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人没事就好，我重重的松了口气。
裴然在旁边也注意到这一细节，果断抛弃了昏迷倒地的王洛洛，径直走到了倒扣的泡沫箱跟前。
这人跟刑警们混久了，也随身喜欢随身携带那种一次性的橡胶手套。见状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副，一副丢给我，一副自己戴在了手上。
我接过手套戴上，先是将王洛洛扶了起来，安置到沙发上，转而才走到了裴然的跟前。
此时他已经将泡沫箱整个掀了开来，我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是看到了一颗脑袋端正的摆在地上。
这是个女人的头颅，眼窝空空，但嘴巴却长得老大，好像口腔里含着什么一般。
远远看过去，她的表情有些像是那副世界名画《呐喊》。但是，配合着淋漓的血痕，和空洞般的眼睛，多多少少是有些瘆人的。
我和地上的女人头对视了一眼，转而又看了看沙发上不省人事的王洛洛，顿时感觉有点儿对不起他。
这种场面对于不知道社会险恶的小纯情来说，可能刺激是大了点儿，已经不是晕不晕血的问题了。
我走到裴然身后，而他此时已经简单查验完了快递箱，见状便指着女人的脑袋问我道：“眼熟吗？”
“你明明知道我对女人有点儿脸盲的……”
我一边无奈的嘀咕，一边也蹲下了身来。
刺鼻的血味扑面而来，根据经验来看，这应该不是虚张声势用的鸡血，而是货真价实的人血。
但这并不令人意外，毕竟能出现和海岛工厂同款的包装盒，至少说明这个箱子里的东西也是那边的疯狂产物。只是灌了半箱子的血水，而没有附赠我一颗炸弹，我已经很知足了。
而眼下我垂眸看着地上的一滩血水，一时间感觉竟然是有些麻木的。
在梦里恐怖的东西见多了，现实中的承受力也被拉高到了意想不到的高度。
我盯着一地的狼藉，以及那颗来历不明的脑袋，第一感觉居然不再是恐怖，反而也和裴然一样更关心受害者的身份。
可就像我自己说的，我对于女人是有点儿脸盲的，更何况了这女人的眼睛被毁了，脸部也有些浮肿变形。
指望我现场识别出她的身份，这难度多少有些大，至少得让她先把嘴巴合上才行。
想到这里，我不由伸手到了女人的面颊跟前，试探着戳了戳她的脸颊。
指尖迅速传回了绵软的触感，很显然女人的死亡时间相当长。她的皮肤没有绷紧的迹象，甚至非常松弛，换言之就是没有出现尸僵现象，这就说明死亡时间至少在3到7天之前。
裴然也注意到了我在观察什么，随口说道：“尸表没有腐败，头颅的截面很整齐，说明这具尸体应该一直是低温储存后被割首的。从皮肤冻结的现象已经彻底缓解来看，解冻时间超过了24小时，这快递至少被送出一天以上了。”
我唔了一声，转而手指稍稍用力，想要挤压开女人的口腔，看看她嘴巴里含着什么。但就在这个时候，我俩的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声变了调的尖叫。
发现这颗脑袋尚且不让我觉得怎样，但这踩住鸡脖般的一嗓子却险些把我的魂给吓出来。
我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一炸，匆匆回头就见王洛洛这傻白甜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此刻他哆哆嗦嗦的指着我和裴然，语无伦次的说：“你，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这可是人头，人头哎！”
看他惊魂未定的模样，我不由是对他安抚的笑了笑。可我却忘了此时自己的手指还压在女人的脸颊上，那模样大概极为神似于抚摸，以至于王洛洛一见此状差点儿又厥过去。
不过这次他似乎忍住了，转而指着我哆哆嗦嗦的说：“你们这是破坏现场吧？你们为什么要，要把那个箱子反过来啊！又为什么要碰这个脑袋，那可是我特意扣上的呀！”
“你晕倒前，居然还有余力把箱子扣上眼不见为净吗？看不出来，你也是个人才！”我大为震惊。
而裴然也被这句离谱的话吸引，转头看了看他，冷冷的说：“现场已经被你破坏的差不多了，不缺我们这一点。”
我尴尬的笑了笑，心说这还真是。王洛洛已经把箱子搞得人仰马翻了，就算有什么微量证据，现在也已经被污染的亲妈都不认识了。
但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我没好意思说破，只是暂且收了好奇心。
此情此景，如果继续检查下去，我俩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务必要给王洛洛同学本就不堪一击的内心再来一记重拳。
想到了这一点，我便一边摘手套，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了傅文轩的电话。
刑警们大概在十多分钟后赶到了现场，随队而来的还有一串法医。
王洛洛作为事件的第一发现者，免不了要被请回去做笔录。
我和裴然对于这颗女人头的身份很好奇，不过验尸这活儿不是我们的专长，所以就交给了法医料理后续。
王洛洛惊魂未定，腿软的厉害，几乎算是被我搀扶上的警车。
傅文轩也随队到了我家，看着我的表情里有三分的怀疑，七分的嫌弃。
我和他的梁子深似海，所以也懒得再计较这一笔，只是和裴然一同跟着回了警局。
人头快递的收件人一栏白底黑字留着我的名字，我自然不可避免的成为了调查的重点。
周龙的案子在公安这边有着详细的备案，所以不难将这次的事件追溯成一场恐吓报复。
傅文轩看着层层叠叠的卷宗资料，表情难得的严肃了几分。
但严肃过后，他却是拿出了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对我道：“综合你在梦里的经历，这个人头快递的发件人肯定是希尔法湾相关的人员。被深网的家伙盯上，你的这人身安全就成了个大问题，需不需要我帮你申请个警方的贴身保护呀？”
尽管他一脸道貌岸然，可这话听在我耳朵里却自动转码成了它最真实的样子。
我拿起桌上的一次性纸杯喝了口水，不咸不淡的说：“深网如果想抹杀一个人，根本用不着快递恐吓这么低级的手段，这反而会打草惊蛇。既然这么舍近求远，就说明他们想要的并不是我的命，而是要将那颗人头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