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与夏思哲悄声议论间，餐桌边的女人也已是颇有耐心的将那个邋遢的房间观察了一个彻底。
而通过她不断调整的摄像头角度，我也逐渐意识到，屏幕上的画面恐怕不是什么定点监控。
这种灵活的偏转和位移，明显只有佩戴在一个活体的身上才有可能实现。尤其是这拍摄的高度完全符合一个人的视角，摄像头恐怕是被佩戴在了额头或者耳侧。
推测出摄像头的位置，我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也越发强烈。
虽然此时屏幕上的画面都只是拍摄的寻常生活场景，但我觉得这种精细明显是在为了什么做铺垫。
想到这里，我的目光不由是转向了周遭其他的屏幕。
而这一看之下，我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所有的视频画面竟然都是类似的拍摄角度。
只不过它们所呈现的场景各有不同，有的是奢华风的豪宅，摄像头转头间几乎要被花里胡哨的房间晃得眼晕。有的则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居民楼单间，一眼就能收尽屋中的景象。
可在这些大相径庭的画面里，我却注意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不论这个被拍摄的房间是大是小，毫无例外的都是空无一人。明明拍摄时间是白天，但屋子的主人却都没有觉察到有人在自己的家中。
难道这些视频都是屋主自己直播拍摄的？
刚一闪过这个念头，我就不由在心里摇头。
这个拍摄者虽然事无巨细的记录了屋中的一切，但是拍摄的视角却并不稳定，时而出现突然的转换。尤其是在一些转角或者被家具挡住的地方，这种跳动式的镜头更是频繁。
这就说明拍摄者对于屋内的结构很陌生，拍摄时脑袋里没有一个完整的构划。因此他们时而会被一些摆件阻碍视角，不得已临时转动镜头的朝向。
而如果直播这些画面的人并非房间的主人，那他们这种不仅偷窥，还将偷拍的画面转播出去的行为就更耐人寻味了。
“这有些像是在谋划犯罪阶段的踩点啊……”我看着不太稳定的摄像画面，喃喃的推测。
夏思哲在一旁听到了我的话，闻声便说道：“谋杀一个人，需要这么仔细的观察房间里的物品摆放吗？”
我打眼扫了一下餐桌边的客人，见他们都看的津津有味，不由是摇头道：“如果是要直播谋杀现场，那么这种环境细节的铺垫不可能这么吸引那帮客人。更何况这么有耐心的观察，也不会是为了一个将死之人的。”
说到这里，我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续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些房间的主人可能是被盯上的猎物。刘曦曾跟我说过，工厂会根据客人的喜好来选择肉源。这也就是说，那些符合他们“口味”的人会被抓来……”
然而我的话还没说完，夏思哲就拿手肘猛的戳了我一下。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长发女人控制的那方屏幕上，画面忽然剧烈的晃动了起来，似乎有一大片黑影糊在了镜头前。
但是，这阵混乱并没有持续太久。大约三十秒过后，晃动的屏幕就逐渐稳定了下来。
待到画面重新有了聚焦后，我就看到一个干瘦的男人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他身上没有明显的血痕和伤口，可人却是陷入了昏迷当中。看那四仰八叉倒地的模样，十有八九是被药物迷晕的。
夏思哲从旁啧了一声，感慨般的说道：“竟然被你蒙对了，居然还真是绑架啊！”
而伴随着他的啧啧声，摄像头的镜头也开始不断拉近。餐桌边的长发女人一脸兴奋的看着屏幕，手指狂按着遥控器上的按钮。
在她的不断催促下，镜头最后定格在了这个男人的脸上。
一如之前我对于屋主人的判断，这个倒地的干瘦男人长着一脸的粉刺，脸上坑坑洼洼，眼角还挂着一颗粘腻的眼屎。他的整张脸都显得油腻不堪，也不知道是几天没有洗过了。
可就是这样一张让人倒胃口的面容，女人却是激动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甚至还不受控制的咽了咽唾沫。看那模样，居然像是看到了美食一般食指大动？
我的视线在精致的女人和油腻的大叔脸上转了个来回，顿时是被她这蠢蠢欲动的模样给恶心到了。
但是，这份视觉刺激并没有到此结束。
就在我不堪忍受的移开目光后，女人对桌的一个老头却是突然扑向了他的邻桌，张牙舞爪的想要抢夺对方手中的遥控器。
我对这两人并没有太多关注，所以一时间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契机导致事情发展到了肢体冲突的地步。
好在那个老头虽然是半截黄土埋到胸的年纪，嗓门却是洪钟一般响亮。就见他一边死命伸手抢东西，一边嗷嗷的说道：“是我先看上这只肉鸡的！他是我的！”
老头的邻桌是个中年女人，见状死死抓着手里的遥控器不撒手，甚至是拿出了泼妇骂街的阵仗。
就见她狠狠一巴掌抽在老头的脸上，同样扯着嗓子骂道：“滚开！你这老不死的懂不懂规矩啊！这视频里的小孩是根据我的口味和需求抓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老头被扇了一巴掌又被骂了一顿，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点儿也不生气。
他竟然是堆起了一副笑模样，对女人好言好语的近乎讨好道：“我下单的肉鸡里面也有小娃娃的，我拿那只跟你换好不好？我实在是喜欢这个被分给你的小女娃呀！”
可是中年女人一点儿也不买账，见状赶忙将遥控器藏到了背后，梗着脖子说道：“不行，这个女孩很合我的胃口的！我都已经想好了，等她被抓过来，我就下单一份脑花，给自己好好的补一补。毕竟这种年龄段的肉鸡，最是滋补养颜喽！”
这说法委实吓人，我愣了一下，赶忙去看屏幕，果然是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昏倒在了卫生间里。
摄像头此时正在对着失去意识的她上下拍摄，显然是要全方位的展示女孩身上的每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