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胥先生。”
沈长歌将那小木雕紧紧攥住,“祖母有没有和你提到过,那本真正的圣书在什么地方?”
“似乎……提过。”
伯胥先生回头看她,冷冽的风,吹起他耳旁的头发,“真正的圣书,就在墨国,但是具体在什么位置,我并不知道。”
“那……”
沈长歌顿了顿,“是不是我找到了圣书,也可以再次开启天门?”
“我劝你最好不要。”
伯胥先生眼眸深沉了下来,“那本圣书现在尚且在什么位置都没有人知道,更别提利用它,况且,你能保证一定能将天门打开吗?你能确认在这之中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吗?我劝你,若想回去,就趁现在这次机会,千万别把希望寄托在一件极低可能性的事上。”
沈长歌有些犹豫不决,故而也没有马上回答。
伯胥先生则继续回过头去,操纵着雪鹄向丰山飞去。
距离越近,沈长歌越能感受到一股股热浪铺天盖地般袭来,原本她是穿着青禾送来的那身披氅的,但是现在别说穿披氅了,就是仅仅穿着身上那身长裙,她都热得满头是汗,感觉这丰山简直都要变成火焰山了。
“怎么会这样?”
沈长歌抹了把额头的汗,缓缓起身,站在雪鹄的背上。
雪鹄之所以叫雪鹄,就是因为它更适应冰雪的天气,因而在这样热浪滔天的地方,它也明显有些不适,连飞行的速度都变慢了许多。
然而就在此时,沈长歌忽然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丰山怎么突然这么高了?她怎么记得丰山不是这样的?
这突然冒出来的山尖是怎么回事?
等等……
沈长歌倏地瞪大了双眼,不对!这不是山尖!这是……这是……
“呦,老朋友回来了……”
震耳欲聋的低沉声音在耳边回响,那座她以为的山尖,竟然回过了头,只是全身上下都被石头一样的东西包裹着,几乎已经看不出人的模样了……
难道……难道这就是大祭司!?
沈长歌简直不敢相信,吸收了蜚的力量,大祭司竟然会变成这么恐怖的模样!
这要怎么打?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得过一座山吧?
“长歌!”
焦急的声音,让沈长歌回过神来。
她循着声音望去,却看见叶霆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来。
“叶霆!”
她来不及等雪鹄稳稳地停下来,驾着轻功,几步就飞身到了叶霆的面前,将摇摇欲坠的他扶住。
“叶霆,你没事吧?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沈长歌扶住他的时候,顺便搭了一下他的脉,心却紧跟着一颤。
他的经脉受损很严重,若是再强行运气,别说武功能不能保得住,这条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谁让你回来的?你回来干什么!?”叶霆不顾自己的伤势,紧紧抓住她的手臂,“马上离开这里!大祭司已经吸收了蜚的力量,再耽误就来不及了!马上叫炽凤带你离开!”
“我不走!”沈长歌怒气冲冲地吼道,“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这样,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保护我,我已经说过了,我愿意与你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这一次,你休想如此轻易地就赶走我!我是南疆圣女,这场浩劫,只有我能来解开!”
“你不是!”叶霆用尽全力将她推开,“你不是什么南疆圣女,圣女早就已经死了!”
“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圣女的血脉可以清除蛊毒,只有圣女才能跟炽凤和玄凤沟通,因为她是凤凰的主人!你还有什么自欺欺人的?你就不能让我留在你身边吗?!”
“自欺欺人的到底是谁?”叶霆捂住胸口,苍白的笑容那么无力,“沈长歌,你只有这么一次机会,离开这里,回到你熟悉的故土去,你也打算放弃吗?”
“你……你什么意思?”沈长歌的心猛地一颤,“是打赢了,大军就可以凯旋归朝回到墨国……”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叶霆的语气平静,捂住胸口的手,却紧紧地抓住了胸前的衣裳,“先生已经什么都告诉我了,你还打算继续瞒着我吗?”
“叶……叶霆……”
沈长歌忽然慌了,她从未想过要如何跟叶霆解释自己的身份,一时间哑口无言。
倒是叶霆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原本就是我自作自受,想为皇兄解毒才接近你,却不想最后,倒是把自己给陷进去了。我不知道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但是这些天,你在这个不熟悉的地方,应该也很孤独吧?
这一战,我们未必能赢,就算赢了,整片大陆也将满目疮痍,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你留下来,未必是最好的选择,你回去,至少还有亲人在等着你……”
“亲人?”沈长歌没忍住,眼泪直直地跌落,伸手抓住了叶霆的衣领,“你知道我回去那个世界,也未必是成为我自己吗?你知道我在那个世界无父无母,什么都没有吗?
若论孤独,我倒是觉得这个世界还温暖些许,至少我还能在晚上拉着人陪我看星星,而不是整日整夜都将全部的时间荒废在了一件可能对人类根本就没有好处的事情上!”
叶霆望着她,眼神充满悲伤,想要帮她擦干眼泪。
却被沈长歌抓住了手腕。
“叶霆,你不能赶我走,我好不容易才重新获得这一切,我不想再失去温暖……你不能一发生什么事,就想自己扛,把我抛出在外,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走,至少我目前没有回去的想法,若改天有了……那就等那天再说吧!”
“……”
叶霆悲伤的眸子紧紧地望着她,却始终什么都没说。
他不想让她留下来冒险,可他的私心也不想让他放手。
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然而此时,远处却传来了一阵刺耳的讽笑。
“既然都不想走,那就留下来吧!”
大祭司似乎已经与山融为了一体,只有双眼仍露在外,写着无尽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