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带嫣然在府中四处看看。”
我走在苏鸣玉身侧，一路上有不少伙计跑来问他商行生意上的事。
苏鸣玉带我逛苏府，顺手指点来人。
我发现他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不疾不徐，慢条斯理。
确实像名字一般温润如玉。
我跟着他转了许久，在九曲桥上停下脚步，问他。
“老夫人的话是何意？”
他笑着反问我：“你可还记得儿时的一门娃娃亲？”
我想了想，似乎确有其事。
混乱的思绪有了一些眉目。
父亲儿时总会逗我，说我千里之外有个童养夫。
可是世事都无常，这如戏言般的亲事更是被我抛诸脑后。
长大后，娘亲信里也曾有意无意提及。
但那时已生情谊，便无心再系于旁人。
“你看着青州的风貌，不觉眼熟吗？”
我下意识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苏鸣玉笑了一声：“我带你出去走走。”
灭门惨案给我的打击太大了。
以至于儿时美好的记忆，都如一个又一个梦中梦。
我忘了许多，也记不真切。
慢慢拼凑零星的记忆，却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段青云和段江洲站在苏府外。
我一抬脚出门，就见两人冲向我。
苏鸣玉拦住，皱眉询问下人，得知二人并无拜帖，吵闹着要见顾小姐。
“嫣然，我知道你成亲是气话，快和我们回家。”
家？段府可不是我家。
我嗤了一声，没说话。
段青云向我解释。
“洛雪经不住娘的发卖，杀了婆子想逃跑，结果受了牢狱之灾。如今时而清醒时而疯癫，整日神神叨叨，之前她对你做的坏事，都一一交代了……”
“嫣然，是我们不对，不该被洛雪蛊惑心智，不管怎样，我们情谊都不会断！”
二人目光里带了乞求。
“嫣然，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补偿你好吗？”
我淡淡地讽刺道。
“我不能见人，回去了又如何？做段府的侍妾？”
伤疤之下，是利益面前血淋淋的现实。
在二人的沉默中，我牵上苏鸣玉的手。
“如今我已经定亲，这位就是我的夫婿，苏氏少主苏鸣玉，想必你们也久闻其名。”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鸣玉明媒正娶，我能嫁他，此生无憾。”
苏鸣玉坚定地反握住我的手。
他笑着看向我，温柔的目光里带着些戏谑。
我莫名红了脸。
“你们还未成婚，莫要胡言。”
段青云满脸不赞成。
段汀州慌乱不已，想也不想便道：
“我答应娶你、给你名分，可好？你若是嫁与我们，允你将来做平妻。”
“嫣然，你不是这般贪恋虚名的人。”
我笑二人惯会替我大度。
“……正妻，嫣然，你满意了吧？！”
我继续笑着摇了摇手。
“你们还不明白吗，人我都不要了，正妻之位又怎样？”
“顾氏与段氏已经恩怨两清，你们也不过是故人而已，到此为止吧。”
段青云直皱眉，固执道：“你当年说只会选我们。”
苏鸣玉挑了挑眉，“有这事？”
“年少的话，不作数的。”我默默摇头。
“顾嫣然，你敢嫁试试！”
苏鸣玉摸了摸中指上的扳指，漫不经心道。
“话已至此，二位不如留个体面，改日还能喝我与夫人一杯喜酒。”
段汀州目眦欲裂，右手挥向苏鸣玉。
苏鸣玉淡淡地笑着，牢牢地定住段汀州的手。
“我让你们几分，毕竟替我照顾嫣然十年，再得寸进尺，休怪我无情。”
“这是青州，我苏府地界，二位可别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