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朴勇眯着眼睛坐在了他的对面。
白山维笑了笑：“两年前，林场帮和山北帮那场斗殴，赵晓曼在现场这件事，只有能看到副卷内容的警察才知道。
李炽今年24，复员刚回小镇上就进了林场帮，他没有资格也没有时间调阅资料。”
“他当卧底之前，肯定了解过案件背景啊。”朴勇稳住心神。
“但是副卷上，可没写死的那个警察张启龙是我师父。”白山维语速缓慢而平稳。话音刚落，对面的人突然“啧”了好大一声：“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事已至此没有了隐瞒的必要。
“为什么要这么做？”白山维没有发作，只是低下头继续翻阅着资料。
朴勇从他面前那堆文件里抽出一本看，慢慢地还是开了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根本玩不过你。
只是这个案子实在是事关重大，你废了我是小事，反正我在你眼里也是德不配位吧？”他突然干笑了一声，“或者就是啥都不配位……但是李炽是个好苗子，你不能动他。”这话在白山维听来多少有点做作了。
“年后我就把他的联系人转给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定好好查这个黄纸案，哪怕是为了你师父，行不行？”朴勇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恳求。
白山维没有即刻回答，连着翻阅了手里的几页纸之后，他突然把本子推到了朴勇面前：“近半年调黄纸案档案的，只有一个人。”
朴勇看到名字的那一刻，脸上的肉都抖了一下：“段辛？他为什么要调阅这个资料？”
“我们从头理一遍。”白山维站了起来，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哒哒地书写：“李山果跑路之后，季浦平和严鱼拿了他的欠条去收账，以支持俱乐部建设。
在这期间，段辛成了俱乐部的监管人。”
“等一下。”朴勇打断道。
“有什么问题？”
“第一点就有问题，我认识李山果。他这个人非常贪钱，而且刚拿下小镇俱乐部的施工权。我看过他们的施工合同，八期款才给了两期，他没有任何道理在现在跑路。”
白山维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然后转身把李山果跑路改成了失踪。
他吸了口气，“继续，段辛成为监管人之后，严鱼去林场帮要账。但是他拿到的欠条，和黄纸案里赵晓曼收到的人命欠条一模一样。
目前来看，这个欠条，是唯一一个与黄纸案有关系的直接线索，非常重要！
李炽说严鱼因此差点被打死了，他应该是不知情的。
那我们要找的这个人，就是既知道黄纸案中，赵晓曼的儿子被用欠条勒索，又和严鱼有仇，会给他下这个套。”白山维写字又快又用力，粉笔断了一半被他扔在地上立刻换了一根。
朴勇弯下腰捡起了那根半断的粉笔，接话道：“人命欠条当时负责的人是老局长和我，其它的同事都调到外市去了。”
“也就是说，只有段辛有嫌疑。”白山维看着黑板白字：“但是他的动机是什么呢？他和严鱼有什么仇？”
“会不会是因为季浦平，我听王科说……”朴勇话说到一半停下，嘬了嘬牙花子：“倒也不至于。”
“季浦平什么事？”，白山维见这里面有自己不知情的部分，拉开椅子坐在了朴勇旁边：“详细说说。”
第二天，小镇警察局里，王科被朴勇摁着给季浦平道歉的时候，严鱼在旁边都快笑疯了。
“不用不用，是我不会开玩笑，让你当真了。”季浦平把鞠躬的王科扶了起来。
现场气氛非常尴尬，段辛讲清楚了看资料就是为了查黄纸案，他缺少陷害严鱼的动机，让案件似乎又进入了死胡同。
疙疙瘩瘩地，众人散去了。
朴勇拿着保温杯走到正在倒水的白山维身边：“昨天跟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我把影子给你，你好好查案。查完就走，成不？”见对方不给回应，朴勇又叹了好大一口气，“我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但是我心定，就想守着这一亩三分地。我都快退休了才混到你一样的位置，局长的位置，你让让老人家呗？”
“抓人的时候，你也让匪徒看在你年纪大的份上束手就擒吗？”白山维站直了高朴勇一截，他垂着眼皮，俯视下对方没了一点气势，不过就是一个有点显胖的小老头，“我一定会成为小镇警局的局长。”
看着朴勇的眼神黯淡下去，白山维又补了一句：“但是局长不会是我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