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鸢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黑白灰色调，冷淡简洁，所有的东西都整齐地放着。
茶几上面叠着几本杂志，是按照大小顺序来叠放的。
书柜上面的书本也是这样，是一系列、一系列放置的，很有规律、很有条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学渣。
学霸和学渣之间的差距其实通过这些小细节就能看出来。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鸡窝头也没有原来那么从容了，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面。
程十鸢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我看你不像是不擅长学习的样子。”
程十鸢喝了一口白开水说道。
轻轻把杯子放回桌上。
鸡窝头没回答，只是歪着头看着她。
从他的眼睛里面，程十鸢能够看到一个小小的、缩小版的自己，和面前的鸡窝头竟然有点相似。
程十鸢在打量着鸡窝头的时候，鸡窝头也在打量着她。
两个人互相看了将近一分种。
“咳咳。”
还是鸡窝头率先打破了这种局面。
“嗯……其实我就是需要一个家教来帮助我学习，仅此而已。”
鸡窝头没说他到底是哪种水平的学生。
“哦，那也可以吧。”
程十鸢突然想起，家教对象不是做家教的人可以选择的，尽可能地教好他就行了。
“那我先做一个自我介绍吧，我叫程思远，是一名高中一年级的学生。”
程思远停止了腰杆说道。
“我叫程十鸢，好巧，我们的姓氏是一样的。”
程十鸢没想到家教的对象竟然和她同姓，感觉有点惊讶，身体不自觉往前倾。
“那我先去洗漱一下，宋闻璟明明和我说你是八点半才来家教的。”
程思远的脸有点红了，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
“好，我在这里等你，你等会儿顺便把教材拿出来。”
程十鸢点点头。
看了看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现在才八点一刻，难怪自己刚刚打开门的时候，程思远表现得那么惊讶，看来他是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给她开门的。
再想到自己今天带错了教材，程十鸢更郁闷了，忍不住站起身来随便走走，排解一下这种情绪。
程思远像是独居的样子，因为家里的东西少得可怜，而且一般都是高中男生会用到的，大人用的东西几乎都没有，而已房子里面的冷元素太多了——冷色调的沙发、窗帘，就连电视机的外壳都是冷色的灰。
不一会儿，程思远拿着教材出来了，洗漱之后，看起来总算有一种要开始学习的感觉了。
“那我们先从你不擅长的科目开始吧。”
程十鸢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程思远坐下。
“哦哦，好。”
程思远愣了一下，做到了程十鸢的对面。
“你有什么不擅长的科目吗？”
程十鸢回忆昨天晚上搜索到的进行家教的温馨提示，等着程思远回答。
“不擅长的科目……”
程思远皱了皱眉毛，纠结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都不怎么……擅长。”
听到了最不想要听到的答案，程十鸢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但是，开始家教之前，我们先一起来说说话吧。”
程思远突然说道。
程十鸢愣了一下，看着程思远没有说话。
“这一部分也算到家教时长里面的，我爸爸妈妈很久没回家了，平常在学校也没有人和我聊天，所以……”
程思远欲言又止，话不说完，留一点空白。
“但是，开始家教之前，我们先一起来说说话吧。”程思远突然说道。
程十鸢听着程思远的话，心里涌起了一股同情。她理解这种感觉，因为在她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但是不同的是她怎么等也等不到爸爸妈妈回来，但是那种孤独的感觉是相似的，她深有体会。
“好的，那我们先来聊聊天吧。”
程十鸢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腿，温柔地说道。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我们长得特别像。”
程思远看着程十鸢的眼睛说道。
程十鸢下意识想反驳，程思远这话怎么像是宋闻璟之前说过的。
但是看到了面前的程思远，反驳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去了。
其实刚刚看到程思远的时候，程十鸢就觉得程思远是面部线条更加深刻的自己。
和自己的相似度真的好高。
“是有点像。”
程十鸢犹豫了一下说道。
不知道程思远为什么这样说，程十鸢只是保守得回答：有点像。
“不，我们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程思远大声说出了事实，声音清亮，听起来有压抑不住的喜悦。
“这很正常吧，全国那么多人，总有长得很像的人，而我们刚好遇到对方了。”
程十鸢耸了耸肩膀，意图营造出一种“这只是巧合”的感觉。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程思远没想到程十鸢会这样回答，声音有点小了下去，底气不足的样子，眼尾下垂，像是被程十鸢的回答伤到了。
“抱歉，因为之前宋闻璟也说我长得像他的姐姐，所以……你刚刚那样说的时候，我只想着要反驳了。”
看着程思远失落的样子，程十鸢觉得说假话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宋闻璟，没想到……他真的找到你了……”
程思远的声音很轻，轻到程十鸢都没听见，只听到了一个“找”字。
“找什么？”
程十鸢下意识重复已知的信息。
“……”
程思远看着程十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你和宋闻璟是怎么认识的？”
程思远生硬地转移话题。
“我们是在英语演讲比赛上面认识的。”
程十鸢没怎么犹豫就回答道。
“英语演讲比赛，那你的英语口语应该不错吧。”
程思远问道。
“嗯，还可以吧。”
程十鸢有种被盘问的感觉。
“那你之前是在什么学校上学的。”
程思远拿着手里的咖啡杯，往桌子上面放的时候，一个不稳，咖啡杯和桌子发出了“砰”地一声。
“不好意思。”
程思远立马说道。
“……我是在乡下的小学读书的，初中也是。”
程十鸢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怎么会？”
程思远的眼眶一下子有点红了，手指也开始有点颤抖。
程十鸢感觉到了，程思远的情绪一下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
“那你的爸爸妈妈呢？”
程思远进一步追问，语气变得有点激动，身体往前倾，手也放到了桌子上面。
“我想问一下，这个和我们的家教有什么关系吗？”
她想收回对程思远有逻辑性的判断，面前的人问问题毫无逻辑可言。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成长经历，说不定我们的经历会有点相似。”
程思远说道，声音断断续续，每说一部分都要看看程十鸢的表情。
“不可能的。”
像她这样，一出生就父母双亡的人很少吧，程十鸢这样想。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
程思远看起来更激动了，眼眶红得更彻底，像是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
程十鸢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程思远也不再发问，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程十鸢。
“哎，你不会是要哭了吧，就因为我不回答你。”
程十鸢有点无奈，面前的少年有点让她头疼。
程思远没说话，只是不说话，一双兔子一样的眼睛看着程十鸢。
“好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我爸妈在我出生之后就去世了。”
程十鸢耸了耸肩膀，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谈起这件事情了。
“怎么会？”
程思远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那你是跟着谁长大的？”
程思远紧接着追问。
“和我奶奶啊。”
程十鸢回答道，虽然不知道程思远为什么要这样问。
“爸爸妈妈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啊。”
程思远像是被吓住了一样，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面。
“？”
程十鸢更搞不懂了。
“还是等我弄明白了再和你说吧。”
程思远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
“喂，你要去哪里？”程十鸢完全搞不明白了，说话只说一半，最难受了。
“我去确认一些事情。”
程思远头也不回走进了房间。
程十鸢感觉自己的第一天家教就非常不寻常，正常的家教会是这样的吗？就不应该答应宋闻璟，图一时的便利，结果惹来了大麻烦。
程思远还不知道自己在程十鸢心里已经变成了“大麻烦”。
看着紧闭的房门，程十鸢感觉很无奈，左等右等，也没等到程思远从房间里面走出来。
程十鸢走到程思远的房间门口，用力敲了敲房门，“我们今天的补习还要进行吗？”
没办法，给钱的就是老板，程十鸢想走还是要经过程思远的同意的。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课时费还是按照约定好的价钱给你，实在是对不起了。”
程思远的声音隔着一层门板传出来，听起来有点闷闷的。
“那……那我就先走了？”
程十鸢也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走，但是既然老板都这么说了，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