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花匠
小一先生2025-07-28 17:553,076

  去那儿也没打听出什么结果。

  江菽道:“一个外乡人,倒不是皇城司没能力查,实在是人手不够。容我缓缓,最多三日,查到了差人通知你。”

  三日,孟长河叹了口气。

  既然慧常身份暂时未明,那便是说,他还得继续帮他找凶手才行。

  孟长河谢过。

  江菽又喊住他,眼里有几分戏谑:“我们对你开诚,你也要布公才是啊?一有事就藏着掖着,也忒不仗义。”

  孟长河以为,他知道自己被慧常要挟一事。

  刚要说话,就见江菽正了颜色,朝窗外指了指:“银筝一个未出阁的少女,你让她整日腻在李府干嘛?”

  他压低了声音,“难不成汴梁城里,妖怪又多了一个?”

  孟长河听言一笑:“原来你是说这个。”

  他稍稍放松了神经,“他家孩子,被一个东西缠住了,也不知道是善是恶,所以我便让银筝先盯着。”

  江菽唔了一声:“弄明白了,知会我一声。”

  他扔出一本簿子给孟长河。

  孟长河翻开一看,上头列了许多名单,有些还给配了图像,颇有几分《白泽图》的意思。

  江菽认真道:“皇城司可不止管人,这汴梁城里大大小小的妖怪,我们也得上心啊。”

  孟长河要帮慧常找真凶,自然得先去城郊沈员外家一趟。

  来回几十里路,靠双脚的话,一日之间,颇有些勉强。

  孟长河便又折身回到会仙楼,跟江菽借一匹马。

  江菽也不问他干嘛,挥手让人从马厩中牵出一匹,另安排了一个侍卫随行。

  沈家有多富庶,汴梁城远近皆知。

  孟长河路上只问了一个人,便找到了沈氏庄园所在。

  他下马敲门。

  开门的见孟长河一身青布长衫,摆明了是个闲人,唾他一口,就要关门。

  他身后皇城司,眼疾手快,将腰牌举到那仆役眼前。

  那人看清上头文字,立马讪笑着将人迎了进去:“怠慢了官爷,该死该死,实在是这两日看热闹人太多,府上不堪其扰啊!”

  沈员外卧病在床,孟长河便让管家领着,在府里转了一圈,挑几个人问了两句。

  不知为何,对沈娘子遇害一事,府里下人仿佛都不稀奇。

  字里行间,好像都默认沈娘子品行有亏。

  沈员外昨日才回汴梁,舟车劳顿,回家听闻夫人噩耗,顿时大病一场。

  这事儿,管家一开始就对他提过,屋里屋外还能闻到药草味。

  孟长河转到院子里,瞥见侍女正在倒煎剩的药渣。

  他多了个心思,待侍女走了,捡起药渣一闻,倒也跟管家所言一致,确实是治风疾的汤药。

  孟长河出了门,心底总琢磨,有些不对劲。

  沈府的人,处处都透着一丝古怪,后院还有一扇门落了锁,那间院子是干什么的?

  侍卫牵马去了,孟长河站在路边等他过来。

  这路颇有些坡度,一辆煤车从上头来,赶车的老两口收不住力,朝他这边歪过去。

  孟长河的衣裳,便被这煤车拽开了一大道口子,煤也洒落一地。

  侍卫回来,见孟长河蹲在地上替人拾煤,忙问怎么回事。

  孟长河笑称,自己不小心碰倒了他们的车,侍卫虽然狐疑,却也蹲下来,跟他一起拾煤。

  几人合力,不消片刻,便捡拾干净了。

  老妇人连连道谢:“公子心真善!唉,那边庄园的沈娘子,也是个大善人,谁知竟会遭此横祸啊!”

  孟长河一愣。

  难不成这沈娘子,人前礼佛,人后怒目不成?

  他便同这妇人攀谈了两句,心里有了主意,回身又敲开了沈员外家的门。

  ……

  两日后,开封府判荒寺女尸一案告破。

  粉墙上告示一出,围观的人群,立马就多了三层。

  待看清告示内容,又是个个咂舌,不成想杀害沈娘子的真凶,竟然是她的丈夫。

  孟长河前日去了趟沈宅,回来时候,领了一个人。

  这人是沈宅里的花匠。

  他却还有一重身份,是沈娘子娘家那边,陪送嫁妆的人。

  孟长河那日,跟老妇人打听沈员外的家事,妇人就让他去找花匠。

  她跟孟长河道:“别人如何说沈娘子,老妇不知。唯独这个人,是不会害她的。”

  孟长河果然找对了人。

  花匠告诉他,沈员外有一株茶花,爱惜得很,每旬都要浇一次水,给浇透。

  那茶花,花白如雪,生得茂盛,沈员外便斫去多余草木,只余那一树花,生在院子里。

  院门钥匙,只有他自己和花匠有。

  花匠那次,因沈娘子失踪了,府上一片喧哗,忘了浇水。

  半夜惊起,爬起来去院里一看,土还是湿漉漉的,分明白天里有人浇过。

  陈审传沈员外和花匠两人,公堂对质。

  花匠说了上头那番话后,又道:“那院子僻静阴凉,是老爷特意辟来安置茶花的。”

  “除我之外,没有下人有钥匙,浇水的,只能是老爷自己!便是说,夫人失踪那晚,老爷人在汴梁!

  沈员外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模样。

  他拄着拐杖骂人:“白眼狼!吃里扒外!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害死自己的夫人!”

  花匠梗直了脖子:“因为你要跟夫人和离,夫人不同意!你要娶姬妾,夫人也不同意,所以你便起了杀心!”

  沈员外气得脸色涨红,冲过去打人,被衙役按住:“证据?证据呢?”

  “别喊了,证据在这儿。”

  陈审命人呈上一张薄纸,“沈大官人**下人有方,我们衙役去了两批,楞是没探听到什么有用消息。”

  “但是在别处,可是收获颇丰呐。你说你初五才回汴梁,这是初五那天,入汴梁的客船老板,给的随船货物名目,上头并无你的名字。”

  “沈员外家大业大,买卖遍布江南,您大老远从外面回来,居然除了随身行李,没有带一点货物?”

  陈审又取出另外一张纸,“这张倒是有,沈秀两个字,倒是写得不错,时间却是一月之前。”

  陈审把两张纸都扔到他面前,惊堂木一拍,“本官早就查明,你一月前就回了汴梁。而今更有人作证,你还偷偷回了趟家。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认罪!”

  沈员外吓得腿一抖,差点跪在地上,却还是拒不伏法。

  陈审见他仍是嘴硬,便道:“不急,本官有的是证人,传麦秸巷长明当铺掌柜吴集,州桥夜市鱼贩张贵上堂。”

  这两人一上来,沈员外才是真的心灰意冷。

  见大势已去,他只好将如何谋害夫人,如何嫁祸慧常,又是如何差人扮作和尚,去典当耳环,一一道了个明白。

  鱼贩子张贵是他同伙。

  为了让当铺老板,相信典当人是慧常,他还特意在门口跟“慧常”打了声招呼。

  此案至此,水落石出。

  慧常身份自然清白了,人群散了去,孟长河却还没走。

  他要等慧常出来,将心中疑问问个明白。

  忽然,开封府后院起了一阵喧哗,镂空的影壁那端,人影攒动。

  孟长河隐隐看到一个妇人,被两个丫鬟拦着,推推操搡,不知道在干嘛。

  孟长河虽然好奇,但到底是内眷之事,他只望了一眼,就收了视线,专心等慧常。

  岂料,就是这一眼,院内的妇人,透过影壁看到了他,疯也似地跑出来。

  孟长河这厢还未转过身,那妇人就已经追出来,死死将他搂在怀里。

  孟长河吓了一大跳。

  他双亲缘薄,自小未跟什么人如此亲近,那妇人抱过来时,他僵在原处动也不敢动。

  两个丫鬟从里头追出来,却也未能将妇人从孟长河身上拉开。

  孟长河面色涨得通红,那双手臂如桎梏般,将他箍得死紧,嘴里还一直喃喃念着什么。

  孟长河挣了几回挣不开,只得先由她去,静下心来,才听到那妇人嘴里说着:“我儿生辰,娘亲给你煮了面。”

  原来是认错人了,孟长河舒了口气。

  丫鬟们终于哄得那妇人松了手,孟长河的衣袖,却还是被她攥着。

  妇人嘴里还嗔怪:“一回身就不见人,多大了还淘!来,寿面盛好了,来吃。”

  孟长河一阵为难。

  却见丫鬟真捧了一碗面出来,眼底有几分愧色:“公子,烦请您,吃了这碗面吧。”

  她又轻轻蹙眉看了妇人一眼,再转向孟长河时,眼里更多几分恳切。

  孟长河心里一沉,他这才仔细看了眼妇人,却见她的神智,好似有几分不清醒。

  妇人捧着面,端在孟长河面前,一声声似在哄孩子。

  孟长河心里感慨,却也不想驳人家的兴,便接过筷子,吃了那碗面。

  面条刚吃了一口,就听慧常在身后喊:“小兄弟不够义气!小僧吃了几日牢饭,这才刚见天日,兄弟就撇开我吃独食了。”

  孟长河刚要解释,却突然感觉手中一空。

  那碗面,孟长河只虚虚接着,本就捧在妇人手里。

  慧常开口的同时,孟长河就听到声响,原来是手中的碗掉了下去。

  他吓了一跳,正要跟这夫人说声抱歉,却见妇人两眼圆瞪,直直看着慧常。

  孟长河顺着她目光去看,不解何意。

  未几,便见府尹大人,急匆匆从公堂里出来,大约是府里下人通报了动静。

  他走到妇人跟前,轻声责了两句,让衙役将她带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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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后说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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