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晓茹想了想,向小檀吩咐道:“你帮我给林大小姐去个电话,就说感谢她多次相邀,今天我正好有空,想去她府上坐坐。听说秦五爷喜欢西方的画作,不仅是收藏爱好者,也是鉴赏行家,我这里正好有一幅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也算佳作,希望他能为我品鉴品鉴。”
小檀猜不透她是何用意,但她没有多问,只是依言去打电话了。
厉晓茹则快步上了楼,找到了阿杏所在的客房。
对方很谨慎,听到三次敲门声后才隔着门板小心翼翼地问是谁。
“是我。”厉晓茹小声道。
阮薇薇在莫宅这么多年,主宅里难保没有她的眼线,她们的谈话还是不惊动她为好。
阿杏这才打开了门,让出了一个人的位置迎她进去,随即又把门关上锁死了。
厉晓茹也不跟她客套,径直走到靠墙的沙发上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在我看来,你并不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只懂忍气吞声的女人。你会来莫宅求助,定是抱了视死如归的决心的。我甚至可以大胆地猜测一下,如果你求助失败了,你打算和刘蒙同归于尽是不是?”
阿杏站着没有说话,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既然死都不怕,为什么还三缄其口,不愿意把真实情况告诉我们呢?”厉晓茹又问道,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阿杏坐了下来,低着头犹豫再三,终于准备开口。
厉晓茹却抢先一步说道:“是因为薇姨,对不对?”
阿杏猛地抬起头来,目光中的惊讶很快淡了下去,厉晓茹那么聪明,能猜到这些也不足为怪。
厉晓茹暗暗观察她的反应,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要跟他离婚,不仅仅是因为他有家暴倾向对不对?”
阿杏这次是真的被震惊到了,她甚至往旁边挪了一步,与厉晓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说吧,把你应该告诉我的都说出来。我想帮你,可是,如果我不了解事情的真相,怎么帮你?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不想公开的事我一定会替你保密。至于薇姨,她是长辈,她的事应该交给我公公处理。你放心,他们怎么说也是夫妻,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公公也会看在你表哥的份上对她网开一面的。”厉晓茹说完也不着急,手肘抵着撑着沙发的扶手,手心撑着下巴,给阿杏留出了足够的时间好好考虑。
良久,阿杏悠悠开口。“你说得对,我要跟他离婚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打我、虐待我。他……”阿杏顿了顿,似乎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他不能人道。”
人道?
厉晓茹疑惑地看着她。
“就是不能……那个。”阿杏想解释,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厉晓茹却从她的表情里解读出了这两个字的意思,瞳孔渐渐放大,嘴巴都惊成了“O”形。
“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说实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的内心甚至还有点窃喜。可是,刘蒙的无耻不止于此,他自己自卑,便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了我的身上。他还把我当作交际的工具,让我去伺候他的那些客户,刚开始只是陪酒、陪聊,后来……”阿杏泣不成声,话都说不下去了,肩膀抖动着缩在了一起。
“畜生!”厉晓茹差点呸出一口唾沫来。
阿杏苦涩地笑了笑,继续道:“我也反抗过。那些客户大多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我也不算是什么天仙美女,他们并不想因为我坏了名声。所以只要我奋力反抗,他们倒也不怎么用强。但是偶尔也会遇到难缠的人,他们会把你的反抗当作乐趣……他前妻的儿子,你见过的,叫刘一涵。他倒是个好人。有一次有个满脸流油的男人要对我用强,他冲进来把那个男人打了一段,然后带我逃了出来。可是,我们身上都没钱,他还受了伤,我们只能回去找刘蒙。刘蒙知道后把我们两个吊起了抽了半个小时的鞭子。”
厉晓茹挪近了些,抱着她的肩膀安抚地拍了拍。“那么,你还犹豫什么呢?这种人,不离婚还留着过年吗?这件事到底和薇姨有什么关系?”
阿杏叹了口气,说道:“不仅和姑姑有关,还和我爸有关。他们都欠了刘蒙很多钱。”
“我就知道跟钱有关!”厉晓茹拍着大腿道。
“他们在赌场里欠了很多钱,我爸那倒还好,他只要躲在黑鹰帮里不出门就行,那些人畏惧日本人,不敢进去寻他。姑姑却害怕那些人找上门来,你也知道的,老爷最讨厌那些游手好闲的赌徒、酒徒了。所以她向刘蒙借了钱,想把债务暂时掩盖过去。可是,她收不住手,还在继续赌,欠的钱也就越来越多了。”
厉晓茹攥紧了拳头,愤恨道:“她明知道你过的什么日子还逼你继续留在刘蒙身边?傻姑娘,你为什么还要替她隐瞒这些事啊?”
“可她毕竟是我姑姑啊!我爸从小就不管我,是姑姑把我带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