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剩了不少好菜,厨房还特地送来一壶热酒,那酒香啊,飘得满屋都是。
王管事一闻到酒香,眼睛就亮了:“哎呀,这可是窖藏了十年的梨花白,好酒啊好酒!”
秋兰见状,赶紧给王管事满上,自己也倒了一杯。
这几年东奔西走的,秋兰也学会了喝酒,但酒量不大,就几杯的量。
她先吃了几口菜垫垫肚子,这才陪王管事干了一杯。
热酒下肚,王管事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他开始聊起自己的家乡,还有那些年的风风雨雨。
秋兰听得认真,时不时还插上两句,让王管事觉得特别投缘,话也就越说越多。
秋兰看王管事有点上头了,就趁机问起了龙虎山的土匪。
她来这儿一年了,都没听说过这事儿,还听说山上有女鬼,觉得挺好奇的。
王管事一听就笑了:“傻小子,这世上哪儿来的鬼啊,都是有人故意搞出来的把戏。”
秋兰憨厚地挠挠头,又问起为什么官府不出兵剿灭那些土匪。
王管事叹了口气,说:“咱们大人啊,是靠太傅府的关系才能在这儿当官的,哪有那个本事去剿匪啊。”
说着,他还神秘兮兮地加了句:“而且啊,那些土匪背后有人撑腰呢!”
秋兰一听“太傅府”这三个字,心里猛地一颤。
自从来到江州后,她就很少再关注外面的世事了,这三个字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赶紧收敛心神,不敢再深问下去,转而问起了去年那尊血玉珊瑚:“对了王管事,去年那尊血玉珊瑚是不是太傅府送给大人的啊?”
血玉这东西,那可是稀罕得紧,随便做成个手镯或耳坠,都能卖出天价。
而那樽血玉珊瑚,简直就是世间难寻的无价之宝。
你要说它在皇家的宴会上出现,那还算合情合理,可它偏偏出现在了江州,这就让人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秋兰啊,她对这血玉珊瑚的印象可是深刻得很。
王管事呢,平时看着挺温和的,但嘴巴紧得很,不会轻易透露什么。
可今儿个他真是喝高了,对秋兰也没起啥疑心,还眯着眼对秋兰说:“你小子眼光不错啊,那血玉珊瑚确实是值大钱的宝贝。不过你说反了,咱们大人跟太傅府关系好,哪能让太傅府送礼呢?这礼啊,是清州州府送来的。”
清州和江州挨得近,两地的百姓往来频繁,官员之间有点交情也很正常。
但问题是,清州州府和吴大人的官阶可是平起平坐的,这礼送得也未免太重了点吧。
再说,州府一年的俸禄也就那么点,就算有点私房钱,也不可能比得上帝京里那些百年世家啊。
这清州州府到底是怎么弄到这血玉珊瑚的?秋兰心里头直犯嘀咕。
不过呢,她嘴上还是应和着:“原来清州州府和咱们大人关系这么铁啊,那以后他过寿,咱们可得准备份像样的回礼才行。”
王管事酒劲上来了,有点犯困,摆摆手说:“回礼嘛,不必太费心。人家送礼自然有他们的打算,咱们收着就是了。”
秋兰见王管事快睡着了,就没再多问。
她扶着王管事到床上躺下,又打来热水帮他擦了擦脸。
王管事迷迷糊糊中还念叨着:“李三啊,你这人心地好又实在,要不就给我当儿子吧。以后我走了,你就接我的班。别的我也不求你,逢年过节给我烧几张纸就成了。”
秋兰笑着回应:“您老这话我可记下了,别到时候不认账啊。”
等王管事睡熟了,秋兰收拾好屋里的残羹剩饭,正准备回屋呢,半路上却遇到了一行人急匆匆地过来
领头的那个穿着件大黑斗篷,脸都被遮住了,根本看不清长相。
这大半夜的怎么还有客人来啊?真是奇了怪了。
秋兰赶紧迎了上去,还没走到跟前呢,那人身后的随从就亮出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冷冰冰.地喊:“贵客到了,还不快让开!”
那令牌可是内务府专门给五品以上大官做的,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
秋兰吓得一哆嗦,赶紧停下脚步行礼。
夜风一吹,斗篷飘起来,她偷偷瞄了一眼来人的侧脸,妈呀,这不是秦怀景嘛!
吓得她一身冷汗,头埋得更低了。
“哎呀,贵客光临,有失远迎,真是对不住啊!”秋兰赶紧赔不是。
可对方理都不理她,直接就往主院去了。
秋兰等他们走远了,才赶紧跑回自己屋里。
一想到刚才那张脸,手心就直冒汗。
结果一进门,就被人按在了门上,屋里黑漆漆的,啥都看不见,秋兰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你喝酒了?”
沈锦州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身上的酒味也重得很。
秋兰一听是沈锦州,心里踏实了不少,抓着他的手说:“我刚才看到秦怀景了!”
房间里暗暗的,酒味弥漫,秋兰紧紧抓着沈锦州的手,指尖冰凉,声音都有点抖了。
她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胆小怕事的样子,完全依赖着沈锦州。
沈锦州喉咙动了动,问:“他认出你来了?”
“没有,他穿着斗篷,直奔主院,根本没注意到我。”
秋兰想了想,走廊上的灯笼光线很暗,她又特意压低了嗓子说话,应该不会被认出来。
说完这些,秋兰才冷静下来,发现自己还抓着沈锦州的手呢,正要松开,却被他反握住了。
“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沈锦州的声音更哑了,掌心热得跟火一样,烫得秋兰有点疼。
“走南闯北的,慢慢就学会了。”
秋兰解释道,毕竟她扮的是男人,不会喝酒可不合群。
秋兰从沈锦州手里挣开,赶紧把灯点亮,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可水还没沾到嘴边呢,就被沈锦州一把抢过去喝了个精光。
他喝完似乎还觉得不够,又把空杯子递回来,意思是让秋兰再给他倒一杯。
这屋里平时没人来,也就这么一个杯子。
那翠绿的竹节杯,在沈锦州手里显得特别小巧,秋兰看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被他牢牢地握在手心里,怎么都挣不开。
但她没心思去管这些,她看着沈锦州,认真地说:“我已经按你的要求问过王管事了。
他告诉我,吴永京和清州州府关系不一般,顾言说的那些关于土匪的传闻都是假的。
龙虎山上的土匪,可能跟清州官府有勾结,所以吴永京这么多年才对那些土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沈锦州应该放她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