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工赵大婶自从扫了那只被毒死的老鼠之后，总觉得自己事事不顺。
女儿说她这是心理作用，本来她也被说服了。直到此刻，她颤抖着手指向艳红街的转角阴沟，那里有一只老鼠，正叼着半只人手缓缓爬行……
两小时后，晨曦中的小镇南门，王科拦停了今天的的第八辆货车：“停车登记检查，请出示驾驶证。”他头也不抬地在本子上写下登记编号。
没想到连着驾驶证一块抛过来的还有一根烟。王科下意识接住飞来的东西，一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疤脸：“李炽？”这是他光屁股发小，现在在林场做运输司机。
“出案子了吧？”
王科没有应声，抬了抬眉毛表示默认。这小镇要么不出案子，一出就连着，医院谋杀警察未遂的案件一直没什么线索，现在又出一碎尸案，没法子朴勇下了戒严令。
货车后方警员查完了车斗里的木材，便麻利地把地上的木条踢到了车底下——他们在木条上扎满钉子，只要把它靠紧了车底盘撸一遍，偷油的耗子都能给你逼出来。
“你们那玩意儿别把我车底划烂了。”
“把你那心揣肚子里！我们人民警察会毁坏人民财务吗？”
李炽逗小孩似地嗔哼了好几声：“嗯~可真了不起。”
前面两人聊得欢，没人注意到车底的阴影里，一双森白的眼球颤抖了起来，他死盯着那木棍离自己越来越近。
“铛铛”两声金属撞击声传来，王科立刻转过头去。
车后的警员抬手示意检查完毕没有问题。
“走了。”李炽打了个招呼摇上了车窗，庞大的车身缓缓驶出时，像是在拉开路旁山林景色的序幕。
王科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林子里，再仔细看却一切如常。
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吧，他转头望向大排长龙的货车队伍，熙攘的抱怨和汽笛声逐渐沸腾了这个冬日早晨。
今天又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吃上饭了……
严鱼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俱乐部的了，只记得突然耳边传来了季浦平的声音，“回来了？不是说要突破戒严防线么？怎么……”季浦平支起腰，正要转过身继续奚落，就看到严鱼惨白着脸站在门口。
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打沸了浮尘。
“下来的时候还没觉得咋地，结果在林子里走着，伤口也裂开了，衣服也突然爆开……”应该是很疼，不然这个皮糙肉厚的，也不至于露出这副落水狗的可怜模样。
怎么没直接划着大动脉呢？死了也就算了，季浦平叹了一口气。
“我没事，都是皮外伤。”严鱼以为他叹气是在关心自己。
季浦平觉得好笑，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又立刻放下。现在段辛那个警察三天两头地往这跑，也不是杀他的时候。
“你在这等会，我去给你拿药。”他顺着严鱼的话头说道。
“诶你两在工地呢？我说怎么去宿舍敲门没人应。”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方向传来，是段辛，季浦平暗道不好，下意识把严鱼挡在了身后，却和对方同时注意到了地上那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血迹。
“严鱼又出去打架了，他受了点伤，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吧。”习惯性的撒谎遮掩，季浦平几乎没过脑子。
“出这么多血？”段辛往前紧走了两步：“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他去医院？”
“我没事段大哥！包扎一下就好。”严鱼一咧嘴显得唇瓣更加发白。
段辛直接拨开了他面前的季浦平，上手掀起了严鱼的毛衣，用手摁了一下齐排的伤口：“伤口不深，这啥啊狼牙棒整的？包扎完得打破伤风去。”似乎有些着急，他转头对着季浦平说道，“你赶紧回去拿药吧，我跟他讲两句话的事。赶紧，别感染了。”
门外的脚步声消失后不久，段辛的话就让严鱼皱起了眉头：“线人？你要我当你的线人？”
对面的警察点了点头：“对，你还记得那个碎尸案吗？今天早上又有了新的线索，有人在下水道里发现了人体组织。我信不过朴勇他们，但是又需要一个熟悉小镇的本地人帮我查案。我查过了你家三代都是本地人，最适合当线人。”
寒风吹过水泥柱，本该在宿舍的季浦平，此时正贴着柱子垂着眼眸听着后面人的谈话。当他听到“下水道”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骤然放松了下来——毕竟自己经手那具尸体全部都在池子里。
回去的路上，他还有闲心暗暗感叹这小小的镇子里，怎么连着出了两起人命案？就是怎么也没想到，五分钟后，严鱼会突然在他面前跪下。
“我闯祸了。”严鱼脸色比刚刚还要惨白：“那天晚上，我偷懒，把一些肉倒进了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