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展勤的这一个小动作没有逃过曾道泉的眼睛,曾道全也不在意,反倒是好心的将自己的脸移开了,然后指着秦绾音让那辆马车问道:“刚刚上马车的那位,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九楼大门前不远处停着好几辆马车,来往的人也不少,但是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有两位一边在丫鬟的搀扶下,惊慌失措相互挤着往马车上爬,一边还不时的朝她们这边看。两个女孩儿那脸上的惊恐一目了然。
苏展勤一看就知道曾道全指的并不是这辆马车上的这两个女子,肯定是前边那一辆马车。
只是那一辆马车上是否坐着人?坐着是什么人?苏盏清并不知道,于是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前边那辆马车上坐的人,我没有瞧到马车,也看不出来是哪家的,不过后边那一家的马车好像是顾家的。我之前看到顾兵了,这两位姑娘中的一个正是她的妹妹,顾彬是我在青山学院的同昌学问也很不错,有机会我介绍给你们认识。”
正在这个时候,顾兵大部从酒楼里走了出来,然后就走到秦婉玉和自己妹妹的马车前低声说了几句,好像是在询问马车里的人还需要什么等等。
曾道全扬唇一笑,反手握住了苏展勤的手拖着他,就往对面的街上走,一边走一边说:“你看今天就是个好机会,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啦。”
苏展勤被他拖了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去干什么?心里不由得有些懊恼他家大嫂的这位娘家表弟真是太过分了。还喜欢动手动脚,难怪他大哥自己不愿意来陪这个小舅子,他到现在还适应不了眼前的这张鬼脸,可是自己的父亲确实让自己来招待客人,他又不能拒绝。现在,这位曾家表弟又做出了这种举动,这哪里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苏展勤心里不愿意,所以动作也很迟疑,他心里想着,怎么能劝住眼前这个人?这些无理的举动,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被拖到了正在说话的顾冰的面前。
顾冰一转脸就看到了曾道全的那张脸吓了一跳,不过他还是个男子,总算没有被吓尿了。但脸色的变化却是显而易见。他下意识的避开了曾道乾的视线。看向苏展勤,迟疑的问道:“展勤,你这是?”
苏展勤尴尬地笑了笑,将自己的手从曾道奎的的手里抽了出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后,对顾冰作了一个揖,说道:“周兄……”说完这两个字舒展情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目光不由的转脸看向一直站在他旁边,没有说话的曾道权轻咳了一声,这才又面对顾冰说:“我给周兄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新任宁夏都督曾大人的侄儿曾道全曾兄,也是我大嫂的的兄弟,他刚才听我提到了你,所以要想过来与你结识,”苏展勤说到这里她笑着看了曾道权一眼,然后又看向顾冰说:“曾兄,这就是我刚才与你提起的周冰周公子。”
周并在同龄人之中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不然的话,以他较为普通的家世,也不可能与云家,苏家等等,这样大家族的子弟称兄道弟,甚至还与他们交情要比一般人更近一些。
在苏展勤给两个人介绍之后,顾冰立刻就笑着说:“原来是曾兄失礼失礼。”
脸上一点都找不出来,曾道全的这张脸给她带来的不适应,反而是一脸的谦卑,画中的热络,目光中的热切,就让苏展勤这个与曾道全有一些亲戚关系的人都不得不刮目相看,佩服顾冰的适应能力强,内心强大。
曾道全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视线在两辆马车上转了一圈,笑着问道:“顾兄是陪嫂夫人和妹妹一起出来的吗?”
顾兵脸上一阵红,他还没来得及解释。站在一边的苏展勤忙小声的提醒曾道全,说道:“顾兄还未曾婚配。”
顾冰清咳了一声说:“马车里是我的妹妹和秦家的两位小姐,我和妹妹原本是跟着我母亲出门的,不过,母亲临时有事,先回去了,我正好在九楼楼下看到了请家的两个姑娘。我妹妹雨晴家的那位小姐是好友,所以他们想聚一聚,我这是去给她们买一点点心。”
曾道全的目光最终停在了稍远一些的那一辆马车上,笑着问:“那前面一辆马车上坐的是秦家的哪位姑娘?”
他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前面那一辆马车。
顾冰有些奇怪曾道全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只不过他也没想点了点头说道:“前面那辆马车坐的是秦家的二姑娘。”
曾道全又问道:“你说的秦家是哪家?也在宣城吗?”
苏盏清觉得有些哪里不对?但是他一下又想不出来到底哪里奇怪?于是他出声打断了曾道全的话说:“曾兄在这里说话不方便,而且顾兄,还有事儿要忙,我们不如另外约个时间再续。”说着他就要拉曾道全的胳膊往回走。
顾冰也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人家姑娘家不对便,何善如流地点了点头,笑着说:“好好好,到时候让人给我家送个帖子就是了,我必定会到,就当是给曾兄接风洗尘了。”
曾道全看了苏展勤一眼,又转眼看了一眼顾冰,轻笑了一声,也在没多少话。只是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了秦绾音坐着的那辆马车上。
顾冰和苏展勤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视线,他们都是同龄人,又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很快就明白了,曾道全则目光的中的含义,曾道全怕是对那位秦家的三姑娘有些心思。
顾冰想到秦绾音那样艳丽的容貌,又看了一眼曾道全那惨不忍睹的一张脸,心中不由得摇头,心里暗暗的琢磨。这鲜花可能就要插在这朵牛粪上了。难道这位曾公子还真的要祸害人家,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嘛。
他也只是想了想,为秦绾音感到惋惜,其他的事儿什么也做不了,而且对于秦绾音来说,即便就是他提醒秦绾音,人家这位秦家的二姑娘也看不上自己,所以顾冰还是觉得自己老老实实的做人的好。多事儿就会是里外不是人,既让这位丁公子恨上了自己,那位秦家的二姑娘也更讨厌自己,认为自己与这位增加的公子是一丘之貉那样自己可是里外不是人。
想到这点儿,顾冰也就什么都没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只是遇到了同窗好友说话一样。
正在这时候,秦绾音的贴身丫头从马车里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们马车不远处的周兵,还有几个男子。小丫头急忙对着众人扶了一个礼,然后就小跑着到了周蓉和秦婉玉所作的马车前问道:“陆小姐,我们家姑娘说雷家大小姐还在别院中等着呢,我们不大方便在外边久留,您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请婉钰顿了一下,才犹豫地说:“我也回去。”
只是话是说出来了,却没有见他从马车里下来。
顾斌看了站在一边的曾道全集眼知道秦婉玉可能是被吓得不敢下车,便很善解人意的说:“陆小姐,你就在车里坐着吧。我和妹妹送你们回去。你们在路上也说说话,好不容易才见了面儿。”
请婉玉在车厢中柔柔地道了一声谢。
顾冰这才朝着苏展勤和曾道权两个人拱了拱手说:“二位兄长我就不在这里陪你们了,我有事儿,先走一步。”
苏展勤点了点头,拱手还礼。
曾道全的视线从秦绾音的马车上收回来,也对着顾冰笑了笑。
顾冰也对着二人微微颔首,只是此刻,他浑身被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活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一张吓人的脸。
就在这时,酒楼的伙计提了两匣子,点心跑出来了,顾并让自己的小厮去接了那两下子典型,然后自己就上了马跟在了顾荣和秦婉玉乘坐的那辆马车的旁边。
曾道泉的眼睛眯了眯,看着他们的两辆马车消失在了街头,然后笑了笑,转过身与苏展勤打了个招呼,转身就离开了。
而马车上,请婉玉和顾蓉两个人都有些惊慌失措,两个人惊魂未定的目光这才从马车窗的缝隙移开。
两个姑娘,这才互相对看了一眼,谁都不再说话,过了片刻,顾荣放低了声音说道:“你说刚刚那个丑丑八怪,是不是看上你二姐了?”
刚才苏展勤,曾道全,顾斌他们几个人站着说话的地方离着他们这辆马车不算远,所以他们三个人的对话,他们马车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而且刚刚两个人透过马车窗莲儿的缝隙往外看的时候,把三个人的表情也都尽收眼底。
请婉玉之前被曾道全那鬼一样的容貌吓到了,他对这三个人说的话并没上心,这会儿随着曾道全的离开,她也不再恐惧。听了顾荣这话才想起来,刚才曾道全的目光。她这才开始仔细回味这话中的意思,不由得若有所思。
而在一边儿不断述说着刚才如何如何害怕的顾荣,见一直都是自己自顾自的说话,而晴婉玉的目光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用胳膊肘碰了碰请婉玉,捂着嘴笑道:“你那二姐为人狠辣,心思又歹毒,这位增加的公子面如丑鬼,说起来他们俩还真的很般配,我倒是很期待他们俩能够凑成一对嘿嘿嘿……”说着就笑起来。
顾荣原本只是一句玩笑的话,这句话确实提醒了秦婉玉,她心中不由得一动,嘴上却是说:“我二姐长得那么漂亮,怎么可能与这种人是一对儿呢?顾姐姐,你可千万不能瞎说这话,如果落到我二姐的耳朵里,她会跟你没完没了的。”
闻言,顾荣感叹道:“唉!婉玉啊,你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如果有一天你能成为我的嫂子,咱们俩能天天在一块儿该多好啊!”
秦婉玉娇嗔的看了故容易眼浅笑着说:“顾姐姐,你净瞎说。”说完,羞涩的低下了头。
车厢里传来了顾荣等笑声。
又过得片刻,就听到请婉玉说道:“二姐,那个人就是脾气不好,我是盼着她好的。”
这话反倒是让顾荣对曾道权有了些兴趣,她轻轻地撩开帘子,唤了一声:“大哥。”
顾冰正想着怎么能够与秦婉玉搭上话呢?见自己的妹妹叫他,不由得眼中一亮,立刻一提马的缰绳,让马靠近了车窗,一边往马车里看,一边问:“小妹,何事?”
顾荣,怎么不知道哥哥的那点小心思呢?
她对哥哥挤了一下,没然后笑着往后看了一眼,就看到秦婉玉一脸羞涩的样子。顾荣吴的嘴偷偷地笑着,然后问道:“刚才那位曾公子可是宁夏现任都督的亲侄儿?”
顾冰瞪了妹妹一眼,轻斥道:“阿荣,这些不该是你问的,这男子们的事儿,后宅的姑娘们不该打听,让外人听到怎么想会影响了你的名声?”
周荣也回赠了自己哥哥一眼说道:“这里不是没有外人嘛,我问的又是哥哥,你又不是外人。”
顾兵这才说:“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曾家的公子,对他的事儿知道的不多,小妹,你想问什么?”
为什么说顾兵这个人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呢?
就比如现在他妹妹刚一问出这话,他马上就感觉到了他妹妹这话中有话,绝对不是在问他这姓曾的是不是现任姓曾的那位新都督家的亲戚,肯定还有后续。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见顾荣五只嘴嘻嘻地笑着,然后放低了声音对她说:“我说哥哥,你说刚才那位曾公子是不是……”她一边脸上露着灾乐祸的笑,一边用手指指指前面的那辆马车。
顾冰卿咳了一声,严肃的说:“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顾荣撇了撇嘴,对着自己哥哥挤眉弄眼,然后把帘子往下一撂,赌气的说:“你不说我也知道,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顾兵看着放下的车,莲子不由得摇头苦笑。
请婉玉一直都坐在马车里,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目光清明,不知道在她在想什么。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所有的人散去之后。在酒楼到二楼挨窗户的那张桌子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年纪不大的翩翩少年,另一个是沉着稳定的青年。
这时候就听那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对这个比他大了有五岁左右的青年说:“哥哥,刚才那位就是新任宁夏都督曾国立的亲侄儿吗?他的那张脸……”
坐在少年对面的那位气质沉稳的青年男子略微皱着眉头,看了看楼下,略有思索的右转脸看看向自己对面的少年开口说道:“你要离他远一些,关于他的私事,与我们无关。”
少年闻言,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哥哥说道:“哥哥,难道你也以貌取人吗?”
年轻男子握着茶杯淡淡地说:“我只是觉得这位增加少爷性情古怪,不是一个可以交往之人。”
少年闻言紧皱眉头,思索片刻,又把目光落在自己兄长的脸上,问道:“哥哥,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性格古怪的?我瞧着那个人挺开朗的,也不曾因为自己的相貌而自卑。”
那青年却是淡淡的说:“你认为她不自卑吗?他只是深藏不露罢了。”
少年一脸的茫然。
又听那男青年男子说道:“我倒是认为她故意露出那一张脸,就是为了把别人的恐惧当成一种取乐。如果有一点自爱的心,他肯定会把自己的那张脸遮盖住。就好像我们男人一样,有羞耻之心就要穿上衣服,不管衣服是好是坏,穿在身上是为了遮羞。如果赤身裸体在大街上走,你认为这个人看破红尘还是故意要看到,街上行人因为他的这一举动而惊慌失措?”
“这?”少年显然是被自己兄长的,这话问的一时答不上来。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那个少年是雷璟玥,年长一些的青年是雷家的家主雷璟荣,这兄弟二人,今天有幸出来来这酒楼坐坐,结果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可能是因为自家兄长的话,让雷璟玥不得不多想,毕竟她年纪还小,对人性看的不透彻。再加上他被自己的兄长和卓姆保护的很好,家里人从来都没让他参与过那些龌龊肮脏的事情,所以这个少年身心干净。今天见到这一幕,他也没有把人性往坏处想。
但是他是一个聪明的人,对于自家兄长的话,雷璟玥总是相信的,既然自己兄长说了这个人的脾性古怪,那兄长说的肯定就没错,既然大哥让他以后远离这个人,那他以后就不与这个人来往了,这本来就是一件与他无关的事儿,所以很快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兄弟,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想到自己那个小侄女儿还在秦家别苑,于是就对自家兄长说:“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去接雷姑儿了。”
雷璟荣看了一眼马车离开的方向,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的说:“再让她玩上一会儿吧,不然的话,回去还得打扰你读书。”
雷璟玥好奇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兄长说:“哥哥,秦家那两位姑娘的人品信得过吗?我们与他们接触的时候可不多。只是小弟觉得哥哥很信任她们,哥哥也好像很放心把姑儿交给她们。”
雷井荣却是目光落在窗外那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说道:“姑儿虽然年纪小,但她自己有自己的判断能力,谁真心待他好?谁是利用她,她嘴上不说,心里很是明白。”
雷璟玥听了自己兄长的话,先是一愣。随后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也笑着说:“难怪之前无论兄长,房里的那个丫鬟怎么倒她好?她都不领情,年纪小小,跟个人精一样,也不知道是像着谁?”说着累,景月还看了自己哥哥一眼,半开玩笑半试探的说:“大嫂在世的时候,可是一个敦实的性子,姑儿的外貌随了大嫂性子,可一点都不像大嫂。”
雷璟荣闻言,只是淡淡的看了自己弟弟一眼,然后从桌子上端起了那杯还没有喝完的茶,一饮而尽。他随后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摆,说道:“我有事就先走了,你喝完茶再去接盼儿回府。”说完迈大步就离开了。
雷璟玥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小声的嘟囔:“小气吧啦玩笑也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