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雪月来了，林如海赤红着眼睛停手：“柳氏，我早就与你说过，眠眠的亲事你不许插手，可你偏要做那跳梁小丑。”
“今日种种，便当做给你的一场教训，望你以后谨记自己的身份，莫要再做失格之事！一个姨娘，说白了，你就是个下人！”
利益被人影响，林如海也撕碎伪装的面孔，恶语相向。
林雪月还没走到两人面前，就已经全身发冷到走不动道。
她们母女俩之所以能在相府受人尊敬，完全依仗于爹爹的宠爱，可是今日爹爹他一气之下，竟说出了那样的话来。
林雪月是个心思敏、感的，她联想到下人们往后的脸色，就咬着发白的唇瓣，上前对柳姨娘说：“娘，你是不是顶撞爹了？”
“爹他是一家之主，见识颇多，所说的话必然是有道理的，您向他服个软，道个歉吧。”
她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便先入为主，以自身利益为先。
柳姨娘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像是突然被人拔掉般，哀大莫过于心死似的，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一股鲜血从她的身下流出，刺鼻的血腥味让众人齐齐一惊。
林如海心有猜测，对着门外大喊：“府医，叫府医过来！”
林眠妗无声扯了扯唇角，柳姨娘这孩子来得真是时候，流得、也很是时候。
这一次，污蔑的事情怕是又让她逃过一劫了，但柳阳泽死的事情，好像处处透露着古怪，自己得想方设法查一查，免得这锅下不去了。
林眠妗回过神时，偌大的书房中已经无人，她不想去掺和这件事，故而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
知画和小芙背对着大门口跪着，耷拉着脑袋，就像犯错了的孩子。
林眠妗心底一慌，疾步上去，问：“柳阳泽的死和你们有关？”
两人面色一滞，又齐齐摇头。
林眠妗松了一口气，伸手将她们搀扶了起来，随口问：“那你们跪什么？”
两人相视一眼后，小芙才低声开口：“我们、我们还把他打了一顿，踩、踩了几脚他的子孙根。”
“放心吧，那是他应受的，而且也不是他的致命伤，他的死和你们没有关系。”林眠妗轻描淡写的回应着。
两个侍女半信半疑，林眠妗却是直接问小芙：“事发之后，你去看了吧？柳阳泽死的时候，和你们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有什么不同？”
小芙细细回想了一下，道：“柳阳泽是今早死在了我们府对面的小巷子，从那儿正好可以看到咱们府上的正门。”
“我跟随人群去看的时候，他衣不蔽体，身上还多了很多伤，就好像是被人故意一刀一刀伤出来的一样，而且他的眼睛睁得很大，死不瞑目。”
看来出手杀了柳阳泽的人、是一个柳阳泽意想不到的人。
会是柳姨娘吗？今日看柳姨娘悲戚的神色，倒是不像假的。
林眠妗琢磨不定结果，便收敛思绪，用着面前的冰糖水，遣散两人，吩咐：“知画，你多留意一下柳姨娘的院子，看看后续。”
“小芙，你这两日多在外面走走，看看那个人是怎么说柳阳泽死一事的，有什么关键信息，都总结告诉我。”
林如海的态度，决定了她复仇计划中的：相府究竟是覆灭，还是苟延馋喘，而柳阳泽的死亡真相，对她目前的现状有着一定影响。
两个侍女转身离开，屋内转瞬恢复安静，林眠妗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约莫一刻钟后，才失笑道：“既然来了，何必一直做梁上君子？”
时楚靳落地，惊于她的反应，忍不住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从我进屋开始。”林眠妗声线淡淡，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疏离。
她之前是察觉到对方对她没有任何恶意，所以才不出声，可没想到对方这么能忍，似乎她不开口，就一直不下来。
好奇之下，她才出了声，却没想到，来者竟然是时楚靳。
柳阳泽的死，该不会是时楚靳动的手脚吧？
林眠妗脑海里莫名浮起这个想法，随后抬头，看着时楚靳的容颜。
时楚靳慢条斯理地喝着她手边另一碗没动过的糖水：“给你的惊喜、不喜欢？毕竟那人险些染指了你。”
谁喜欢人命做惊喜啊？而且、她本来还打算让柳阳泽多蹦跶几下，她再借此机会，彻底拉柳姨娘下马，夺得掌家权呢。
可是时楚靳这一出手，就把她的计划全都打乱了，甚至让本来干干净净的她惹了一身腥。
林眠妗没好气地说：“王爷厚爱，臣女怎能不喜欢？”
时楚靳怔愣，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不过联想到方才她和侍女们讨论的事情时，又开了口。
“你放心，此事后续我会处理好的。”
“是齐跃他们扫尾的事没做干净，我等会回去批评他们。”
林眠妗转了转碗，随意道：“行，那就谢过王爷的好事做到底了。”
楚风他们留了点尾巴的意图，她也大概猜得出来，不过她是红旗底下长大的，对嫁进皇家，和诸多女子捻酸吃醋，争抢同一个男人的事不感兴趣。
为今时楚靳所做的，她便当做是示好，她也会尽力为他去除体内毒性，仅此之外，别的都不该多想。
时楚靳见着林眠妗的疏离，冷不丁想起了两人之前的负距离接触和暧昧，心里像是塞进去了一块石头似的，硬邦邦的，不得劲儿。
他起身，一句话不曾留下的离开了。
林眠妗不以为意，照常洗漱休息，为翌日的游玩做准备。
夜深，知画一身寒意进来：“小姐，柳姨娘那边流产了，听说是个男婴，老爷一气之下将院子里的佣人全都罚了一遍。”
林眠妗疲惫地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封建社会，男丁的重要性就好比家家户户都有皇位要继承，林如海膝下只有两女，这些年纵使殚精竭虑，也无所出。
柳姨娘不会那么凑巧，就在这个时间点上有了，唯一的可能是林如海那东西质量不行，而她有的，是庚鸿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