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中,丛晓曼始终坐在那里没有吭声,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最后皓羽彦终于看不下去了,带着哭腔向她吼道:“你哭出来好不好?你这样会憋出毛病的,云杳哥走的时候你不哭,死的时候你也不哭……”
“你胡说!他才不会死!我的云杳武功厉害着呢,才不会输给那种破悬崖!”她捧着那块云杳咬过一口的蛋糕,即使下唇被她咬得快要流血,也要硬生生将眼泪憋回去。因为她觉得一旦哭出来,就等于自己真的相信云杳已经死了。
她现在需要的并不是眼泪,而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的心态,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云杳还活着的证明。
首先是要确认那座悬崖的高度。她曾经在公司和客户签合约的时候去过对方三十层的办公顶楼,当时向下看只觉得下面的车子都跟虫子一般大,心里还想着那也许就是她这个心脏病人敢去的最高的地方了。但和那座悬崖相比起来,三十层的大楼恐怕连门槛的高度都不到,因为她在上面完全看不到崖底的样子,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如果是汽车从这样的高度掉入深潭,或许里面的人还能有救,但云杳驾的是马车,在落水之前就会被甩出去……
不行,不能再想了!怎么想一切都指向她最不想认同的答案。
丛晓曼绝望地看着手里的蛋糕,突然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对了,天神!”
她站起身就往祭坛的方向跑,却在进入祭坛之前被侍卫拦住。她忘了,这里是不允许皓国国君和贤者以外的人进入的。于是她对身后追过来的皓羽彦哀求道:“拜托,让我进去好不好?”
皓羽彦看了身边的白无常一眼,又看了看她一副急切的样子,对把守的侍卫挥了挥手,“让她进去。”
丛晓曼得了允许就奔到那螺旋状的石阶前面,‘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扯开了嗓子大喊:“你还欠我一个愿望呢!我求求你,现在就还给我好不好?你不是天神吗?帮我这点小忙根本不算什么吧?大不了我以后每天都送蛋糕过来,求你救救我的官人!”
她吼了几遍,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抬头看看高处的石阶,也没有什么人从上面走下来。
“王八蛋!说话不算话,你算什么狗屁天神?!”她从地上爬起来,叉着腰骂了一声,见上面还是没有动静,干脆把裙摆撩到腰间打了个结,看了眼那排没有尽头的石阶,一咬牙就登了上去。
“你想干什么?快给朕下来!”皓羽彦看到她爬上石阶,吓得大惊失色,而他身边的白无常已经先一步冲了过去。
此时她已经爬了十多阶,突然脚下的石阶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她一脚踏空,还没等被人逮到就自己摔了下来。
“这什么破台阶,差点没摔死我!”她捂着摔疼的胳膊,揉了揉确认自己没有骨折。幸好不是脸着地摔下来,不然肯定免不了磕得满脸是血。
“这石阶是连接天神居所的通道,凡人上去只会在中途掉落下来。”白无常将她从地上拎起,丢到皓羽彦面前,“虽然云杳将你托付给我们照顾,但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殉情,我们也不拦你,只是下次请记得挑一个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行不行?”皓羽彦走过去杵了他一拳。
白无常心疼地捧住他的粉拳揉了揉,“放心吧,你看她的眼神哪里像要寻死的人?”
皓羽彦回头看看她,发现她正一脸愤然地瞪着那排石阶,恨不得扑过去踹上几脚的样子。
“……”
“羽彦。”过了一会,她仿佛泄了气一般地低下头,“这事儿还没通知殷国吧?”
“嗯。朕还没来得及写国书,而且现在殷国全面锁国,朕派出的使者能不能过境还是个问题。”
“殷烔派了二十几人的队伍保护云杳,现在正守在边境那里,你把国书交给他们带回去就好了,顺便让他们把我也带上。”
皓羽彦一惊,“你要回殷国?你疯啦?云杳哥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来的!”
她的表情一点都不像疯了,反而冷静得吓人,“贤者死后就会在其所属的国内诞生出一名新的贤者对吧?如果云杳真的死了,那昨天殷国就会有一个红头发红眼睛或是哪里红的孩子出生。但是现在殷国锁国,我们无法得知那里的消息,所以想要搞清楚云杳是否还活着,我就要亲自去一趟殷国,看看他们有没有新的贤者上任。”
“可是你现在回去再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消息迟早会有,只要耐心等一等……”
“我不想再什么都不做只是傻等着了!与其让我在这里度日如年地每天猜测他的安危,还不如亲眼去证实一下,就算他真的死了,我也至少能得到个痛快的答案!况且云杳的娘还在殷国的皇宫里,如果云杳不能及时回去,不知道殷烔会对她怎么样,我要想办法救她出来才行。”
白无常听到她的话,在一旁冷笑了一声,“你觉得只靠你一个人就能把他娘从殷烔那里救出来?你以为云杳为殷烔当牛做马受尽屈辱是为了什么?他花了十年都做不到的事你就有能力办到?”
“我知道自己除了做蛋糕什么都不会……”丛晓曼惨淡地笑了笑,语气却十分坚定,“但是如果这一次我不去,将来一定会后悔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