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小一先生2025-07-28 17:503,030

  被小少女当面质问,孙雁翎有点尴尬,冲她拱手抱拳:“彼此彼此,互坑而已。”

  “无所谓啦!”没成想,灵宝一耸肩,板着脸轻嗤,“反正我们师徒俩分道扬镳了。”

  孙雁翎与任子期面面相觑,合着棠溪和龙牙没合作?

  还是说,他俩是同一目的的不同队伍?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灵宝一字一顿地解释:“道不同,不相为谋。”

  所以,棠溪和龙牙既不同道,也不同行?

  那灵宝为何跟着龙牙混?

  棠溪要救吴刀,灵宝应当早就知道。

  棠溪暗中坑孙雁翎,灵宝也表达了不满,但还不至于直接走人。

  师徒俩各走各的,大约不是因为这两件事。

  孙雁翎突然发觉,凶市里,每个化形神兵,似乎都有故事和自己的坚持,比凡人更执着。

  ……

  凶市坎水坊,十二金人经过一天一夜的休养,基本恢复原状。

  寂寞石桥下,长河之水依旧静静流淌,冲刷着河底的断载残枪。

  铁画银钩的大门轰然闭合,项霸和吕方,强行拖着吴刀撤离凶市,只留下一抹仓促的剪影。

  棠溪站在桥上静静望着,知道他再也没回头路了。

  他选择留下,就是选择直面兵主的愤怒。

  从此,他再不是兵主为之倚重的左膀右臂,而是凶市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

  “后悔么?”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懒洋洋的问话。

  “谁?!”棠溪手中银光吞吐不休,豁然转身,直直盯向了那道屈膝坐在桥栏上的身影——犬神。

  犬神吊儿郎当抛着一枚銮金印信,笑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怪不得兵主之前防着你,还特特在艮山坊安排了人监视你,原来早就知道棠溪副统领有二心。啧啧啧,兵主就是兵主,还是兵主了解你。”

  棠溪微微眯眼,死死盯住了那枚时高时低的印信。

  其实不用细看,他闭着眼都能画出那东西的图样——那是在吴刀手中攥了很多年的将印。

  昨夜他走得匆忙,龙牙反水又太过突然,凶市还没来得及发海捕文书,因而棠溪还不知,他们三兄弟已经代表不了轩辕了。

  “兵主有令,棠溪带头作乱,格杀勿论。”犬神斜斜瞥着他,慢慢吐出杀令。

  原本伫立不动的十二金人,倏地变阵,在桥头空地,堵住了棠溪的去路。

  棠溪想过轩辕会很愤怒,但他没想到,对方会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

  杀气冲霄,猎猎长风鼓荡着衣衫,棠溪仰面望天,喃喃自语:“不问而诛,倒真是你的性情。一如当年黄帝杀煊师。”

  大秦气运笼罩桥头,十二金人齐齐点胸,斑驳铭文次第离体,化作磨盘大小,轰然盖向棠溪。

  棠溪回过神来,冷冷一笑,双手横向拉开,雪亮的长剑迅速成型。

  棠溪剑诞生于春秋战国时期,是最早几批铁剑的一柄,传说能“陆断牛马,水截鹄雁,当敌则斩坚甲铁幕”。

  经过多年沙场磨砺,他早已摆脱了名剑盛名之累,主张万事由心。

  长剑讽飒作响,漫天剑影飞舞,晦暗天幕下,每一柄剑都由一个棠溪握住,人剑合一,霜刃凛冽,遽然杀向十二金人。

  神光截断铭文,紫气扶摇而上,一半的人影与铭文一起泯灭,另一半的人影持剑闯入阵列。

  剑影纵横往来,大秦气运,轰然镇压天地。

  大秦得水德,尚黑。十二金人以长河为依托,滚滚黑雾自脚下升起,强势的威压越来越重,长河之水不枯,大秦气运不灭。

  棠溪不急不躁,扬手挥剑,人影与剑影倏忽回归。

  长风浩浩,棠溪双臂高举,双掌在头顶合十,手中玄力长剑拔地而起,越变越大,最终凝结成一柄直刺苍天的巨剑。

  巨剑状态下,棠溪剑的每一丝花纹,都清晰可见,每一股玄力都令人心生敬畏。

  一直坐山观虎斗的犬神,终于提起了精神。

  挥手撵走十二金人,一指点向上空,立时,黑云压境,日月无光,罡风扫荡着天地,有鬼哭神嚎之音响彻耳畔。

  昨夜逼走龙牙,给了棠溪信心,也造成了其错误判断。

  煊煊巨剑下移,凝聚了棠溪全身玄力,夹杂着山呼海啸之声,斩向犬神。

  犬神微微一笑,二话不说,化回本体,弯刀出鞘!

  当是时,钟鼓不鸣,遥远的地方,似有胡笳与羌笛之声飘来。

  一抹寒光刺破黑雾,疾风劲草,沙尘飞扬,天外有活物仰首咆哮。

  一刀!

  犬神只出了一刀,看似无坚不摧的巨剑顿住了。

  随后,琉璃玉器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丝丝缕缕的裂纹,贯穿剑身,万千玄力碎片,无助地散落四方。

  棠溪失神地睁大了眼睛。

  当胸一刀,无声无息划来,剧痛之后,天旋地转。

  棠溪,败了!

  败得毫无预兆。

  ……

  龙牙住宅后院,池中岛书斋铜门“嘭”的一声开了。

  轩辕冷着脸走出来,盼时程铁:“即刻关闭凶市,寻找孙雁翎,告诉她,我不杀她。另外,发下海捕公文,缉拿龙牙三兄弟。罪名,惑乱凶市。”

  程铁刚要点头,猛然反应过来不对,惊愕地问:“惑乱凶市?不是刺杀兵主,谋朝篡位?”

  轩辕无声地瞥他一眼,程铁不敢再说,匆匆下去传令了。

  竹影婆娑,轩辕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喃喃自语:“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青灰色的天幕低垂,无鸟无叶,空荡而死寂,沉沉地压在凶市上方,也压在轩辕的心头。

  ……

  “你会留在凶市么?”

  无定河畔,灵宝好奇地外头望着孙雁翎,“等轩辕死了,你会做我们的新任兵主么?”

  孙雁翎哭笑不得,指着自己的心口强调:“我是人。”

  她实在搞不懂,这姑娘是怎么想的。

  偷袭轩辕剑的是龙牙,要说篡位的话,也是他嫌疑更大,为何扯自己身上了?

  灵宝茫然了一瞬,毫不犹豫抬手一指,出卖了龙牙:“他说的!他说你会是新任兵主,他会臣服于你,辅佐你一统凶市。”

  孙雁翎谴责地扫向龙牙,有点不满他祸水东引。

  正跟虎翼说话的龙牙,听见动静,笑了笑,转身走了过来,跟灵宝道:“三弟去接你师父了,应该快回来了,你过去看看吧!”

  灵宝脸色狂变,宛如做坏事被抓住的小孩,早上一往无前的气势,败得干干净净。

  她气急败坏地跺脚:“你什么意思?说好的是咱俩的交易!”

  “乖!”龙牙摸摸她的小脑袋,强硬地将她推走了。

  “我会是新任兵主?”孙雁翎似笑非笑打量着他,“你居然准备为他人做嫁妆?还是说,挟天子以令诸侯?”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也是,我手握百兵谱,有资格登顶;还是个外来户,在凶市没什么根基。把我抬上兵主之位,你躲在后面收割好处,小算盘打得不错啊!”

  龙牙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脾气甚好地笑了笑。

  孙雁翎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憋屈得要命,转身扯了任子期和聚将钟,去觅食了。

  孙雁翎没有追根究底,龙牙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他抬手覆眼,轻轻呢喃:“她根本不信我,所以,才不愿深究。因为,她不确定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岸边沙沙作响,虎翼慢慢走了过来,低声劝道:“您得给她时间。毕竟,我和三弟跟她都起过冲突,要取得她的信任,不容易。”

  “可是,没时间了呀!”

  龙牙缓缓挪开手,仰望着破碎的天幕,喃喃,“真的没时间了。人间世兵祸将起,这是九州最难以回天的一场兵祸。到时与……一起,内外夹攻,冲击封印,则大事可成。”

  兵祸。

  龙牙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惨烈景象:赤血染红黄沙,旌旗在烈火中燃烧,大江南北,无一处可安家。

  这难道就是自己想要的么?

  他不期然想起了一生中,最轻松愉悦的那段日子。

  那是在北宋,那是在汴京。

  碧瓦生青烟,朱栏横翠幕,飞虹横亘河上,画舫车轿载着赏景的游人,往来穿梭。

  梁园的美景,樊楼的酒食,倚红偎翠的歌女言笑晏晏,胸藏丘壑的书生挥斥方遭。

  压抑的衙门里,阎罗包待制铁面无私,对他人严苛,对家人更严苛,他曾说:“后世子孙仕宦,有犯赃者,不得放归本家,死不得葬大茔中。不从吾志,非吾子若孙也。”

  彼时,龙牙断刀重铸,浑身邪气四溢,对正气抵触得很。

  他坚定地认为,正直的人,要么是愚蠢,要么是虚伪。

  他想知道,包拯是哪种人。

  深夜入梦,他化身为人,看见一个文官奋笔疾书:“漳河沃壤,人不得耕,刑、洛、赵三州民田万五干顷,率用牧马,请悉以赋民。”

  “嗨!”龙牙抱臂斜睨他,“你慷你们官家之慨,邀买自己的直名,好意思?”

  书斋简陋,包拯饮食衣物一如布衣之时。

  他冷冷盯着龙牙,还不等发火,场景忽的一换。

  壁立千仞,包拯站在万丈崖边,脚下只极窄的一条路。

继续阅读:第二百四十章 衣冠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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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后说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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