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个哆嗦,目光移向冰冰凉凉的右肩,果然在那里赫然多出了一样绝不属于我的东西。
那是一只肿胀的大手,颜色是凄凄惨惨的苍白。它紧紧的扒着我的肩头,随着五指的用力,手背上迅速渗出了一种墨绿色的脓液。
这种液体带着恶臭,那味道就像是十多天没洗的臭袜子再加上一勺臭豆腐,闻起来酸涩刺鼻,生化武器似得非常呛人。
但此时此刻我已经顾不上屏住呼吸了,因为一颗浮肿的脑袋很快也进入了我的视野范围。
我无法想象,他究竟要用怎样扭曲的形式,才能以这种姿态攀附在我的背上。但是肩背部的负重感越发明显,证实着眼前所见并非我的错觉。
而在看清楚肩头那颗大脑袋时,我立刻就认了出来,这就是我在那片景观湖中遭遇过一次的浮尸。
因为这次他离我的距离太近了,我不仅看清楚了他浮肿皮肤上的皱褶,甚至连他空洞眼窝中的一团脓液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从这幅恐怖的样子来看,这具浮尸应该就是血瞳案的第一个受害人,那个死于溺亡的萧城。
只是眼前的画面太过恶心,理智的思考只残存了一瞬,就已是被毛骨悚然的感觉所取代。
我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本能的想要把他从背上甩出去。
可奈何这具浮尸虽然看似绵软无力,但四肢却是像八爪鱼一样死死的攀着我,不论我如何摇晃都不肯撒手。
而也许是我的挣扎彻底激怒了他,他被泡的变形的嘴巴里逐渐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吭哧声,就像在喘粗气一般。
腐败的臭气从他的牙缝间飘了出来,我跟他的大脑袋撑死也就十厘米的距离,顿时是被呛得直犯恶心。
没有办法,我只能放弃了将他摔下来的打算,转而用军刺发狠的向后扎,试图让他吃痛松手。
可这东西明显已经不属于“活体生物”的范畴了,不论刀起刀落了多少个回合,他都表现的无知无觉。
但他似乎也并非是完全无脑,尽管军刺不会给他带来致命伤,但当我猛的将刀刃刺入他的体内,试图通过一拉一带给他开个特大号口子的时候,他却是敏锐的觉察到了我的意图。
不等我发力,他已是猛的松开了擒住我肩膀的大手,转而死死的掐住了我的咽喉。
这浮尸的力气极大,一双肿胀的大手就像老虎钳子般夹了过来。
我很清楚眼前的这一幕肯定也是幻觉,但梦境的中的幻象有着等同于真实的杀伤力。如果被这浮尸掐死,十有八九真的会死亡,最好的结果也是坠入深层梦中。
而面对这种非人哉的东西,硬拼往往是没有意义的,只是在白浪费力气。
眼下不论我如何去掰扯脖间的大手,哪怕是拿刀去扎,换得的也只是一层层的粘液,而且奇臭无比。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窒息感袭来的那一刻,我也依旧闹不明白,为什么这具浮尸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怨念?似乎只要一朝不拉我陪葬,他就死不安宁。
讲道理,我根本就没有见过萧城。不论是他活着的时候,还是后来被人打捞起的样子,我都没有见过。
从这个角度来说,就算死不瞑目的怨念,那不也应该是指向杀死他的凶手吗?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念念不忘?
但转念又一想,这里是田子楚的梦境,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的记忆和想象之下,再不济也是我们两个潜梦师的意识干扰了梦境的表达。
而对于我和裴然来说,我们见过的尸体太多了。各种形态的都有,说实话这具巨人观的浮尸对我们而言,只是众多悲哀受害者中的一员,没有过目难忘的特别之处。
因此,排除了一系列的不可能之后,我觉得田子楚对于我的敌意也许才是浮尸对我发动攻击的根源所在。
这可真是有理说不清了!千算万算,忘记了一个人的偏执会从现实带入梦境,然后扭曲成这种极富攻击性的样子。
面对一场极富针对性的无妄之灾,挣扎间我不由是感到一阵阵的心头火起。
恼怒之下,手中的军刺也赫然转了方向,试图直接发狠斩断那根浮肿的手臂。
可这一次也不知是浮尸敏锐的觉察了我的杀意,还是说他临时变换了策略。就在我的军刺即将刺中他小臂的前一刻,他居然猛一抽手,以一种相当敏锐的姿态避过了这见血的一击。
现实中的我不擅长舞刀弄枪,但在控梦能力的加持下还出现这种情况,委实也算少见。
不过,好在那浮尸为了躲过军刺的攻击,不得已松开了钳制着我脖颈的大手。而这么一来一回的功夫,他也成功被我从背上甩了下来。
久违的空气瞬间灌入肺部,虽然依旧弥漫着恶臭,但窒息的感觉却被迅速缓解了下来。
我侥幸捡回一命,赶忙连连后撤,试图拉开距离。但浮尸此时却是狂性大发,见状一个猛扑就又冲到了近前。而且这次他不止是手舞足蹈,浮肿的嘴唇也开始向着两侧拉扯。
恰在此时,天幕上一道惊雷乍现,白光过处,我就见到一堆密密麻麻的细小尖牙密布在他的牙床之上,非常渗人。
被这东西咬上一口,估计那块皮肉基本就废了。
我吓得亡魂皆冒,赶忙是抓着军刺拼命在身前挥舞,试图阻止他的靠近。
可就是这上眼皮一碰下眼皮的功夫,这具浮尸却仿佛突然开了挂。他一改之前的笨拙呆板,面对挥砍而来的刀锋竟然很是敏捷的左躲右闪,片刻已是重新近到了我的身前。
我没想到这东西的反应力居然这么逆天,一个愣神的功夫,我已是被他反握住了手腕。
浮尸竟然还会擒拿的技巧?这一发现令我惊得大跌眼镜。
但光惊艳还不算完,他那双浮肿的大手下一秒竟然是掐着我的腕骨向侧一扭。力道不大,但却精准的压在了麻筋上面。酸麻的感觉瞬间从手肘传导向了指尖。
我手一哆嗦,军刺顿时不受控制的落向了地面,刀尖向下径直扎向了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