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乔里接到郑煜阳的电话，说是DW总部与Feynman经过长达六小时的沟通后，同意乔里提交的第二套方案，即暂停对百里品牌在市场上的所有动作，争取间接收购的机会。
“但前提是秦氏与锦心的并购撤销，否则他们的让步没有任何意义。”郑煜阳沉声说道。
“这是让步吗？”乔里用手撑着头，疲惫又恼怒地说道：“如果不放弃对百里品牌的动作，恶意收购、意在垄断的指责会将他们淹没，他们以为，他们能在中国市场活下去？”
“事实大家都知道。”郑煜阳轻声安慰她：“Feynman对你这次的应急方案很赞许。”
“他的赞许有什么价值？”
“在客户威胁我们团队的时候，他点头认可，还让你来转达给我？”
乔里冷笑一声，没等电话那边的郑煜阳再说什么，便直接说道：“是，我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因为我错误的判断了秦百里反对收购的决心，没有及时发动百里内部的矛盾，而是赶着做什么狗屁收购方案。”
“这个失误是我的责任，但我不接受DW的威胁。他们的配合度太差了，导致我们的工作很被动。”
“天下没有好搞的客户，搞定难搞的客户，签下项目，我们的工作才有价值。”郑煜阳轻声说道。
“什么价值？象狗一样围着客户转，就算他们的手段卑鄙、用心险恶？”乔里怒声反问。
“你情绪很不好。”郑煜阳无奈地说道。
“……不好又如何、被威胁又如何，还不是得陪着笑脸去继续帮他们解决。”乔里无奈地说道：“你帮我转告Feynman，我不放弃这个案子，不是因为我一定要留在MG、一定要留在中国，而是我不想输。”
乔里说完后，不等郑煜阳答话，便即挂了电话。
她厌恶DW，明明是不想冒着被中国赶出去的风险，却说成是给了MG面子、给了Feynman面子，才会用到她给的方案。
“我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企业，还是全球100强。”程佳妮抱着文件夹站在她面前，一脸震惊。
“或许就是因为不要脸，才成为全球100强呢？”乔里苦笑着，伸手将她手里的文件夹接了过来。
“秦家浩给我的信息是，秦氏现在很乱，股东们这两天一直吵架，不许秦百里和法务与锦心公司的人接触。”程佳妮对乔里说道。
“堵人？”乔里抬头看向程佳妮，不禁失笑。
“是的。”程佳妮点头，身体倾向乔里，小声说道：“所以钱真是个好东西。”
“我现在去见秦百里。”乔里点头。
“现在去吗？我担心……”程佳妮皱着眉头看着她。
“担心他对我不客气？”乔里快速收好桌上的电脑与文件，转身将衣架上的大衣拿在手里。
“是，要不让小莫陪你去吧。”程佳妮快步走在她前面，帮她将办公室门推开。
“不用，又不是去打架。”乔里笑着摇头。
“那我和你一起去。”程佳妮看着乔里，认真地说道：“我是你的助理，我帮你做记录。”
“好。”乔里轻挑了下眉梢，笑着点头。
“等我一下。”程佳妮快步跑回办公室，拿了电脑包和大衣后又一路小跑出来，见乔里已经按了电梯，便笑着说道：“我顺便做你的司机吧，你最好能在车上小睡一会儿。”
“谢谢。”乔里微一点头，在电梯下来后，与她一起走了进去。
*
“实际上，因为双方已经签了合同，在法律上这个并购就已经生效。如果秦百里和苏锦辰坚持并购，股东内部怎么闹都是没用的。”上车后，乔里对程佳妮说道：
“如果我们在他们签约之前就发送那批邮件，倒还有阻止的可能。现在只能赌秦百里不想失掉股东的支持，而将此行为稍缓，就还有谈判的可能。”
程佳妮想了想，问乔里：“但秦百里可以和苏锦辰联合演戏，表示合同已生效，秦百里单方面不履行合同，苏锦辰提请法律强制执行。”
“违约赔偿金，我们付。”乔里沉然说道。
“……好大一笔钱吧？”程佳妮有些心疼。
“DW出。”乔里冷哼一声，说这话时，颇带了些愤愤之意。
“厉害。”程佳妮吐了吐舌头。面对DW那样又卑鄙、又蛮横的客户，她是无论如何不敢去讲条件的。
*
两个人刚到秦氏，就遇到同样来找秦百里的苏锦辰。程佳妮还没想好怎么打招呼，苏锦辰便皱着眉头问乔里：“你连续三天没有休息了？”
“明知故问。”乔里微微笑笑，径直走到电梯口。
“苏总好。”程佳妮与苏锦辰点头招呼过后，快步走到乔里身边。
“你这么做没用。并购合同在法律上已经生效了。在签约之前，秦氏的股东也已经签字表过态了。这不是过家家，哭哭闹闹就反悔了、不执行了。”苏锦辰大步走到她身边，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你是要给我上合同法的课吗？”乔里轻瞥他一眼后，转过身定定的看着他，同样沉声说道：“苏锦辰，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认为自己终于保护了一个国产品牌？”
“我不是……”
“你知道DW收购百里日化的决心、也知道他们收购百里日化的目的，凭什么他们会让百里日化在你手上安然存续？”没等苏锦辰说完，乔里便打断他说道：
“百里日化现在只有两种命运，第一种是在DW手上消失，秦氏拿一笔巨款；第二种是留在你和秦氏手中，变成一个价值为负的品牌。”
“你是个生意人，这个选择题，应该很好做。”
乔里说完后，便径直走进已经到了许久的电梯里。
“苏先生是现在上，还是等下一辆？”程佳妮看着苏锦辰问道。
苏锦辰轻瞥了她一眼后，大步走进电梯里，按了秦百里办公室的楼层后，转身直直的面对着乔里，沉静而耐心的说道：“乔里，你的本意更看重这个收购项目的成败，而不是这个品牌的生死。”
“所以你不能从另一个角度来想：一个活了八十年的品牌不是那么容易死的。DW想它死、我们想它活，我们可以和DW在市场上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