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严鱼是真的后悔。
为什么他就是不杀警察呢？自己手上已经有人命了，多一个少一个有区别吗？怎么，不杀警察就能让自己显得更加清高一些吗？
如果在掉下二楼大洞当时直接杀了自爆身份的李炽。或者刚刚没有收回下药的手，将季浦平和段辛一起干掉。那么自己现在无论如何也落不到如此的境地。
后颈被插入的匕首，也许是伤着他哪根神经。严鱼手脚发麻倒在地上，但是人意识是清醒的。那是一种极度恐怖的折磨，他耳廓逐渐感觉到了温热的血液蔓延，细细体会着死亡的笼罩过来。
绝望之下，严鱼第一反应还是想喊他的朴叔来救他……也许这就是他不想杀警察的原因。可是他半张着的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蛇鸣一般嘶嘶杂音。
段辛本来已经走在往镇子中心去的小路上，他踢着石子想着刚刚季浦平奇怪的举动忽然想起今晚上应该是有省城的电话要回，电话是多少来着？他伸手往下一摸口袋空空，哪里还有BB机的影子。
“严鱼，季浦平你们还在吗？我BB机是不是落你们这了？”俱乐部二楼的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灭了，院子里背着月光黑漆漆的，段辛凭着脚下土路变成水泥路的感觉，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室内。
突然面前“嘭”的一声，他下意识按住了自己后腰的枪。一秒后他反应了过来时，段辛的脚尖已经抵着一具身体，他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向了二楼那个大洞，这人应该是刚刚从二楼摔了下来。
时间回到段辛踏进俱乐部之前五分钟。季浦平药效发作把自己关在小房间内，有一瞬间他几乎觉得自己的精神要被摧毁。
那些令人作呕的记忆因为药效充斥着他的脑海。直到他用那把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掌，痛感以毒攻毒一般，让他终于再次冷静了下来。
他恍然这一生的痛苦仿佛都是因“性”而来，看着手上的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裤管上。和这滚烫与刺痛一样，所有东西都是混杂着心理动机的生理反应，那是不可避免与生俱来的东西，如果是罪的话，真正是每个人的原罪。
无法摆脱……
无处可逃……
次日凌晨，医院抢救室内，两个相邻的病床同时被盖上白床单。
“死亡时间，上午5点13分。”其中一个医生看了眼墙上的钟说道，另外一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骂了句脏话：“救了一晚上都没救回来……妈的。”
家属的哭声像春天的草木发芽，其中一个人爆出一声惊雷，剩下的人的都嘻嘻索索地长了出来。似乎绵绵柔弱，又坚韧无法断绝。
王科站在门口，一脸的沉重。
“干嘛呢你！”朴勇像是找了他许久，声音从隔壁病房传来。王科一回头，迎面挨了一记飞来的毛巾攻击，“看热闹看到死人头上了你什么毛病？快过来，季浦平醒了！”
“诶来了！”王科捡起掉在地上的毛巾，又回头看了一眼抢救室里被蒙着白布的两人。
刚听医院的早班清洁工说这是一对殉情的小情人，半夜私奔被家里追地走投无路，就跳了河。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一定是黄纸杀手干的。”王科进入季浦平病房的时候，就听到段辛来了这么一句。
推门进去，他看到段辛手上还拿着一个密封袋，里面是三张沾了血的黄纸剪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