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真正的专案组一行人，正大包小包地站在小镇路口。
领头的楚天看着面前由于翻修跟战场废墟一样的小镇场景，皱着眉头四处张望了一会，觉着应该没有人来接他们了，就招呼着兄弟们，问着路往警察局走去。
“请问这里是不是……老段！”楚天到了门前刚打算开口，一眼就看到了从门里面走出来的段辛，惊呼一声之后他把包一扔直接跳到了对方身上。
“楚天！你们怎么来了！”
原来上头为了减少磨合时间，调来的都是段辛的旧部。
看着院子里路灯下的兄弟伙们，段辛心里一下踏实了下来。有他们在，这案子一定很快就能破。
而和这里温暖的气氛截然不同，此时医院走廊里的木头条凳上，严鱼用长着老茧的指腹，不停摩挲着那斑驳掉漆的椅面。
他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老到昏了头了，作为一个警察还能让骗子骗？这还做什么梦当什么局长，还不够丢人的吗？
“爸。”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朴勇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脸让他看上去像一条快要老死的沙皮犬。
“青？你咋来了？你今天不是去白明翰家吃晚饭？”
“我吃过了。”朴青提着一个饭盒往屋里走，“我怕你来不及吃晚饭，带了一点面包过来。这是白家爸爸自己烤的。”
朴勇看着孩子从厚厚的布包里拿出还热着的饭盒，金黄色的面包好像是这天地里唯一一抹亮色一般。他感觉胸膛温热，把面包送进嘴的那一刻老泪纵横。
“怎么哭了？”朴青有些不知所措。
朴勇满腹的话，没有一字可以对儿言，最后开玩笑似地冒出一句：“真的太难吃了。”
门内的灯光照到了门外的院子里，那里季浦平把自己找柴刚的事大概和严鱼讲了一遍，对方一边听一边低头用脚蹭着水泥路面。
他知道季浦平是为了自己才去问柴刚有关自首的事。
柴刚回头醒了要是把这事交代了，一定会无端生出许多麻烦来。沉默着咬了一会嘴皮之后严鱼终于开口：“我找个机会弄了他。”
“怎么弄？都是警察。”
“……”严鱼很烦，怎么这个世界上需要动脑子的事情那么多？“那你说怎么弄？”
“还没想好。”季浦平道，“你先别着急动手。”
在他们的不远处，王科监视着院子里讲悄悄话的两人。他被段辛要求监视这两，因为李山果车子的事情，严鱼和季浦平的嫌疑又上升了。看着就就这么看着，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专案组不需要太多的客套和休息，端着盒饭就开始在警局里开起案情研讨会。
白山维看着这群省厅里的一线，不知道是刚刚知道柴刚是骗子的冲击，还是别的什么，他心里总是隐隐有一股愧疚，想要抛开一些东西和他们一样好好查案。
“看着我干嘛？说话啊。”段辛朝他扬了扬下巴。
“我来简单叙述一下现在的案情进展。”白山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黄纸二字：“大概十年前，小镇钢厂宿舍楼发生了一起集体自杀案件。那时唯一幸存的小孩叫严鱼，现在是联防队员。
当时他的口袋里塞有两张黄纸剪马，虽然现在已经不见了，不过据他描述，那是一种已经失传的古老剪纸花样，和现在店里卖的剪纸都不一样。
这一点，在后面黄纸杀手的犯案现场采集到的剪纸可以佐证。所以我们确定，严家是黄纸杀手做的第一个案子。”白山维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接着就是四年前，镇上有六个孩子几乎同时被绑架。
经过调查，拐卖案是小镇涉黑团伙林场帮负责人赵晓曼干的。而她自己的孩子白青，在她卖出第一批孩子之后因为意外车祸，失忆被送进福利院。
当时林场帮白桃和赵晓曼以为孩子是被山北帮抢地头的人抢走，爆发了一场斗殴。在这场斗殴之中，我的师父张启龙被赵晓曼杀死。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当时失了忆的朴青，躲在垃圾桶里目睹了自己父亲被杀和母亲杀人的全部经过。”白山维说道这里，不自觉停顿了一下，“之后白青被小镇俱乐部的包工头李山果收养，做了一段时间的儿童扒手，现在已经被解救，并被我们另外一个副局长朴勇收养。”
“诶，那这朴局长呢？怎么没见人？”楚天饭吃得很快，这是长期蹲点形成的习惯。扒完了最后一点饭粒子，他舔了舔筷子问道。
白山维咳了一声斟酌了一下：“他管民生比较多，现在在医院里看犯人，缺席不碍事。”
好家伙，这小小的警察局里，内斗确实如同段辛说得这么激烈。楚天和段辛交换了个眼神，没有追问。
“这些孩子的下落我们已经同步市局做追踪了。
我们回到四年前，当那五个孩子失踪之后，他们的家长就集体跳炉自杀。”
“那钢厂的炉子只是闲置，没有损坏，所以懂机器的人是可以开的。”段辛补充道。
“没错。”白山维弯着腰手上的粉笔在黑板上哒哒地响着：“但是小镇里面的技术工实在多，这一点就不能作为追查犯人的线索。
当时他们自杀的地方，遍地都是那种老式的黄纸剪马。并且自杀的人，都是比较常照顾孩子的那一方家长。所以我们推测，这五个家长是被黄纸杀手教唆自杀。炼钢炉案就是黄纸杀手做的第二个案子。
再加上之后的第四个案子，赵晓曼自首后被杀，且身上有黄纸。我推测，黄纸杀手应该是有‘义警’情结，杀死那些他认为不负责任的家人以及威胁警察。”
“原生家庭还有点问题。”楚天暗暗地念叨，然后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开口问道：“这咋一二四了？第三个案子是啥？”
白山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在“炼钢炉”和“赵晓曼”两处上各拉出一条粉笔线来，汇总在空处，写上了“孙殿”二字：“第三起就是孙殿分尸案，这个案子比较特殊，违反他一贯的作案原则和风格。”
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