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昔年太后唯一生下的子嗣,也是太后当年唯一的遗憾。
身为皇后,她没能为帝王家留下嫡长子,也幸好她手腕够高,不然早就被那群文臣给弹劾,丢掉皇后的位置了。
她如果丢掉了皇后的位置,那她们娘俩,说不定早就死了。
以先帝那昏聩的德行,杀妻弑女的事情不是做不出来。
而登基为帝之后,身为女儿的姬寒也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想要得到来自母亲的肯定。
可是太后在姬寒登基之后就彻底隐入了深宫之中,仿佛不问世事。
直到现在,姬寒才知道,原来母后一直都在注视着她。
既然这样,她的诸多心酸和苦处,母后想必也是知道的。
想到这里,她终于卸下了名为帝王的面具,真正像一个女孩一样,在母亲的怀里撒起了娇,放声大哭了起来。
“母后,儿臣好苦啊……”
讲真,前两代帝王把一桌牌打得稀烂不说,还给她留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等她收拾。
他们是爽了,可接锅的姬寒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有时候,姬寒是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她真的想索性撂挑子不干了,找个地方什么都不管最好。
现在,她终于知道,母亲一直都陪在她身边,而且一直都在关注她,肯定着她。
“好了好了,皇儿你是皇帝,不能失仪。”太后轻拍着姬寒的背,好生安慰道。
“嗯……嗯……”宣泄了一番之后,姬寒的情绪好了很多。
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平复自己的情绪。
看着姬寒逐渐收敛情绪,太后则放开了她,帮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你做的一切,不说文成武德,至少当得起一句贤明。那些狗奴才们,杀得好,若非当年哀家……”
太后这么长时间一来都保持着母仪天下的模样,从容而端庄。
但当涉及到自家女儿的时候,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一身戾气。
她,将门虎女,武艺高强,心思缜密,能是什么善茬?
可以说,嫁给先帝那个昏君,是她人生之中唯一的一个污点。
也可以说,如果不是她这个皇后作为先帝的最后一根缰绳,这大夏早特么分崩离析了。
也就是她不姓姬,不然第一个女皇帝是谁还真就说不定。
能顶着没生出儿子这样的Debuff还能稳坐帝后之位,可以说,她已经做到了女人能做到的极致。
这样的心思手腕,一百个先帝捆一块儿都不够她一个人打的。
至于那些玩弄权术的文臣?要不是碍于身份,老太后早就想把他们都噶了!
“好了,国事说完,母后想跟你聊一个人。”太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姬寒。
不知道为什么,姬寒突然觉得母后的这个目光有点瘆人,看得她有些心虚。
“那个周扬……”
“母后,周扬原本是儿臣的贴身太监,和儿臣一起长大,近些时日才发现他居然……是个男人……”姬寒莫名有些心虚地说道。
“母后不是想问这个,而是想问,你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个周扬的。是宠臣?能臣?还是……你真的把他当成一个男人?”太后单刀直入地问道。
“这!……”姬寒一下被逼到了墙角。
她怎么可能听不懂母亲的言外之意?
意思就是说,周扬对他来说到底是值得宠幸的臣子,还是单单只是有能力可以利用的人,还是她真的把周扬当成一个男人,对他有意。
这一幕,简直像极了现代发现孩子早恋的家长!
“儿臣……儿臣……”姬寒支支吾吾了半天。
她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坦白两人之间的关系。
两人确实是有那种君臣以上的关系,但……他到底是心悦自己这个人,还是单纯只是馋自己的身子?
姬寒不知道。
“说啊!”太后催促道。
“儿臣认为,周扬乃是镇国之柱,也是未来大夏国运所钟之人。大夏万不可失去他!”虽说没有明说,但碍于自己的颜面,她还是用一种非常委婉的方式表示,周扬是一个能臣。
太后点了点头:“能够钻研出各种新奇东西,同时平复红莲叛党,这人确实有一手。不过,他为何如此尽心竭力地帮助大夏?”
大夏本就国运日衰,可以说,以周扬的才学,去到哪里都会被封为上臣。
别的不说,如果周扬转投北魏,那北魏绝对会给个宰相位置给他。
甚至予取予求。
能把北魏人打服的人太少了。
周扬绝对是万中无一的帅才。
得想办法把他捆在大夏的战车之上才是。
“既然如此,那哀家做主替你皇妹赐婚,下嫁于他。从今往后,他便是你的妹夫,与我皇家是一家人。听说玲珑一直和他走得很近,两人应该也是心悦彼此的吧?”老太后说道。
“什……什么?!”姬寒一时间如遭雷击。
……
京畿之外,大军浩荡。
江南世家连带勋贵所率,共二十万大军已经压境。
整个京营,在大量人已经逃走的情况下,余下不过五万。
再加上周扬培训的新兵和羽林卫,拢共不过九万人。
此时,御林军和京营已经集结完毕。
就是境况稍显寒酸。
他们的装备,居然没有南方乱贼的精良!
本就以富庶和装备精良著称的京营官兵,居然在装备上让人碾压了。
这就能看出这帮狗崽种们在军费上贪污了多少。
更让京营官兵们绝望的是,大部分将领也已经南下反叛,他们现在算是群龙无首。
可就在他们战战兢兢,等待着南部乱军给他们个痛快的时候,一阵马蹄隆隆。
一队兵马居然步调一致地纵马前来。
即便是驾马骑行,他们的阵型居然也丝毫不乱!
所以马蹄声震天,两万人居然跑出了二十万人的阵势!
一行人驾马来到阵前,周扬风尘仆仆地站出身来,看向了领兵的万里,说道:“万里将军,好久不见了,想不到我们居然有刀兵相向的一天。”
万里也有些感慨。
昔日他们也算战友,如今却只能各为其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