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找到了你的儿子，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白山维在林场会客室里的皮沙发上坐着，赵晓曼坐在另一头，她嘴里叼着一根烟，那烟头随着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当年在那场斗殴，谁杀的那个警察？”白山维继续道。
“真的是我儿子？”女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再次确认了孩子的身份，她的眼眶有些发红，“不会是故意套我话呢吧？”
白山维掏出了那张化验单放在玻璃茶几上，赵晓曼一个眼神，站在她身边的李炽就拿起纸张仔细阅读：“曼姐，没错。这是亲子鉴定书，是少爷。”
他们原本都以为赵晓曼应该哭喊起来，为这么些年的心结放下而落泪。
但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只是安安静静地抽完了一整支烟，随后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忽地她又停住了脚步：“孩子先放你们那，李炽给他们拿点钱。”说罢她推门离开了。只留下李炽和白山维面面相觑。
段辛年后回省城述职，顺便申请延调。在这段时间里，朴勇走访了很多人家，但是大家都对三年前谁在福利院附近撞过孩子这事都没什么印象。他在头疼之余，知道赵晓曼暂时不打算将李青接回去，心里面的疑问又夹杂了一些庆幸复杂心思。
于是李青直到开学之前，都住在朴勇家里，吃喝住行都由这个鳏生多年的老男人负责。赵晓曼托人送来了钱和文具新衣，朴勇也不客气，全部收下了。
但是对于她为什么都不来看一下孩子，朴勇始终想不明白。李青懂事，也从来不问，慢慢地，他和朴勇处得像真父子一般。
开学的时候还没有开春，不过镇子里已然不太下雪了。
白明翰早早从山脚下出发，嘴里叼着包子狂踩着自行车往朴勇家去，在荒无人烟的小路上留下了一股子少年的腾腾热气。
“小青儿！我来接你上学啦！”
“哟！白明翰来啦，来来来进来喝口热的。”
白明翰没有拒绝朴勇的邀请，在门口拍了拍身上腿上的灰，进门坐在餐桌前傻乐着等着吃饭。
朴勇做的肉饼一口下去焦香流油，白明翰的瞳孔都在一瞬间放大了。
“香吧，给你们白老师带两个过去，这次李青入学的事，可辛苦他帮忙了。”朴勇从抽屉里掏了一个二手塑料袋出来，装了两个肉饼扎紧了塞进白明翰的书包里。
“好嘞。”
李青不会骑自行车，自然而然地他坐上了白明翰的后座。
“哥哥回头教你骑自行车好不好？”家里有个兄弟的孩子，总是在当哥哥这件事上有一些执念。
“算了……”他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虽然白明翰是好意，但是他怕摔。这些天长了不少肉，脸看着都圆了起来，摔地上估计更疼吧，他抿了抿嘴想到。
进校门一拐弯的时候，白明翰习惯性地来了个漂移，直接擦着门口教导员的身子冲了进去。李青手指死死地拽着白明翰的校服，看着眼前人的背影。他心里有预感，这小子应该会让他想象中的校园生活，变得不太一样。
闹哄哄的校门口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对街角落里的一个女人，刚刚松了眉头。
晚上白山维和李炽又在大柏树下约着见了面，不过这次是李炽约的人。
“赵晓曼那边问不出什么。”李炽道，他往河面上扔了一块石头，冰面虽然没有裂开的痕迹，但是听撞击的声音已经和严冬时期完全不一样了。
白山维点了点头：“她如果在孩子失踪案件里，只是单纯的受害人，确实也就没什么好查的了。林场帮的黑料，也收集的差不多了。按时间算，你应该快收网了吧？”
李炽带着笑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开什么玩笑：“朴勇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呢。林场收网，他大概就盘算着就给我调别处去了。”
白山维听出了他的意思，主动放了个台阶：“你之前觉得我不是好人，就想弄权，所以不让我做联系人是吧。合作了这么久，对我有没有一些改观？”
“还成吧。”李炽吸了吸鼻子。
白山维看他受用的表情，故作礼貌道：“那，我请求你，加我这个联系人，怎么样？”
李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妈的你们城里人这么文绉绉的，怪恶心的。”
白山维带着笑呸了他一声，两人互相扬了扬下巴就分开了。
回去的路上，白山维盘算着申请资料，心里甚至计划起了就不管那黄纸旧案，只要等林场帮涉黑的案子告破，他就有资本风光回市局。
到时候他要把李炽也带过去，这人埋没在这个小镇确实有些浪费了。
可仅仅过了两三天，一个噩耗打破了警局众人的美梦——赵晓曼死了。
不仅如此，她的尸身上还放着一张黄纸剪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