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鬼樊楼头目
小一先生2025-07-28 17:493,043

  孟长河听了疑惑。

  皇城司给的资料上,关于魏央的,虽只有寥寥数笔,但他也知道,此人任衢州知府。

  一朝廷命官,为何要扮作富商上路,而钱英居然能凭他的脸,呆在鬼樊楼?

  钱英知道魏央真实身份吗?

  孟长河了解好友,见他此时没有坦白的意愿,便也不多问。

  钱英自知没对孟长河坦诚,他心里亏欠,摸了摸鼻子,问孟长河来此作甚。

  孟长河本无意隐瞒,却担心他卷入此事,便只交代一半,说是替官府办事。

  钱英点点头,也不多问。

  他去后厨煮了碗汤饼,叫孟长河吃了,先行去了。

  ……

  钱英走后,孟长河开始细想魏央生平。

  听言语,钱英来鬼樊楼应该半年有余,孟长河奇怪,他为何留在这里如此之久。

  难道,是魏央有什么未竟之事,托他帮忙?

  孟长河又想到自己此行目的,他呆在这里已有三五日,却连宴平天的面都没见着。

  孟长河起先还有些着急,今日见了钱英,反倒冷静下来了。

  既然“魏央”替他证了身份,大约明日,他就能见到宴平天了。

  果然如他所料,第二日,算命的又来找他,说老大要跟他单独谈话。

  孟长河在鬼樊楼里,见过太多凶徒,豹头环眼的见多了,他便觉得身为头目的那人,一定也是个虬髯大汉。

  不想见面才知道,对方并不比他年长多少。

  生得面白微须,看着倒像是个规规矩矩的读书人。

  银筝还在他腕上缠着,孟长河本忧心她此时“冬眠”,万一遇着危险唤不醒怎么办?

  而今见到宴平天本人,他反倒宽心不少。

  宴平天看到他,也不虚与委蛇,抬眼便问:“屈先生那边,可还妥当?”

  孟长河记起屈闻身份,知道他想听什么,便恭谨道:“而今时机成熟,可以开始了。”

  宴平天对这话似乎不是很受用。

  孟长河便又道:“学馆里的孩子,对我的话深信不疑,上月里,我说鲤鱼能通灵,不可食。他们还真拿香火将盆中鲤鱼供了,奉为神明。”

  宴平天脸色稍缓:“你是个聪明人,此事托与你,确实是大材小用了。不过,兄弟们都跟了我多年,你这里,我不能存私。”

  孟长河表示理解。

  首领似乎挺满意他的态度:“殿上那位还不见动静,你再添把火,别弄得太隐晦,最好大街小巷,井边老嬬都能传唱。”

  孟长河一开始并不知他盘算什么,听这话恍然明白了,默默点了头。

  宴平天冷声一笑:“我就是要让汴梁城满城风雨,等到人人自危,都开始猜忌朝廷了,看他赵顼还能不能应付得来!”

  孟长河明白他的用意,便顺着他话说:“您放心,我回头再编首藏头诗,让孩子们念。要不了几日,便是贩夫走卒都能知道,朝堂上那人是野狐狸精了。”

  宴平天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忽然,外头有人通报,陆续又进来几个人,孟长河拿余光去看,发现算命的和钱英也在里头。

  只是钱英竟作了屠户打扮。

  虽说他在江宁干的,本就是杀猪的行当。

  可如今他这身装束,刻意在脸上弄了一道疤,又把平日嬉笑的神色敛了,看着兀地有几分凶恶。

  孟长河不着痕迹看了堂上人,百工百业,形色各异。

  心说,怪不得这流言窜得如此之广,宴平天为此事,倒真是费心费力。

  未几,又进来两个人,按身形来看是孩子,穿的却是大人的衣衫。

  他们赤着双脚,走得歪歪扭扭,有人伸脚踹了过去:“好好走路!”

  孟长河见两人立马把背挺直了。

  两个孩子在宴平天面前站好,孟长河仔细一看,发现这竟然是两只狸花猫成的精。

  他听见宴平天问两个小妖怪,道:“都……都挺好……”

  宴平天声音冷了几分:“挺好?”

  旁边小男孩立马护在她前面:“姐姐是说,老大交代的,我们都照样完成了。我装成大狐狸吓人,姐姐就钻到梦里同他们说话。”

  “现在那些孩子,只要睁开眼,脑子还清醒些的,就会说汴梁城里有狐妖了。”

  宴平天不置可否,摆手让他们下去。

  两个孩子转身,又被他喊住:“你这尾巴是怎么回事?”

  小女孩的尾巴上秃了一块,皮肉都伤了些,看着吓人得紧。

  女孩子声如蚊呐:“有个孩子枕头里藏了个墨斗,我跟阿意没留意,不知那附近住了木匠……”

  孟长河听见旁边算命的嗤了一声:“自己没本事,怪人家木匠?你们姐弟俩老实点儿,鬼樊楼里可养不得闲妖!”

  两个孩子应下了。

  孟长河恍然明白,他在邻居窗框里捡到的毛,居然是这狸花猫的。

  他又偷偷觑了眼堂上那人。

  如此费心费力制造惶恐,怪不得连朝堂之上那些读过圣贤书的,都在谈论王相是野狐狸精了。

  孟长河心底悄悄摹下宴平天相貌,出了鬼樊楼后,没有耽搁,直奔会仙楼,画了张像交给江衡。

  江蘅看了后,眉头却蹙了一下。

  他告诉孟长河:“这人跟我们先前以为的鬼樊楼头目,不是同一人。”

  孟长河问:“会不会他也易容了?”

  江蘅不好下判断。

  他跟孟长河道:“不管他易没易容,都说明,此人跟鬼樊楼脱不了干系。如果这人真是鬼樊楼头目,事情就真有点蹊跷了。”

  江蘅道:“他叫席升云,是熙宁三年的进士,被派到临县做个小官,上任没两日,就因丁忧去职。”

  “三年未满,这时候应当还在孝期。他一个入了官籍的,怎么跑去鬼樊楼了?”

  江蘅说着,唤来暗卫,让他去吏部借一下册子。

  孟长河看了后,再次确认,画像里跟他见的是同一人。

  这样一个看着身家清白的人,竟然是鬼樊楼头目?

  江蘅不解,如若真是他,此人又为何要针对王相?

  科举选士一事,皇城司甚少干预。

  江蘅左思右想,想不出所以然,便回到禁中,将探查到的消息告诉皇上,顺便问他,是否知道席升云。

  赵顼想了片刻:“此人是熙宁三年二甲第一名?”

  江蘅道:“是。”

  他问皇上,“官家何以记得这样清楚?”

  赵顼自顾自想了一会儿:“原来是这样。”

  他舒了眉头跟江蘅道,“这人跟王相,倒真存了些芥蒂。”

  熙宁三年那场省试,初考官是吕清霖,覆考官为周谌安。

  国朝惯例,先由初考官排定名次,弥封之后,送与覆考官,覆考官再排定名次。

  最后,详定官再从两份名录中取首位,选其一为状元。

  可巧,周谌安那份名录的第一名,与吕清霖名录中的第一名相同,原本这便省了详定官的事,直接擢这人为状元也就罢了。

  不想,彼时官家跟王相,一门心思扑在新法上,王相首当其冲,觉得要从科举选士下手。

  他不看文藻,只重策论,两个考官同时荐举的试卷,都入不了他的眼。

  他便从底下卷子里,挑了份颖悟绝伦的,定为了状元。

  此举虽不合祖制,却暗合了赵顼的心思。

  他心底也觉得,词藻那一套,华而不实,便正好借由此次科举,将往后考察重点,定为了策论。

  那份无端被王相刷下的考卷,自然是席升云的,他便因此与状元失之交臂。

  赵顼道:“纵然王相此举任性了些,夺了他的状元,降他为二甲传胪,但吏部给他的官职却也不错,他何以这样记恨王相?”

  江衡知道,官家是担心其中有些隐情,便道:“臣立马让人去查。”

  ……

  孟长河离开了鬼樊楼,心里到底记挂钱英。

  他担心皇城司随时会对宴平天发难,便一直侯在会仙楼,等江蘅回来,想让他千万留意钱英的安全。

  左等右等不见人。

  好歹江菽回来了,听完话,让他放心:“事情没查清楚之前,皇城司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他见孟长河仍是坐立不安,便劝他先去看看邻家那个孩子,被那两只小狸猫吓病了,还不知道好些没。

  孟长河点头,又要再嘱咐江菽一句。

  江蘅恰好回来,见他两人在此拉扯,便问原因。

  江菽把钱英一事一说,江衡觉得奇怪。

  他问孟长河:“你那朋友,为何要伪装成魏央,潜入鬼樊楼?他知道魏央不是什么客商吗?”

  孟长河笃定:“知道。”

  江菽问:“他跟你交底了?”

  孟长河说没有:“算命的介绍我,说我是他同期的进士。钱英当时虽不惊讶,私下却也没有跟我过问,可见他知道魏央真实身份。”

  他跟江蘅道,“我了解钱英,依他的秉性,待在鬼樊楼那么久,要么是魏央临死前托给他什么事,要么就是他想伺机替魏央报仇。”

  江菽对这话持疑:“衢州离此何止千里,他呆在鬼樊楼能报什么仇?况又不知山匪来路。”

  他突然想到什么,“诶,这山匪来路,我们倒是可以先查查,说不定还真跟鬼樊楼有渊源。”

  孟长河感激看他一眼,江菽挺受用,又想起问兄长:“孟长河说你去禁中了,有收获吗?”

继续阅读:第一百四十三章 诗人作诗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幕后说书人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