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裴然却忽然说：“忘了吗？这前后可能根本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凶手！绑架孙婷的那个，从毁尸手法来看应该就是当年的真凶。但是，后来抛尸的这人，可能是个模仿犯。”
阎笑撇了撇嘴，反驳道：“咱们当时就讨论过，血瞳案的凶手是独狼作案，不可能存在同谋。而且以他的谨慎，就算要冷冻藏尸也必然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更何况是擅动他的猎物来抛尸了！”
虽然我知道阎笑的动机是找茬，但他说的这个问题倒也确实存在。
血瞳案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凶手以外的第二个身影，而且像这种残忍且谨慎的杀手，也不会允许自己的计划被其他人知晓。
但是，裴然听后却仍是摇头说：“如果凶手当时的状态没法抛尸了呢？血瞳案之前的几名受害人中，除了被碎尸的霍海斌，没有一个是被砍头的。这种损毁尸体后招摇抛尸的作案手法本身，就不符合他的犯罪习惯。”
“人总是会变的啊！就算是这种丧心病狂的凶手，保不准这些年心境也变的更疯狂了呢？作案手法这东西不是一成不变的，更何况处理尸体的习惯了！”阎笑说。
可就在他俩你一眼我一语的争论中，我的脑袋里忽然电闪过了一个恐怖的念头，忍不住打断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在我去往江城后，真凶也没有老老实实的待在望京？”
我的话让裴然和阎笑都突然停下了讨论，齐齐转头看着我。
见状我紧张的咽了咽唾沫，艰难的说：“凭借他对我阴魂不散的执念，既然能选中我的患者下手，那就说明他对我身边的人和事都很熟悉。在这种已经开杀戒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把尸体冷冻后追去江城吧？”
阎笑听我说完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啊！对于这种级别的杀手来说，地利优势并不是必然的犯案条件。所以，你在江城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我认真的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江城之旅，然后绝望的发现，我在那里遇到了太多的麻烦，一时间竟然都有些不胜枚举的感觉。
因此我费力筛选了一下，最终锁定了其中的一个人说：“当时有个江城医院的副院长，他是希尔法湾论坛那边的人，我差点儿被他开枪打死。你们说，会不会他就是血瞳案的真凶？”
可我话音刚落，裴然就否定道：“不可能！这个人的背景调查早就出来了，他的确和深网那边有联系，参与了杀戮直播。但从他这些年的行程轨迹看，他从没来过望京市，更谈不上在这边作案了。”
刚冒头的一点儿猜测就这样被踩死了，我遗憾的叹了口气，又换了个人推测道：“那王院长手底下，那个叫田子楚的潜梦师呢？他也袭击过我的，不过这家伙当场就被林枫宇打残了。这么菜鸡的身手，应该也不会是真凶吧……”
阎笑不清楚我的江城之旅有多么惊险，闻言目瞪口呆的看了我一会儿，感慨道：“看起来你这趟出差很拉仇恨呀！短短一个多月，就先后有两个人想弄死你？你这得多招人很啊！”
我切了一声，狡辩道：“那个田子楚是王川的手下，所以他肯定也有希尔法湾那边的背景。我们当时参与的梦境正好是揭露了他们见不得人的勾当，引来杀手完全正常好吗？”
说到这里，我又想到了一个更现实的问题，叹气道：“不过，这个田子楚肯定也和这次的事情无关。因为入室抢劫未遂，他这罪名少说三年起步，现在估计才刚宣判入狱吧？”
猜测到这里也就走到了死胡同，虽然我觉得血瞳案的真凶铁定没那么容易暴露身份，但不由还是有些遗憾。
阎笑见推论没什么进展，似乎也认可了凶手有两个的可能性，退了一步说：“姑且就当真凶由于某些原因没能及时下手，但现在出现的这第二个人，他的作案手法更张扬也不计后果，对你来说恐怕是更危险了。”
闻言我叹了口气，刚想说点儿什么，就被裴然打断道：“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验明白孙婷肚子里那张纸条上写了什么。越是高调的凶手，越容易犯低级的错误，也许这个案子的线索就藏在受害人的肚子里。”
听他这么说，我的注意力立刻也转移了开来，对阎笑道：“这么重要的证物，别管腐蚀的情况怎么样，先调出来给我们看看呗？”
面对我的要求，阎笑很配合，但当他的电脑屏幕上呈现出那张所谓“有字迹复原可能性”的纸团时，我的额角不自觉就是一跳。
看着布满花花绿绿粘液的一张纸，良久，我才把到了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
阎笑也看出了我们的面色不善，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说：“我承认，这东西是损毁的严重了一点儿，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救的啊！现在的字迹修复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尤其是对于这种手写体的东西。用点儿显色剂的话，有不小的概率能复原出本来的文字。”
虽然没有办法，但此时我们似乎也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技术层面的突破，只是这个过程有些漫长。
根据阎笑的说法，实验室那边少说也得花个三四天的时间来处理。
见这边暂时不会有什么进展，我和裴然便一同离开了阴冷冷的法医室。
裴然因为刚回望京，尚有一堆事情没处理完，粗略估计这一晚上都不会得闲。虽然我想跟他聊一聊案子的事情，可见他被一群抱着资料夹的警察团团包围，也只能是先走一步。
这一天里似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从刑警队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刑警队的位置比较偏，周围也没什么便利的交通工具。如果不开车的话，基本是得全靠步行才能回到热闹一点儿的街区。
从阎笑这边确定了死者的身份，得知孙婷多半是被我牵连而死，我的心里委实有些难受。从警局出来后整个人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感觉这一切似乎都很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