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飞鹏大会落下帷幕 恩怨愁绪涌上心头
印月废人2025-10-22 17:246,192

仆散良哥的算盘拨得挺响,只是他忽略了一点,他曾得到探报,说马小小一行去了华山,只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个地狱魔神一般的文武偏偏没去,而且又偏偏出现在隆中,更加始料未及的是,这一次性还出现了两个。

  金兵列阵虽然森严,可这些上得战场的兵士仅会一些粗浅功夫,跟一众武林豪侠完全没法比,被这两个文武冲进群中乱砍乱杀,谁人又挡得住?仆散良哥避在军队后面目瞪口呆,眼看着自己带来的两千人马,被这两个魔鬼砍瓜切菜一般,仅仅一炷香的时间便已杀了一半又伤了一半,当真是有苦难言。此刻即便是下令撤兵,已然是来不及了。

  文武的湛泸剑所向披靡,对金兵又是恨之入骨,每一剑下去,总会带走一条冤魂。而另一个不知何时也抢了一把大刀在手,杀得兴起,真当成比赛一般,口中还煞有介事地数着数。仆散良哥此次围剿隆中,还就近从邓州携带了两门火炮,可那一个“他”势若颠狂,无论什么东西撞到手里,轻则都是四分五裂,那两门火炮还未来得及发挥真正作用,已被他胡乱一顿拆成十七八瓣了。文武仗着湛泸剑向后方猛冲,心下也自感慨,若非有“他”的出现,自己又哪能这么容易就冲进中军?

  两千金兵在顷刻间已被这两个文武杀得丧失了战斗力,几名总兵校尉吓得肝胆俱裂,再想重整队列保护主将,又哪里来得及?仆散良哥身边的二十名近身护卫团团围在前面,个个虽然都做出舍命护主的样子,但眼看着面前头断肢残的场面,耳听得同伴哭天嚎地的惨叫,每人的腿肚子都抖如筛糠。那人倒提着大刀,当先冲过二十护卫圈,止两三个回合,二十名护卫已诛尽,将大刀往肩上一抗,嘻嘻哈哈地直逼仆散良哥。

  文武慢了几步,听出“他”即将向仆散良哥动手,大喝道:“住手!不许伤他!”“他”转头笑道:“你叫我不许伤他?哈哈哈,放心,我自然不会伤他。”将大刀往地上一顿,一把揪起仆散良哥的衣襟,续道:“我只会宰了他。”仆散良哥面无血色,兀自强装镇定,周围金兵见主将已被擒住,心想这还得了!人人挣扎着爬起来,个个奋不顾身,作势欲攻。“他”一声断喝:“都给我滚开!敢拦下老子的去路,不付出点代价,可是不成的。”手爪慢慢上移,捏住仆散良哥的脖子,咧嘴微微笑着,抽出尖牙来,俯身咬了去。

  仆散良哥憋红了脸,心中恐惧到了极点,却始终不哼一声。“他”的牙距他的脖子已不足一寸,停下来说道:“你这小子当真有意思,被活生生吸干血液的感觉,难道你便不怕么?”仆散良哥奋力咽下一口口水,仍旧不发一言。文武凌空跃了过来,左爪疾探,往“他”后颈抓去,喝道:“给我放手!”“他”反手一掌拍出,荡开文武手爪,文武不待双脚落地,身子一转,湛泸剑往“他”肩头斩去。

  “他”察觉到凛冽的剑气,推开仆散良哥,闪身避过,怒道:“你真想杀了我啊!”文武一愕,一时不知作何回答。“他”也呆了一下,脑中似乎升起一个很诡异的念头:“他杀了我,是不是也等于他杀了自己?”眉头一皱,轻叹了一声:“罢了,罢了。”纵身跃开几丈之外,脚尖再一点,瞬间消失于黑暗之中。

  文武愣了片刻,一些残余的金兵又渐渐围拢来,他毫不在意,将湛泸剑插回背上,大步走到仆散良哥面前,冷冷地道:“适才救你,是应我师姐之言。我要你死,也是易如反掌。”仆散良哥看着满地的残兵败将,又气又冤,哼了一声,整整衣袍,问道:“你意欲何为?”几名金兵在主将面前不敢示弱,握着弯刀悄悄向文武靠去。文武并不回头,反手一捞,抓过一名金兵,微一用力,咔嚓一声,那金兵的脑袋顿时耷了下来。复对仆散良哥道:“带上你的人赶紧滚!”

  仆散良哥纵然恐惧至极,却也不愿失了威风,又是一哼,既不同意,也不反驳。文武冷笑两声,道:“你倒颇有胆略,也狂妄得很。既如此,你便跟我走一遭罢!”左手捏住他的后颈,转身对围住的金兵喝道:“滚开!”提着仆散良哥重返石牌坊内。

  隆中谷地里,正邪双方的人依然打得热闹非凡,宗白见文武回来,将他提着的人上下审视了片刻,喜道:“他便是仆散良哥?贤弟,你这番可立了大功了!此人交由愚兄带走可好?”文武道:“大哥,非是小弟不识轻重,只因应承过我师姐,这人的性命暂时还取不得。”宗白略显失望,轻咳几声说道:“既如此,是愚兄失言了。”

  阿勇先前被矢济阿虎所伤,便率同三杰一直留在宗白身边护卫,倒也无人前来罗唣。另外三杰便随阿忠去相助武林群雄了。阿勇道:“文少侠,岚山宫遭到重创,仅剩掌门人和两名弟子了。宁楚贤老拳师也力战身亡,其余各派大都伤亡惨重,而对方也殒命过半,却似乎仍然没有退去的迹象,不知是何故。”

  文武听闻宁楚贤过世,颇觉心痛,纵声喝道:“大漠十八飞鹫、天池老怪、镜花姑,你们听着!若再不住手,我教你们公子爷立毙当场!”这一句话清清楚楚传入每一个人耳中,霎时间,交战双方分成两阵,止武罢斗,纷纷向文武所在处奔来。天池老怪等人一见到仆散良哥,俱各大惊。文武手上加了些力道,对仆散良哥道:“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了罢。”

  仆散良哥痛得冷汗淋漓,当此之际也由不得他再强硬了。虽然他心里清楚,文武或许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然而今夜终究是大势已去,自己的计划已然落空了。不过尚有一点可喜,经过今夜这场大战,好歹是损了武林各派的元气,短时间内应够不成威胁了。是以也没那个必要再多做僵持,于是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天池老怪等人面面相觑,有的便想忽施偷袭救了仆散良哥出来,不过看了他在文武手底痛苦难当的情形,情知若不能一举成功,反会害了他的性命。仆散良哥看在眼里,明白这伙人的心思,他们绝不是对自己忠心,而是怕自己若真遭不测,之前许诺他们的便成了空谈。

  文武手上再加一分力,仆散良哥感觉自己的颈骨都快碎成粉了,咬着牙又道:“都……退下!我答应过的……绝不反悔!”那一干强人原本也不想再打了,只是坚持了半夜,始终未见仆散良哥的大军攻来,个个都想此时逃走的话,惹其他人耻笑不说,仆散良哥允诺的荣华富贵,从此也不得再想了。此刻听到他这么说,各人心中均松了口气,纷纷收回兵刃,向谷外走去。

  忽听穆松子一声大喝:“恶贼!休想走!你们杀了我武林这多好汉,便想一走了之么!”群雄均情绪激昂,纷纷叫道:“不错!此仇不报,你们休想离开隆中!”“奸贼,爷爷今晚跟你们同归于尽!”

  觉业神僧道:“阿弥陀佛,咳咳……诸位且稍安勿躁。报仇之事来日方长,不过眼下不可因小失大,乱了方寸啊……咳咳,需得记得咱们的宗旨……”文武听他说话中气不纯,问道:“神僧感觉如何?”广鉴上人道:“觉业师兄是被天池老怪的掌力所伤。”觉业神僧道:“不碍事,将息一段时日即可。文少侠,你擒的这人便是幕后主使么?”文武道:“正是他。”

  宗白上前两步,说道:“此人乃是仆散忠义之子,今日既被擒住,实乃我大宋之福。觉业神僧言之不错,报仇来日方长,咱们只要有了此人在手,日后行事可便宜得多啊。”文武听他言下之意,一直想将仆散良哥带走,好在将来用以牵制仆散忠义。他虽听马小小详细叙说了M.C及刘良的一些事,但从心底对仆散良哥着实无感,心想干脆交给宗白带走也无不可,反正他奇货可居,宗白也不会轻易就杀了他的。

  却听仆散良哥挣扎着说道:“我若不能离去,他们……也是不走的,到头来……玉石俱焚……”这话既是说给宗白等人听的,也是在向天池老怪等人交代,我若离不开,你们想要的东西如何能达成?

  群雄听他这话均是一愕,觉业神僧踌躇片刻,心里思量:“此刻我武林正道已然伤亡惨重,若再战下去,这一干邪魔外道固能歼灭,恐怕我方也不得善终。若真是如此,还谈什么秉承岳元帅之志?不如放他们离去罢了。”跟广鉴上人及多名武林耆宿商议了一下,各人都觉有理。于是觉业神僧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不过这仇却是非报不可。今日乃五月二十五,明年今日,咱们再聚隆中一决高下,天池老怪,你们可有胆量前来么!”

  正道要报仇,而邪派同样要报仇,天池老怪及大漠十八飞鹫等当即便应承了约会。文武道:“既如此,还不快滚!”天池老怪等人看了看仆散良哥,冷哼一声,各自瘸瘸拐拐朝谷外走去。文武又道:“大师,我要这厮开道,诸位都离去罢。”

  忽听一人道:“姓文的,少来讨好卖乖,莫非你还想走么?”文武一怔,随即想起群雄是将先前“他”的作为加在了自己身上,一时也无从辩解。青霄师太纵然不喜文武,但也明白此事确实与他无关,于是将出现两个文武的怪事向诸人说了。宗白也道:“的确如此,那人武功诡异莫测,实是假扮了我义弟来此胡为,大家需得辨明是非才是。”他将那人故意说成是假扮的文武,虽然他也隐隐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

  青霄师太一直不待见文武,此刻她都这么说了,群雄也不由得不信。觉业神僧道:“既如此,今夜大伙儿都有伤在身,不如就此散去,日后如何行止,咱们再行定夺便是。”文武提着仆散良哥,带领群雄走出石牌坊外,仆散良哥带来的一众残兵败将依然堵在这里,只是个个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毫无威信可言。

  文武将仆散良哥扔往金兵丛中,喝道:“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与我师姐是何关系,日后若再让我在大宋境内遇见你,绝不轻饶!滚!”几名金兵扶起仆散良哥,只见他摆了摆手,领着已不足一千的伤兵,霎时间走得干干净净。

  当下文武又道:“今夜之事已然了结,文某言出如山,日间发过的誓言绝不反悔。诸位今夜遭遇埋伏,说到底,文某也有过错,日后刺杀完颜亮一事,文某便一力承担。”到此时,群雄也无力再跟他为难了,青霄师太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向觉业神僧等人告别,带领仅余的两名弟子,自去收拾战死的同门尸身。其余豪杰也纷纷收拾尸体,觉业神僧和广鉴上人向文武合什道别后,也各自协助善后。

  文武转身对宗白道:“大哥,你也先走吧,小弟想一个人静一静,日后临安再见,你我兄弟再把酒言欢。”宗白知道他心中念念不忘那怪人之事,这事他也摸不清头脑,相要劝慰也无从着手,于是叹了口气,嘱咐了几句,带着八杰走了。

  夜风徐徐,文武披着一身月光,心如潮涌。踏出隆中山谷后,在一棵树前站定脚步,朗声道:“出来罢。”

  月光下,黑影一闪,一个人影从树上跃下,却正是“另一个”文武。只听他道:“我就知道你会找我。”文武道:“我也知道你会等我。”他说:“你是想问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对不对。”文武道:“不错。不过我更想知道,你究竟会不会就是我。”

  他笑了,仰头大笑,神情极是轻蔑:“我是你?哈哈哈,也许吧。你的出现,的确让我很吃惊,不过现在看来,我比你聪明得多,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文武皱了皱眉,奇道:“如此说来,你真就是我,而我也就是你?”他鼻子里哼了一声,道:“笑话,你岂能跟我比?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有一点我能肯定,现在的我更自在些,无拘无束,天地之间任我遨游,这种感觉岂是你能体会的?难道马茹婷便没告诉过你前因后果么?”

  文武听他竟直呼师姐的名讳,语气中殊无半点敬重之意,惊道:“你说什么!你……”他再次大笑:“怎么?很吃惊是不是?你以为我会似你这般?哼,马茹婷的内心深处,从来就只有师九如一个,几时对‘文武’有过半分情意?明知不可为而偏要为之,一份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你偏一往情深,这不是傻是什么!”

  文武大怒,喝道:“住口!”他冷笑一声,继续道:“哼哼,你是被我说中心事而恼羞成怒,还是也知道你自己太过白痴?你真以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么?哈哈哈,简直天大的笑话!你跟我比,何止天壤之别?岳飞已足够愚忠,而你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如你今晚的所作所为,你认为这便是你所秉持的正道么?”他这句话竟直斥岳飞,文武已然怒不可遏,眉心紧紧拧在一起,双臂也开始微微颤抖。

  却听他续道:“哼,何为正?何又谓之邪?我来告诉你吧,只有自己快活了,才是真正的‘正道’!鲜血入喉的快感你知道么?被众生蝼蚁视作神的感觉,你又了解么?哼,你空有一身通天彻地之能,却弃之如敝屣,简直暴殄天物,你又拿什么跟我比?所以,你便是你,我便是我,你根本没资格跟我混为一谈。”

  文武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他”即便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实则完全不可同一而论,隐隐间又觉得,其实自己跟“他”原本就是两个人。“他”不分正邪善恶,只为一己私欲,视人命如草芥,或许吸食人血对他来说,也早已是家常便饭。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又是怎么出现的?想到此处,文武低沉着嗓音问道:“你与袭月血族是何关系?”

  他又是一声冷笑:“袭月血族?呵,那群蠢奴才恐怕给我提鞋也不配。”忽装作黯然的语调续道:“那师闻墨原本还有些本事,可现在么……唉!”神情颇为沮丧,似因无缘跟师闻墨一决高下而懊恼不已。

  文武听他这般说,心中一怔,暗道:“这人爱武成痴,竟将师闻墨也未曾放在眼里,口气当真不小,嘿,这一点倒跟我有些相似。不过……我是因当年吸过虎血,日前又吸食了蛇血,才得以这番造化,他不见得也会有同样的境遇吧?”顿了顿,又想:“是了,师九如王子曾说过,若一旦吸食人血,功力确是可一日千里的。他既然自甘堕落,留着必是祸患,我倒不信你真就强过了我去!”文武的性子向来决绝,只要不是他心中念及之人,对旁的任何人都可冷血。此刻既起了杀心,右手缓缓摸上了湛泸剑柄。

  但听他道:“你想杀我么?不行,你杀不了我的,哈哈哈。我今晚等你,也只是想确定一点,你我并非是同一个人。仅此而已。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文武’这个名字也让给你罢,你做你的‘文武’,而我,此后便叫做‘破天’。神猴出世,脱胎换骨,石破天惊!哈哈哈!至于马茹婷么,你不敢做的事,就由我去代劳了罢!”

  文武怒道:“好个狂徒!做你的清秋大梦!看剑!”右手一挥,湛泸剑出鞘,迎面朝他削去。破天急速后跃,脚下不停,口中依然笑道:“我说了你杀不了我的,而我也不想跟你打架,再见啦!哈哈哈……”笑声不绝,人已奔远。文武气得够呛,提着湛泸剑,奋力朝他追去。

  两人沿着淮水一路往东,追逐了三天三夜,过庐州而至扬州,再折而往南。期间文武有追上过他,但他并不接招,总是在文武剑锋将到之际逃了开去。这一来,文武更加豪气勃发,心想即使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非要将你追上。

  这一日午后,天上飘起了蒙蒙细雨,文武追到太湖南岸的一处小镇上,这里距离京城临安已不足百里,偏偏在此失去了破天的踪迹。

  文武在镇上逛了几圈,没发现有何异样,情知他终究是躲起来了。细雨丝丝如线,几条小河从镇上穿过,汇入太湖之中。远处云雾缭绕,几艘乌蓬小船轻轻柔柔在水面荡漾,沿河两岸,一排排青砖黛瓦的民房延伸至云烟深处。雨丝刺入河面,荡开的涟漪又腾起阵阵水雾,与淡墨的天空相映成趣。偶有行人撑着油纸伞,在古朴的石桥上慢慢走过,远远观去,如真似幻,便像是走入了一幅宁静恬然的水墨图画之中。

  雨丝沾在他凌乱的长发上,结起一颗颗小小的水晶,他的心里也如同蒙上了一层烟雾,极其郁闷。有些事情,越是深入想要弄清真相,真相便越是扑朔迷离,一如破天,他究竟因何而生?自己跟他原本便是两个人,还是自始至终就是一体的?这一切是真实的,还是心魔在作祟?这样一路追踪他,若真的抓住了,又能怎样?两人同样都无法解释,倒不如赶紧办完事,回到华山跟师姐会合,届时师父若在,他定能解惑。想到此处,文武心情也为之一宽,他连日来奋力追击,一直未进水米,此刻决心不再理会破天了,腹中也渐感饥渴起来。

  这个小镇坐落于太湖之滨,颇为繁华,天上虽然下着雨,街上做买卖的小贩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路上行人撑着伞,神情也未见匆忙之色。想必是因这江南小镇向来富庶,又近京畿,居民的生活悠然自得所致。文武在道旁捡了一块破布,聚力一抖,抖去布上的残渣和雨水,重新将湛泸剑包裹了,又从路人口中得知,此镇名为禾丰镇,最大的酒楼位于街道尽头,名曰“风满楼”,乃是滨临太湖而建。

继续阅读:第一百八十一章 风满楼上风花满楼 鸣玉坊中鸣盗玉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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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月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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