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跟着沈锦文往回走，没走几步，沈锦文突然停下了脚步。
秋兰抬头一看，有点摸不着头脑。
沈锦文看着她，认真地说：
“别怕，你不会跟他们一样的。”
明明两人还隔着几步远，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可秋兰的心就是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秋兰也去府衙接受了询问。
问完了话，秋兰准备自己回家，结果还没走到府衙门口，就看见京兆尹和衙门的人簇拥着沈锦文走了过来。
这会刚好夕阳西下，金色的晚霞一点点洒在沈锦文身上，他悠闲地走着，就像个凯旋而归的大英雄。
秋兰看得有点发呆，等回过神来，沈锦文已经带着人走到她面前了。
秋兰连忙低头退到一旁，听见京兆尹热情地劝说：
“下官知道江大人不喜欢铺张浪费，只是简单准备了一点酒菜，没什么山珍海味，这次多亏江大人才能这么快找到这么多证据，还请江大人务必赏光。”
其实这桩命案本身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背后牵扯到了林家、谢家还有威武将军府，京兆尹一个都不敢得罪，只能尽力讨好沈锦文。
沈锦文没有拒绝，一群人走出去老远，沈锦文突然停了下来，越过人群看着站在原地发呆的秋兰问道：“还不跟上？”
秋兰一愣，呆呆地问：“奴婢也要去吗？”
京兆尹生怕沈锦文反悔，连忙催促道：“大人让你跟上自然有他的用意，愣着干什么？”
秋兰只好跟着一起去。
吃饭的地儿选在了望月楼的三楼包间。
这三楼啊，平时都是招待些大人物，包间里头装饰得挺有格调，有山水画屏风，还有紫檀木的香炉，看着就挺高档。
大家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一个弹琵琶的歌女进来了。
那个京兆尹，肚子圆滚滚的，歌女一进门就瞧见了沈锦文，眼神立马就变得温柔起来，可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呢，京兆尹就板着脸说：
“出去！我们没叫你来唱曲儿！”
歌女愣了一下，看到沈锦文旁边坐着个叫秋兰的丫鬟，还以为自己被截了胡，狠狠地瞪了秋兰一眼才走。
没多久，酒楼的服务员就把酒菜给端上来了。
就像京兆尹说的，饭菜都挺简单的，就一个锅包肉、一个排骨汤，剩下的都是素菜。
上完最后一道菜，沈锦文叫住了服务员，很认真地说：
“再给我来一份酱肘子。”
说完，还拿出一锭银子递给服务员。
京兆尹赶紧站起来拦着：
“今天我请客，沈大人想吃啥尽管点，不用给钱。”
沈锦文跟没听见似的，瞅了京兆尹一眼说：
“你请你的，我请我的，两码事。”
大家一听就明白了，这份酱肘子是给秋兰点的，不是给大家的。
京兆尹不太明白沈锦文这是啥意思，但看他这么坚持，也只能坐回去了。
酱肘子很快就上桌了，在座的都不是傻子，特意让服务员把肘子放在秋兰面前。
望月楼的厨子手艺那是出了名的好，酱肘子做得红彤彤的，看着就诱人，吃起来软糯还不腻。
秋兰低着头默默地吃，也不参与大家的聊天。
京兆尹绕了好大一个弯子，看到秋兰都快把一盘肘子吃光了，终于忍不住问沈锦文：
“林家这事儿又跟谢家那个失踪的账房先生扯上了，沈大人觉得咱们该怎么查啊？”
皇上年纪越来越大了，太子也开始掌权了，谢家还出了个受宠的太子侧妃，京兆尹实在是不想当这个出头鸟去得罪太子。
人家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以后太子要是继位了要立威，岂不是第一个就拿他开刀？
沈锦文心里早就明白京兆尹的小九九，他冷冷地说：
“出了这府衙的大门，咱们就不聊公务了。再说，您辈分高，经验又足，我哪敢对您指手画脚啊。”
想当初，京兆尹拖拖拉拉不肯查惊马那事儿，沈锦文来催的时候，京兆尹就是用这些话来打发他的。
现在，沈锦文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京兆尹。
京兆尹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赶紧诚恳地道歉：
“锦文贤侄啊，之前是我做得不对，我不该倚老卖老，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没生气，”
沈锦文一脸坦然，
“我这三年都在边关待着，对京城里的事儿也不太清楚，您就根据自己查到的证据看着办吧。”
京兆尹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那就得承担起责任来。
他又劝了沈锦文好半天，但沈锦文就像块硬石头，怎么劝都不管用。
京兆尹知道自己这次是踢到铁板了，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一脸严肃地带着人走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沈锦文放下筷子，秋兰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光顾着埋头吃饭，一碗米饭和一大盘酱肘子下肚，吃得有点撑。
沈锦文瞅了她一眼，问：“吃饱了？”
“嗯。”
虽然京兆尹没从沈锦文这儿捞到什么好处，但饭钱他还是给结了，马车也留在了酒楼外面。
沈锦文先上了马车，因为白天那句安慰的话，秋兰有点不敢和他单独待在一起，正想找借口自己回去呢，沈锦文的声音就从马车里传了出来：“上车。”
声音很平静，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秋兰犹豫了一下，还是提着裙摆上了马车。
马车慢慢地往前开，过了一会儿，沈锦文问：
“你现在对锦州是怎么想的？”
今晚没风，车帘一放下，车里就黑漆漆的，看不见沈锦文的脸，只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挺坦荡的。
秋兰也不敢瞎猜沈锦文的心思，就当他是个关心弟弟的好哥哥，老老实实地回答：
“大少爷您放心，我不会留在四少爷身边的。”
“要是把那些外面的纷纷扰扰和身份地位啥的都放一边，就只看你自己的感觉呢？”
这些东西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但沈锦文都这么问了，秋兰还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才说：
“三年前我命悬一线，那时候我就已经做决定了，就算我和四少爷地位平等，我也不会选择留在他身边。”
“你不喜欢锦州了？”
这话说得好像秋兰以前特别喜欢沈锦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