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审讯过程中你越来越焦急,而孙清民在被你逼的紧时,竟然也同步了你的焦虑。那是一种急于想知道答案的焦躁感,如果不是手被拷住,他极有可能会急的抓耳挠腮,烦躁不安。而这些肢体反应,全都不符合一个人想要掩盖事实的动机。”
傅文轩被我说的一愣,下意识的问:“那照你的意思,他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跟着他爹妈一起去埋伏你的?这有可能吗?他们做的事情又不是简简单单的恶作剧,一般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跟着别人去犯罪?”
闻言我笑了笑,反问了他一个很扎心的问题:“你觉得像孙清民这样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老实家伙,会质疑父母的所作所为吗?会怀疑父母在害他吗?”
说完,我扬手指了指监控视频中正不安跺脚的孙清民说:“从刚才的审讯过程不难看出来,这家伙连辩解都只会固定的几句话。你以为他是在反反复复的和你周旋,是嘴硬。但其实他只是脑袋空空,是被你逼的想不到该说什么了而已。”
这次傅文轩终于听懂了我的意思,就见他皱眉又看了看审讯室,这才烦躁的说道:“如果是这么个笨嘴笨舌的傻子,估计他父母也不敢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他自己也没胆子质疑和问细节吧?那这么看来,真正有问题的是他的父母了!”
我点了点头,说:“所以这件事情调查的重点,还是得放在孙建国和陈笛两人身上。在那条巷子袭击我的时候,他们的这个傻儿子的确始终没说过话,都是他们老两口在叭叭的说个没完。”
经过了孙清民审讯的漫长拉锯战,虽然一无所获,但总算是把他的父母给耗醒了。
林枫宇放倒人的力度拿捏的恰到好处,两个中年人清醒过来时并没有明显的不适,只是稍微有些昏沉。
孙建国在看到警察后始终不肯说话,就连最简单的盘问姓名也表现的极不配合。
面对这种嘴硬的类型,警方其实不乏各种审问办法,只是都需要时间,而且还要顾虑到嫌疑人的年纪和身体状况。
在孙建国的医疗档案中,警方发现他患有中度的脑梗,曾在工作岗位上发作过一次。
而且孙建国在女儿遇害的事情上受了很大的刺激,血压始终不稳定。
孙淼认为,如果给他继续高强度的审讯施压,搞不好会诱发他的基础病,厥过去也不是没可能。
刑警队简单讨论了一下,最终便将突破口定在了身体还算硬朗的陈笛身上。
这个中年女人情绪并不稳定,自从她发现自己是在警局醒来,整个人都显得非常暴躁。
介于她是受害人家属,看守她的警员本不打算用太强硬的态度。可眼瞅着她在审讯室内又摔又砸,甚至将一杯水直接泼到了问话的警员脸上,这才被施以了强制措施。
陈笛被拷住了双手,嘴巴里就开始不干不净的骂街,一副见谁咬谁的模样。
对于这种情绪激动到丧失理智的当事人,再高明的审讯技巧也没用,因为对方根本就听不进别人的声音。
对于这种情况,除了等对方彻底发泄完情绪,自己冷静下来外,基本没有别的办法。
但是,血瞳案的再现让上层高度关注,刑警队不得已要赶时间。所以明知道问不出什么,可几名队员还是前赴后继的进屋去挨骂。
陈笛也是一视同仁,但凡是被她看到过的,试图劝她的都会收获一顿谩骂。
我站在审讯室外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一时间有些不能理解,她的情绪为什么会失控到这种程度。
诚然,子女的遇害身亡会引发亲属的极端情绪,但那大多是指向了嫌疑人,很少有一上来就加罪于警方的。
从客观条件上看,破案需要通过公安的力量,所以一般受害人的家属都会同警局保持良好的关系,最不济也不会敌对。
可是,孙婷家人的态度却是从最初就很奇怪。
我在孙淼的口中得知,事发后,孙建国和陈笛并没有立刻前来指认尸体。从当时的电话交涉里,她感觉夫妻二人得知此事的态度非常平静。
当然了,在此之前孙婷已经失踪了不短的时间,对于家属来讲,可能在心底已经默认了最坏的情况。
孙淼也没少遇到过心灰意冷的受害人家属,自然也就没有小题大做的特意提出这一问题。
可谁成想,就在她和孙婷父母约定的会面时间里,这一家人却是跑去了刑警队隔壁的小巷子里,试图袭击我。
前后的事情合并到一起,再加上陈笛如今极度狂躁的表现,似乎都预示着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一家人并不相信警方,他们有一套自认“可靠”的消息来源。
“这大娘这是在说什么鬼话?什么叫警察都是骗子?说我们只会包庇真凶,助纣为孽?她到底是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对啊!为什么她张口闭口都是我们的不是呢?分明是他们一家子持刀行凶在前,怎么还说的仿佛自己是蒙受了多大的冤屈,袭击人也是逼不得已?她还委屈上了?”
“这老女人怕不是个疯子吧?”
审讯室外,旁听着陈笛谩骂的几名刑警开始低声交谈。
傅队长的嗓子在刚才的审讯中已经废了,所以此时也只是坐在监控跟前,手里捧着个茶杯,没有进到审讯室内。
他也听到了手下的抱怨,我本以为他会假公济私的挤兑几句,哪成想他看着视频画面中气的直跺脚的陈笛却是摇头说道:“这一家子,应该是被人给洗脑了。”
听他难得说句公道话,我大为惊奇的同时,就见他一仰头把杯子里的浓茶灌了进去,起身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陈笛还在骂骂咧咧,正在审讯她的警员已是被骂的狗血临头,一点儿不想说话了。此时见傅文轩进门,立刻如获大赦一般纷纷起身。
傅文轩没穿警服,但陈笛却懂得察言观色,一眼就瞧出了他是这里管事的人。立刻就冲着他火力全开,污言秽语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