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厌恶我，这些话原本也不该与你说。”
赫连德脸上的表情渐渐收敛起来，又恢复成了那个不可一世的模样。
沈长歌简直快要糊涂了，这赫连德是脑子有问题么？怎么一会儿一个样，简直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我也不知是谁与你说，是我将她关起来的，其实是她自己要躲在那小院子里的，她说那里安全，我便随她去了。我知道你们关系不大好，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去看看她。”
沈长歌想也没想正要拒绝，赫连德却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总觉得……那孩子死的蹊跷。兴许……是有别的缘由。”
别的缘由？
沈长歌仔细琢磨着这两个字。
能有什么缘由？
府中有其他的人要害沈菁菁？
可他府中就一位正妃，一位侧妃，总不能……是锦素下的手？
沈长歌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她倒不是惊讶于锦素能如此歹毒，她是惊讶于，赫连德竟然能意识到锦素有问题，他竟然会怀疑锦素！
难道从前不是锦素当着他的面杀人，他都要给她找些理由么？
“算了，你若不愿意见就罢了，我还是安排你进宫的事吧。”
赫连德像是在对沈长歌说话，又像是对他自己说，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朝着礼王府走了进去。
沈长歌虽心中仍有疑虑，但还是跟了上去。
王府内很安静，丫鬟仆人都低着头脚步匆匆忙忙的，跟赫连德急匆匆打了一声招呼就跑走了，看起来好像很害怕他似的。
“我今日要进宫去见父皇，一会儿你就装作我的丫鬟混进去，天亮后我在宫门口等你，你再假装丫鬟跟着我，我送你出宫。”
说完，赫连德接过小厮递来的衣服交到了她的手上，“这是丫鬟的衣裳，你先换上，一会儿我就带你进宫。”
“我到哪儿去换啊？”
沈长歌还没问完，就感觉一只大手抓住了自己的脖颈，将她扔进了面前的房间。
“快些换好，本王在外头等你！”
“……”
沈长歌拿着衣裳想骂娘，就不能温柔些？！
沈菁菁到底是喜欢这人什么？
这宫殿内很黑，看起来好像很久没人用似的，连灯烛都没点，而且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虽然这衣裳是丫鬟的，但还是比较复杂，沈长歌研究了半天都换不上，主要是太黑了，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于是她想来想去，还是走到灯烛旁边，点上了蜡烛。
幽幽的火光，终于将幽暗的房间照亮了一些。
沈长歌深吸了口气，这才将目光投在手中的衣裳上，仔细地研究了一下，正准备穿上，忽然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像是，脚步声？
“孩子……我的孩子……”
这声音好生熟悉……
沈长歌蹙紧眉头，正欲说些什么，忽然就感觉一道黑影朝自己扑来，她下意识地脚步一转躲开，那黑影就扑到了地上。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儿！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借着烛光，沈长歌才看清楚，黑影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裳，形销骨立，长发披散，如同厉鬼。
突然，她似乎也感受到了身旁的气息，猛地站起来，抓住了沈长歌的手。
皮包骨的脸上，下巴尖锐，更显得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如同夜里的野猫一般渗人。
“你知道我的孩子在哪儿，对吗？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沈长歌没动，心头划过一丝惊讶。
尽管眼前的女人已经几乎瘦脱了相，但沈长歌还是认出来了，她好像……就是沈菁菁！
看沈长歌没反应，她好像有些着急了，拼命地摇晃着她的手，大眼睛一片通红，闪烁着热泪，“嬷嬷，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好不好？他还那么小，还要吃奶的，没有娘亲在身边，他会害怕的……你把他还给我，我会好好照顾他……”
沈长歌拿着丫鬟的衣裳，被她抓住了手，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心里不禁又将赫连德那个老东西骂了一百遍。
她就知道赫连德不会这么好心，憋着等着让她来治好沈菁菁呢！
那他可是真打错了如意算盘，她与沈菁菁势同水火，沈菁菁见了她，不被刺激得病情更严重也就罢了，恢复？更不可能了！
但让沈长歌直接跟沈菁菁说，她的孩子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沈长歌还真是有些说不出口。
她虽然厌恶沈菁菁，但让她用孩子来刺激沈菁菁，沈长歌还真是有些开不了口。
想来想去，她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轻轻握住她的手，“侧妃，孩子被王爷抱走了，一会儿就送回来了，你先去休息吧。”
“不……”
她本以为说完这话，沈菁菁就会放心了，可谁知，她却好像突然发疯了一样，双目睁得老大，狠狠地抓着沈长歌的手，几乎要在上面留下血印子来。
“不能让王爷把孩子抱走……不能让他把孩子抱走！他会害死孩子的！他会害死孩子的！”
“侧妃？”沈长歌眉头紧皱，“孩子是王爷的，他怎么可能会害孩子呢？”
“是啊……那是他的孩子，他怎么会害孩子呢？虎毒尚且不食子呢……”沈菁菁冷冷地嗤笑一声，眼神中闪烁着浓烈的恨意，“可他比虎还毒！他要将孩子送给那个毒妇，他要亲手用我们的孩子做祭品来讨好那个毒妇！”
沈长歌越听越糊涂了，什么毒妇？什么祭品？
可此时，沈菁菁却又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瞳孔微微一缩，眼神凝聚在了沈长歌的身上，逐渐变成了疑惑与不可置信。
倏地，她松开了手。
“沈长歌？怎么是你？”
“……”
这清醒得还真是及时，及时到让人措手不及啊……
沈长歌不禁汗颜，正欲解释，沈菁菁忽然张牙舞爪地朝她扑了过来，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一定是来看我笑话的！我不会让你得逞！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害的这么惨，你这个狐狸精！我要掐死你！为我的孩儿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