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千军万马亲仇莫辩 一体双灵正邪难分
印月废人2025-10-22 17:235,953

文武左躲右闪,并不还招,朗声问道:“师太,文某向来言出如山,究竟发生何事,以至你迁怒于我?”一名岚山宫弟子叫道:“贼子,这话你去向死在你手上的同道们说罢!”青霄道:“白墨,无须多言,杀!”文武心想这老尼姑混不吝,向她问是难有结果的,得先寻到觉业神僧才是。

  岚山宫诸人连攻了数十记快剑,文武只是防守,不愿跟他们纠缠,左右一闪,避开青霄的剑锋,斜刺里窜了出去,顿时没了影儿。

  青霄师太怒吼一声,正提剑追来,忽听旁边一个尖细嗓音骂道:“老贼尼,敢杀我十四弟,往哪里逃!”却是大漠十八飞鹫中第七鹫,名叫察剌台。先前岚山宫与追风剑派合斗铁索帮时,四名十八飞鹫从中截杀出来,激斗中被青霄师太杀了一鹫,那人叫忽都台,名列十四,原是察剌台的亲弟弟。文武已不见了踪迹,青霄师太气不打一处来,眼见察剌台手持丈八狼牙棒扑了过来,大骂一声,与之斗在一起。

  文武在乱军之中左穿右梭,身边刀来剑往,无论敌我双方,只要一见着他,都立马兵戈相向。文武有苦难言,到此时为止,仍旧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猛听得半空中一声长笑:“哈哈哈,有趣,有趣!不怕死的,再来打过。”接着只听无为观派元烈怒喝道:“姓文的奸贼,你杀我三师弟,我跟你拼了!”文武听到这笑声即是先前那怪人所发,此刻就算再愚钝,也明白一众武林正派之所以一直怒骂于己,当正是这怪人在从中作梗之故。也来不及细想这怪人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自己。

  文武怒发冲冠,循着那笑声喝道:“无耻奸贼,休想挑拨离间!”也不再去寻觉业神僧,将湛泸剑一摆,纵声长啸,抽出嘴角尖牙,朝着那怪人追去。

  那人的身法之快,完全不在文武之下,然而终究是摆脱不掉。文武察觉到他就在身前五尺之内,湛泸剑重劈而下,知道这一招难以将他制服,剑锋刚出,左爪跟着抓去。那人骤然转身避开剑锋,两爪迎着文武左爪抓来,两招相碰,各自退了几步。

  文武脚尖一点,再度跃起,铁了心要将他一剑劈成两爿。不料那人始终不与他剑锋接触,避开之后,张开十指如戟,唰唰唰连攻七八招。文武接招之际愈觉惶恐,只感觉这人的武功身法与自己如出一辙,而且招式中还多了几成阴狠毒辣之气。这怪人究竟是谁?从他出招之际可以觉出,他定然也是一只鬽魇,否则常人便是练上一百年,也绝无此等修为。

  是师闻墨?不对,师闻墨的招数于阴狠之间又夹杂着王者霸气,而书千秋、半缘君、樱冢次郎等人,又没有这般能力。他究竟是什么人?袭月血族中没听说过还有这等人物!在文武脑袋飞速思索中,两人又疾风迅雷般地过了几招,那人不知是不愿与文武为敌,还是自忖并非文武对手,得到空隙又跃了开去。文武怒极,提着湛泸剑继续朝他追去。

  青霄师太率领门人夹攻察剌台,忽见文武又奔了过来,乱战之际还不忘大骂:“姓文的,有种的别跑!”文武不想理会她,听到那怪人发出几声长笑,忽然又转身欺了回来,双爪一错,荡开察剌台的狼牙棒,连环两脚踢在他胸膛。察剌台痛得哇哇大叫,双臂上青筋暴凸,握起狼牙棒朝那人当头砸下。

  月光下,只见那人如狸猫般往右一窜,察剌台一棒砸在地上,泥土四溅。那人猛然转身,左爪五指如剑,嗤啦一声刺进察剌台背心。那察剌台一声狂叫,尚未转身,只见那人一跃而起,双腿盘上他肩头,右手五指猛地插下,竟直直从察剌台头顶刺了进去。察剌台庞大的身躯只晃得一晃,迎面栽了下去,就此气绝。

  那人跃下地来弓腰一弹,又失去了踪影。文武追了过来,未做停留继续追击。岚山宫诸人见这情形,都愣住了,青霄呆了一下,又骂道:“姓文的,谁要你讨好卖乖!给我站住!”那怪人知道文武追了来,在人群中左躲右闪逃避,文武誓要追上他,一步不离地跟在后面,而再往后又是青霄带领门人怒气冲冲地追来。

  诸人正你追我赶地热闹,忽听石牌坊外传来几声炮响,震得整个山谷为之颤抖,交战双方突然退开两旁,齐齐望向石牌坊外,都不知发生了何事。文武心想:“莫非大哥真的搬了军队来?”就这么一缓,那怪人已失去了踪影。

  青霄也暂停了追赶文武,只见石牌坊外八九道人影狼狈地奔了进来,竟然正是宗白与阿勇等八杰。阿勇远远见到文武,大声叫道:“文少侠,不好啦!”文武听他语调有异,两步跃将过去,问道:“何事不好?”阿勇道:“适才我等护着主人刚刚退出谷外,见迎面奔来了大队官兵,怕是不下两千之众,不由分说便对着我们放箭,更抬出了火炮,我等闯不出去,只得再退回来。”

  文武奇道:“是什么官兵?”宗白掸了掸身上尘土,轻咳两声,道:“是金兵,打着仆散忠义的旗号,估计是唐邓二州的守军。想不到我一个不察,竟着了这贼子的道!”文武闻言恨恨地道:“这些金狗入我大宋境内如闲逛街市,襄阳守军难道便毫无作为么!”宗白轻叹一声,愁绪满腹,不再说话。阿勇道:“此刻金贼恐怕已将整个隆中包围了,咱们眼下内忧外患,该如何是好?”

  青霄师太在旁将这些话一字不落地听了去,她性格向来多疑,转头冷冷地对宗白道:“宗公子,莫非是你与你这文贤弟演的一出好戏?恐怕金兵也是你故意引来的罢!”阿勇等八杰听到这话,当即怒道:“老尼姑!你胡言乱语什么!”

  青霄冷哼一声,道:“事实便在眼前,看你们如何赖得过!哼!姓文的,老尼今晚也没想能活着走出隆中,这便再来向你讨教讨教!”文武懒得跟她废话,紧皱着眉头,拄着湛泸剑思考脱身之策。他脑袋里被太多问题萦绕着,那神秘的怪人,群雄再起的误会,上百邪派高手攻进隆中,以及突然围来的金兵,这中间究竟有什么联系点?

  忽然不知谁大吼了一声:“公子爷已经到啦!大伙儿杀啊!”一瞬间,暂得片刻宁静的隆中谷地顿时再度陷入喧嚣。文武听到这话脑中一闪,暗道:“公子爷?仆散忠义!王八蛋,又是仆散良哥这厮!我竟将他忘了。”旁边青霄师太见文武呆呆傻站着,示意门人正欲偷袭,不料长白二老抢先一步攻了过来。

  这二老一奶同胞所生,年纪已逾古稀,但性烈如火,凡事都爱争个输赢。两人口中吵吵嚷嚷着,奔过来就是一通乱打。岚山宫诸人本距他二人甚远,谁知青霄师太见他们扰了自己计划,嘴里又相互胡言乱语争持不休,顿时气急败坏,开口便骂开了:“两只不知死活的老鬼,给我滚开些!”

  长白二老原本也是起心偷袭文武,听到青霄的谩骂,老哥俩顿时乐开了,接着青霄的话头展开了对骂。这两人说起话来词不达意,但手底功夫着实不弱,青霄跟他们甫一接架,即知一时片刻是难以脱身的。宗白命八杰出手援助岚山宫,青霄回头朝他点了点头以示感激,见另一边文武无动于衷,心下更是恨得牙痒。

  文武走到宗白身边道:“大哥,我有法子退敌,你在此稍候。”转身朝石牌坊冲去。刚奔得几丈,猛听阿忠一声惊呼:“文少侠!你……你干什么!”文武暗叫一声:“不好!”闪身回来,不必细听,已知是那怪人又出现了,而且正在向宗白出手。

  阿忠和另外两杰没在那人手下过得三招,已然落败。那人右爪疾探,径往宗白脖子抓去。文武怒喝道:“好贼子!看剑!”凌空跃起,湛泸剑直劈而下。那人瞬间变招,身形一晃又想跑走,文武此刻已摸清了他的套路,焉能容他再度逃去?剑招不老,左爪伸出虚晃,右手回剑眨眼间连刺了三剑,那人周身都被剑光笼罩,还真是难以逃脱。

  这怪人一晚上的动作极其诡谲,初时文武还当他是敌方的人,可这人不仅杀害正派人士,遇到邪派人士同样照杀不误,总之撞到他手里的,无论正邪,他都会出手,好像对他来说最大的乐趣只在于有架打,能杀人,至于谁好谁坏,他根本毫不在意。

  文武一边进招一边喝道:“你到底是何人?来此是何居心!”那人并不答话,而周围其余人等见到他们两人的过招,眼花缭乱之中又均感神惊目骇。就连长白二老跟岚山宫的打斗也因双方震惊的表情而停滞了。八杰护着宗白,个个像见了鬼似的,不可思议之情溢于言表。沉稳如宗白,也止不住惊张着嘴巴,愣愣地看着文武与那人缠斗的身影。

  文武呼喝了好几声,那人始终不回话,脸上殊无表情,只是出招之际愈来愈快。虽然他对文武的湛泸剑颇有顾忌,但身法之快,文武竟也不能在一时片刻间将其战胜。两人不时变换着身形,便如两团黑色的风暴纠缠在一起,那人闯不出去,文武也制服不了,越斗越疾,越斗越猛,平地间沙走石飞,斗得兴起,各自的喉咙间都发出低沉的嚎叫声,月光之下,两人嘴角倒挂的尖牙不时闪出玄光。

  旁边围观的众人,没有一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文武跟那人惊天动地的打斗固然炫目,可是更加教旁人骇然的,却是他们两人的容貌。岚山宫一名女弟子好不容易合上惊得圆张的嘴巴,猛吞了一口口水,不由自主脱口说道:“师父,他们俩……谁才是那姓文的?”

  文武听到这话,心头猛的一震,湛泸剑虚刺一记,左爪朝那人双眼抓去。那人脑袋一侧,两掌同时拍来。文武拼着挨上这两掌,左手抓到他脸上,触感却是一条柔弱的丝带,一把扯将下来,急速后跃几步站定,手中拽着那条丝带,嘴角抽搐,神情由呆滞变为震惊,再转为大骇,握着丝带的左手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宗白等人见到那人眼上的丝带被扯下之后,露出两只灰白的眼眸,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为惊骇,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因为这人与文武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造就的,剑眉入鬓,长发披肩,身穿黑色汉服,体型挺拔健硕。文武与那人相对呆了片刻,谁也看不见谁,但同时都不敢相信这荒诞的情况,异口同声问道:“你是谁?我是文武!你是何人!”

  文武和那人同时问出这句话,却均未等到对方的回答。两人就这么相对站着,一动不动,在外人看来,好似他们之间摆着一面镜子一般。长白二老呆了半晌,看得实在有趣,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老大道:“老二,你看这俩小子会不会也是双胞胎?”老二道:“是双胞胎还打得这么起劲?我看其中一个定是私生子。”老大怒道:“我呸!我们俩打了几十年了,那你是私生子,还是我是私生子?私生子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么!”老二道:“双胞胎也没有一模一样的,我就生得比你好看!”

  青霄师太到此时也明白了,一晚上滥杀无辜的实则是这个人,但心下同时也在琢磨,他们俩若不是双胞胎的话,这又是怎么个情况?一个文武已经不好对付了,现在又多出了一个,这该如何是好?总之在她心里,就从没将文武当做好人过。听到长白二老还在不住口地打诨,忽然冒出一句:“你们俩真是生得一模一样……”老大接口道:“你看,老尼姑都这么说了……”谁知青霄接下来道:“……都生得其丑无比!”长白二老大怒,再无暇去看那两个一模一样的文武了,相互呼喝一声,又同岚山宫斗在了一起。

  文武心乱如麻,暗忖道:“无怪乎一晚上这些人都辱骂于我,原来是他在从中作怪。可是,他会是谁?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而那人心里也在思量:“难怪每次和他交手,都像是自己在跟自己打,他娘的,合着还真是自己在跟自己打啊!”两人的心里尽管一万个不愿意承认相信,但各自又十分清楚地知道,“他”确实是存在的,只是谁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至于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两人似乎根本就没想到这里去,因为他们在心底最深处都隐隐感觉到,他即是我,我即是他。

  周围拼刃打斗声不绝于耳,文武和那人就如泥塑般,隔着一丈之地相对站在乱军丛中。一种奇妙的感觉在二人之间萦绕,似多年未见的血缘手足之情,又好像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弯月渐升渐高,银辉洒在两人面庞,各自都面无表情。宗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俩,饶是他极富智略,眼前这般荒诞怪异的情形,一时间也实在难以醒过味儿来。

  文武心肠极硬,除岳飞与马小小外,余事从不扰心。眼下这情况,即便他想破脑袋也得不出答案,是以呆了片刻,轻呼一声,干脆不再去想。那人似乎跟他有着同样的心思,既然这匪夷所思的状况已经出现,如此这般傻站着,似乎也于事无补。至于将来该如何了结此事,也懒得去理会了。听到文武的轻呼声,那人足尖一点,闪电般朝他扑了过去。

  文武本能地握紧湛泸剑,正待接架,那人却忽然从他手中夺过了黑色丝带,接着后跃几丈,将丝带系在眼上,纵声长笑:“哈哈哈,有趣,今晚实在有趣!哈哈哈!”笑声未绝,几个起落,人已消失不见。

  文武甩甩头,也将眼上丝带紧了紧,走到宗白身边。宗白似乎刚缓过身神来,问道:“文贤弟,这……”文武幽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解,又道:“大哥,这事毋须理会,将来我自会查清。而眼下的情况我也明白了,这伙邪魔外道不约而同忽然闯进隆中,十有八九是受了仆散良哥那厮的收买。难怪他们有恃无恐,原来背后是有金狗的军队撑腰。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他们大举来攻,便是为了杀我正道武林一个措手不及。我与仆散良哥那厮打过交道,你先在此稍候,待我再去会会他。”

  文武所料不差,这一伙强人正是被仆散良哥招入帐下的。想那仆散忠义身为大金国都元帅,坐镇开封府,时时准备挥军南下进攻赵宋,而仆散良哥受皇恩钦封为“昭毅大将军”,自然也是处处以大金利益为上。前番有豪取冥王逆天镜,近日又是得探子回报,觉业神僧要在隆中召开飞鹏大会,动机显然是要于大金国不利。

  仆散良哥早有盘算,江湖之事还需江湖了结,于是便大量招募武功卓越之人收入帐下,许下重金收买。不过他也知道,如今淮河以北虽属金国统辖,但中华武林向来同气连枝,名门正派绝不会向同道为难,是以才远赴大漠关外收来这些向来不为正派所齿的邪魔外道。

  宋金两国自当年签订“绍兴和议”之后,宋国向金国称臣,甚至赵构的皇位都变成由金国册立而成。时至今日,宋国君臣依然将金国使节奉若上宾,否则仆散良哥又岂能随意带兵进入宋国境内?当然,他表面上声称所带的不过是护卫亲兵,并非军队。然而这番说辞,宋金两军都是心照不宣的。他这一次围剿隆中,宋国的襄阳守军并不知情,且被他招揽而来的这一批邪魔外道,恐怕也并不知道,他们也只是仆散良哥的一颗棋子而已。因为仆散良哥的目的只有一个,一举歼灭中华武林。

  这一场混战自酉时起,此刻已过亥时,两个时辰内,双方均有死伤。仆散良哥招募这些邪派人士,固然经过精挑细选,每人的武功皆可独当一面。而造化总是如此蹊跷,正道豪杰先前若不是被文武一人伤了过半,否则仅凭他们区区百人的劣势,又岂会跟正道群雄战成两败俱伤的局面?文武提着湛泸剑往石牌坊奔去,他也猜到仆散良哥的意图,恐怕再过片刻,敌我双方都再无战力时,他的大军便会扑杀而至,坐收渔人之利。

  文武奔到石牌坊外,却听得四下里哀嚎一片,再往前面更是传来隆隆打斗之声,不禁愣了一下,心想这些金兵难道是闲得无聊,自己打自己玩?石牌坊近围的一众金兵看到他走来,个个跟见了索命无常一般,失声叫道:“啊!他他他……他又来啦!”文武一听,心中明白了,不由也觉得好笑,情知肯定是“他”先前往外闯时,遇到这些倒霉的金兵拦路,说不得也只好顺手宰羊,反手屠猪,再大杀特杀一番了。

  文武暗想:“你这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又自言自语道:“我文武想要走,你们谁又拦得住?”提气纵声喝道:“仆散良哥!出来见我!”声音远远传将出去,没听到仆散良哥的回答,却听到“他”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长笑,每笑一声,即伴随着金兵的哀嚎,似在向他挑衅,又像是在示威。文武嘴角上扬,心说:“好罢,我就来跟你比比,看看谁厉害些!”湛泸剑一挥,听声辩位,专拣金兵多的地方冲去。

继续阅读:第一百八十章 飞鹏大会落下帷幕 恩怨愁绪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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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月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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