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在两周前，我其实就知道夏思哲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不仅呼吸机等辅助设备全数撤了下去，甚至已经开始了康复训练。
这家伙原本的身体素质本就不差，所以积极配合下恢复的情况非常迅速。
根据前几天我从林枫宇那里打听到的信息，他除了走路还有点儿打晃外，其他各项指标都已经稳定，精神头更是不错。
林枫宇当时就跟我说，夏思哲对我很感兴趣，似乎有些事情想跟我确认，建议我抽空去见见他。
但是一想到梦醒前他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就果断的无视了这一建议，全当没听见。
如今被方旭这么横插一杠，我就算不想见也得被迫去见了。
当天下午，我顶着大太阳开车去了位于城市另一端的特遣队驻地。
林枫宇果然是把我的情况做了备案，哨兵很痛快的放我进到了康养中心。至于我携带的那个文件袋，他也只是做了例行检查，并没有扣留。
夏思哲已经被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我跟着一名板板正正的文职小哥，三两步就到了他的病房门前。
虽然说恢复情况喜人，可到底是在病床上当了一年的植物人，再好的身体底子也掏空的差不多了。
所以当我再见到夏思哲的时候，感觉他还是很憔悴。
不过他的气色倒还可以，只是跟梦中那个潇洒的形象有一点出入。唯独那股子慵慵懒懒的漫不经心劲儿，还是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
而这家伙也一眼认出了我来，就见他合上了手边的书本，不等我身旁的小哥敬礼汇报便道：“不用介绍了，他是我的徒孙。能来这里见我就说明是终于想开了，肯认我这个太师父了。”
为我引路的小哥明显很敬重病床上的某人，所以猛然听到这么人设崩塌的一句话，敬礼的手都不由得一顿。
但专业的就是专业，在三观炸裂的一刻，他强行绷住了表情。没再多言，闻言很识趣的转身带门就出去了。
我看着小哥始终严肃庄严的模样，不由得叹为观止。但当我转头看向病床边的夏思哲时，还是忍不住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这家伙懒洋洋的斜靠在靠枕上，见我表情很精彩就又说：“怎么，你这么直愣愣的站在门口，是想给我行个大礼吗？”
人设和现实之间的鸿沟，总是那么的难以被跨越。闻言我冷哼了一声，果断无视掉了他的调侃。
我先是把慰问的果篮放在桌上，转而便将那个写着他大名的信封怼到了他脸跟前说：“这是数据处理中心那边的方院士给你的，他说寄了几次快递都被退件了，没办法只能让我跑腿送来。”
夏思哲接过信封，但没有立即拆开，而是盯着上面丑陋的大字看了一会儿后才说：“之前门口说有个寄给我的信件，但上面没有寄件人的落款，字又写的很丑。他们觉得非常可疑就拦了下来，昨天还特意来汇报过这件事。”
我看着他一边嫌弃的说着，一边却是慢斯条理的拆开了封口，忍不住问：“我怎么感觉，你一早就知道这是方旭寄给你的？”
闻言，夏思哲抬眸看了我一眼，手指点在信封上说：“漂亮的字可以千篇一律，但狗爬的东西却都是各有特色。因为丑，导致辨识度很高，你不这么觉得吗？”
这话倒是在理，可我却依旧艰难的点了点头，说：“所以，你明知道是他找你有正事，还是让人拒件了？你说实话吧，你跟他是不是有仇？”
夏思哲随手展开了信封内的文件，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后说：“我拒收是想让他亲自送过来，哪成想他把你给套路了。”
“他有没有权限，送来也最多是到门口吧？难道你要亲自下去签收？”我纳闷的说。
此时夏思哲正一目十行的看着手中的调查报告，闻言头也不抬的回道：“潜梦系统就是方旭开发的，你竟然觉得，他会没有这个项目驻地的出入权限？”
我被堵得无话可说，只能强行扭过话题：“他这是查出什么来了？这么火急火燎的非要递报告？”
夏思哲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话，又翻了几页后才说：“其实，他让你跑腿倒也不算冤枉，因为这份文件里写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关于你的。”
我一惊，赶忙追问：“什么意思？那天系统出故障不是普通的BUG吗？”
“还真不是！因为这是一次明晃晃的人为事故。”
我皱了皱眉，就听夏思哲又道：“这次故障的源头在于精神卫生中心，那边的数据库被植入了黑客程序。在林枫宇拷贝与你的相关潜梦数据时，U盘中了招。以至于疗养中心这边的机器也被感染了，影响到了设备的稳定性，这才引发了梦境中的混乱。”
“潜梦项目不是前沿科技么？系统的防火墙这么不给力？”我诧异的说。
夏思哲很淡定的回答：“系统的防火墙当然很高级，但数据库的加密级别就没那么高了，所以被钻了空子呗！”
“中心到处都是监控，想在那里动手脚难度很大吧？有查出来是谁植入了病毒吗？”
闻言夏思哲特意翻到了尾页，指了指结论一行，说道：“小卷毛暂时还没查出来入侵路径，但他说这个黑客程序在系统里潜伏了一段时间了。或许一直想捣乱，但中心那边的潜梦系统用的是最新的防火墙，黑客程序没能啃动它。”
“但是，康养中心这边还是老系统版本。所以数据刚一对接上，估计就中招了。虽然目前还没锁定具体的侵入路径，但从逻辑上看，干扰到我的梦境应该是意外事件，我肯定不是他的主要袭击目标。”
闻言我不由是愣了一愣，忽然萌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而夏思哲见我面色凝重，立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综合以上情况，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东西其实是冲你来的？毕竟，这个黑客程序是潜伏在了你的那部分潜梦参数里面。”
“逻辑上是这样没错，可是，为什么会是我呢？”
面对我的疑问，夏思哲转了转手上的文件，随口道：“那可说不好了，你身上藏着的秘密可是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