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无路？！
厉晓茹皱了皱眉，这几个字好像听谁说起过？
“怎么了？”莫少卿见她神色有些异样，忙问道。
“我也不知道，刚才脑子里好像闪过了一个什么念头。等我仔细回想的时候却又想不起来了。”厉晓茹用拳头轻轻敲着脑袋，有些懊恼地说道。
莫少卿哭笑不得，抓着她的手制止了她“自残”的举动，打趣道:“本来就不聪明，再打该变傻子了。”
厉晓茹抬着眼睛瞪了他一眼，不过，她现在倒没心思跟他怼。虽然只是一瞬间的灵光一闪，可是，她总觉得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还在想？”莫少卿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都回住处了，她还在歪着脑袋绞尽脑汁地想那个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念头。“别想了，早点睡。”
“你要出去？”厉晓茹见他已经把她送到了房门口，自己却没有进去的意思，便问道。
“我……”莫少卿欲言又止。
厉晓茹立刻明白过来，他应该是有什么夜间突袭行动，一来不方便向她透露，二来那件事一定很危险。
“你去吧，我等你回来。”她体贴地没有再多问，只是伸手抱了抱他，然后在他怀里停留了一秒，只是一秒，并未多做留恋。
莫少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想干脆点，眷恋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的心思。一咬牙，他决然地转身离开了，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紧握成拳。他告诫自己，冷静点，从容点！不要让感情成为他变得脆弱的借口，那应该是他变得更强大的理由。少云说得对，他怎么忍心让她孤单地度过余生？
厉晓茹推开了房门，脚步却迟迟没有迈进去，待莫少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她的意志力开始消散。
她在一瞬间失了力气，颓然滑坐在了地板上，泪水很快打湿了围在脖子上的丝巾。
她一直在假装坚强。
其实，她很害怕。每一次分别，她都会担心变成永别。
其实，她想留下他。如果他们自私点，以他的能力，肯定能护着她、护着厉家人平安地度过战争时期。不过，这只是她一时鬼迷心窍的想法。如果他会做出这种贪生怕死的决定，那他就不是那个茂城人人称颂的莫少帅了，也就不是那个令她着迷的莫少卿了。
“孩子，不要坐在地上了，凉。”
身后传来一个老者的叹息声，厉晓茹擦干眼泪爬了起来，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外公，让您见笑了。”
来人正是屠龙军大帅杜梦龙。
“我怎么会笑你？”杜梦龙笑着摇了摇头，“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厉晓茹扶他进房间里坐下，泡了杯茶，然后问道:“身体可好些了？”
“还是老样子，不是什么大病，都是老人家的通病。不过，还死不了。”杜梦龙叹着气苦笑。“所以说，人啊，命运也许会有所不同，但人的最终归宿都是相同的——管你是荣华一生，还是富贵一生，最后都不过是一抔黄土罢了。”
厉晓茹心下有些难过，但她还是勉强翘起嘴角微微一笑，安慰道:“您老还硬朗着呢！”
杜梦龙却沉默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茶，看似淡然，眉间却有些忧愁之色。
厉晓茹也不催促，重新给他添满了一杯茶。她知道，他此番前来必定是有话要同她说的。莫少卿刚走他就到了，应该不是巧合。她猜想着，他是故意避开莫少卿来的。由此推断，他要说的事也应该和莫少卿有关系。
良久，杜梦龙才说道:“少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责任心太重。这未必是件好事，他会把所有的后果都揽到自己身上。偌大的一个茂城，岂是他一个人承担得起的？我一生征战无数，连我都不得不承认，这将会是我生命中最艰难的一场战斗。”
厉晓茹噙着笑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实力悬殊摆在眼前，她知道，无论她如何安慰，也不会让他们的担心变得少一些。
“我记得你说过，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是属于我们的？”杜梦龙抬眸看着她。
厉晓茹微笑着点头。“就算是在百年后，后人们仍然在以各种方式纪念这场战争的胜利。”
“那就好，那就好。”杜梦龙释然地笑了，反复地念叨道。
厉晓茹开始觉得，他此番前来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向她确认这件事。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杜梦龙突然说道。
厉晓茹忙摆手道:“您别这么说，我是您的外孙媳妇，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
杜梦龙顿了顿，大概是他要说的话有点沉重，他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如果我有什么不测，请转告少卿，不要伤心，不要气馁。一个军人，战死沙场就是他一生最大的光荣。那就叫死得其所。就像你会来到这个世界一样，我在死后也会去到另一个世界。我会在那里为你们祈祷和祝福。”
“外公……“厉晓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咬住了嘴唇，可还是湿了眼眶。
杜梦龙微笑着扬手打断了她的话。“无需多说，我都明白。”
“虽然我们见面得晚，但是我很早就听少卿提起过您，可以说，您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您是他的长辈，他的老师，他的上司，更是他的亲人。同时，您也是他的信仰。”厉晓茹说道。
杜梦龙笑了，换了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那孩子敏于行而讷于言，他是一定不会说这么好听的话的。”
“他虽然没说，但我能感受得到。”
杜梦龙慈爱地看着她。“总算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看懂他的心思。”
厉晓茹羞涩地笑了笑。
杜梦龙继续说道:“茂城的人都把他神化了，他们都当屠龙军少帅是无所不能、无往不利的。其实，就算是神，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也是要历劫的。他从小就对自己要求极高，凡事力求做到最好，可以说，他从未经历过失败。我担心的是，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他也无法掌控的地位，而那时我也不在他身边……我怕他接受不了。”
厉晓茹垂下了眼眸，事情真的会发展到那个地步吗？
“如果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我希望你能陪在他身边，鼓励他振作起来，劝他接受他改变不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