呼了口气,心想不管有没有“那种东西”,深更半夜在这林子里,肯定也不安全。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这树林中漆黑一片,似乎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没有尽头。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孤舟,周围随便一个浪头都是灭顶之灾。想着不由得鼻子里一酸,又要掉下泪来。

  终于忍住了没有哭,再往前走了片刻,孙襄心里又想:“阿武是去了临安,小小姐说临安就是杭州,我现在在西安,那应该往东走才是。可是,东方又在哪一面?”抬头想找北斗七星定位,可这连月光都照不下来的茂密森林,又如何能看到星星?

  她一边继续往前探路,一边在脑中思索着:“该死的,我干嘛要跑进这林子里来!不能慌,一定还有办法的。”想起当初刘瑾良有事没事在她耳边扯淡时说过的一些话,心中有了计较,凑近一颗松树,伸手在树干上摸了一圈,找到其中十分滑腻的一面,暗道:“阿良说松树分泌胶脂较多的在南面,那东方就应该在我的右边。良哥,我这次全靠你了,你可千万别骗我啊。”

  认准了方位,孙襄心里多少有些底了,一个劲儿鼓励自己,只要见到文武就万事大吉了。至于西安距离杭州尚有数千里路程,也没那心思再去考虑。她心中抱定了一定要找到文武救出马小小的信念,恐惧的感觉也有所消退,壮起胆子在密林中摸索前行。还没走几步,忽然身后又传来那窸窸窣窣的声响,孙襄这一次听得真真切切,知道自己身后肯定是有什么东西,不禁打了个寒颤,回头看去,漆黑一片,没有灵体,也没有其他物体。

  一瞬间,孙襄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用力咽了口唾沫,抬脚走了两步,果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孙襄猛地回头,依然一无所有。这一来,她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刹那间又跌了回去。同时又想:“幽灵之属绝逃不过我的眼睛,那又会是什么?难不成是什么变态的歹徒,或者豺狼一类的野兽?”想着又往前走了几步,岂料她刚抬腿,那声音就跟着响起,等她转头看时,那声音又立刻消失不见,显然是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她。

  幽灵一类的东西,对于拥有净含妖瞳的她,已然司空见惯了,然而若真是什么变态的歹徒或者野兽,她一个单身女孩又怎能斗得过?想到此处,她拔腿就跑,地面凹凸不平,又多生荆棘,跑起来异常困难,两条小腿被割得满是血口,可身后那声音就在不远处,始终跟着她。

  人在黑暗中一跑起来,心底的恐惧感便会在瞬间占据全身,孙襄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眼泪不自觉又流了出来,边跑边哭叫道:“你……你是什么人!不要跟着我啊!你再不走,我……我报警啦!”脑中也无暇考虑这句话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后面除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外,没有任何人回答她。

  一路跑出了几百米,森林依然不见尽头,孙襄也始终甩不掉后面的东西,心中一急,就更显慌乱,被脚下的碎石一绊,迎面摔了下去,滚入荆棘丛中。孙襄心里一寒,心想这下完了。然而后面那声音在她摔倒之后,又骤然停止,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歹徒或者野兽扑过来。她忍着身上的剧痛,咬着牙站起来,脑子里面转了几转,暗忖既然跑不掉,我不如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摸了摸身边,捡起一根小臂粗的枯柴棒,两手紧紧握着,慢慢朝那声音消失之处走去。

继续阅读:第一百八十六章 诡异婴尸嗜血成性 无良小贩见色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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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月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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