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谷富强抢民女,导致人家家破人亡,而秦怀景却仍在包庇他。
这样的罪行一旦曝光,沈锦州身上的污点自然能够减轻不少。
他和宋寒依的清白也将得到证明,回京之路也将变得名正言顺。
但随之而来的疑问却如潮水般涌来:爹娘是什么时候知道舅舅在郑州的所作所为的?
父亲一向眼里容不得沙子,为何没有第一时间上报朝廷?
这些疑问像巨石般压在沈锦州的心头,让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不安。
他和威武将军的父子关系虽然谈不上亲密无间,但沈锦州内心深处对父亲充满了崇敬。然而,如果父亲早知舅舅秦怀景的恶行却置之不理,或是暗中与舅舅勾结,同流合污……这样的念头让沈锦州不敢再深想,随即又被自家二哥的一记轻拍打断了思绪。
“你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沈锦云笑骂道,“爹要是知道了秦怀景的所作所为,早就带兵冲过来了。郑州和帝京相隔千山万水,没亲自到这地方走一遭,谁能料到这儿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沈锦州知道,威武将军年轻时不过是个闯荡江湖的镖师,而秦家对这门婚事本就不满,秦氏为了爱情毅然决然地与家里断了联系。
因此,沈锦州对秦怀景这个舅舅的了解也仅限于三年前的那次短暂会面。
沈锦云的话让沈锦州稍微安了心,他认真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呢?”
沈锦云闻言,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哟,锦州这是来向二哥请教了?”
沈锦州从小被娇宠长大,性格骄傲,极重面子,平时可没少被沈锦云逗.弄。
此刻,他白了沈锦云一眼,不满地说:“正经点,我在跟你说正事呢。”
沈锦云收敛了笑容,眼神中多了一抹冷意,他扫了一眼忙碌的药童们,压低声音道:“若你真想听二哥的,我劝你向舅舅服个软,别插手这事了。”
“为什么?”
沈锦州闻言大惊,虽然他承认那受害的一家三口与自己并无直接关联,但秦谷富的恶行让他难以忍受。
尤其是想到秦谷富曾让自己当众难堪,还想强占秋兰,更是将夜北打成重伤,他怎么可能轻易服软?
更何况,沈家家训一直教导他们要忠勇仁义,遇到不平之事,应当挺身而出,拔刀相助。沈锦州绝不能容忍自己因为害怕或顾忌而背弃家族的信仰和原则。
沈锦云看透了沈锦州的心思,他压低嗓音,语重心长地说:“这事儿复杂着呢,大夏国那么多州县,每个州城都有官府和军队守着,朝廷年年派人来收税收粮。你说,咱爹不知道舅舅在郑州横行霸道,那些朝廷派来的大人们会不知道吗?”
“你是说,他们可能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沈锦州惊讶地问。
“我可没这么说啊。”
沈锦云轻轻摇头,把沈锦州拉到一旁,小声说,“他们不一定都同流合污,但想让这些人闭嘴,舅舅有的是手段。他在郑州当了二十年官,根深蒂固,说不定连帝京都有人罩着他。你一个小辈,被逐出家门,想动他?难啊!”
“那我不行,二哥你总行吧?”沈锦州故意激他。
沈锦云却不为所动,坦然笑道:“二哥我在军里混到督军的位置,手下也就千把人,跟舅舅比,差远了。”
“那爹呢?”沈锦州不甘心。
“爹是战功赫赫,脾气又急,真动起手来,舅舅的脑袋怕是要搬家。但这样一来,我们全家都得跟着遭殃,被流放边疆。那些看我们不顺眼的奸臣,随便使个绊子,咱们就悄无声息地没了。”
沈锦云把利害关系分析得头头是道。
沈锦州眉头紧锁:“所以,你让我忍气吞声?”
“这可不是忍气吞声,是策略,叫忍辱负重,以退为进。”
沈锦云认真地说,“等你找到舅舅犯罪的铁证,一举将他扳倒,到时候你就是郑州百姓心中的大英雄!”
说着,沈锦云还不忘逗.弄一旁的秋兰:“到时候,你跟着锦州,可就是又美又善的神女了!”
秋兰连忙行礼,谦逊地说:“二少爷真会开玩笑,我只是个丫鬟,哪敢当什么神女。”
虽然秋兰没有远大的志向,但听了沈锦云的话,心情确实轻松了不少。
至于秦谷富,他若想避免与威武将军府结下死仇,应该不会做得太过火。
毕竟,他也有自己的算盘,要掩盖的真相可不少。
沈锦州仔细琢磨着沈锦云的话,眉头紧锁道:“夜北伤成那样,我手头没人,怎么去找那些罪证呢?”
他其实想向沈锦云借些人手。
“跟在你身边的都是咱家将军府的精兵强将,有他们在确实方便,但咱们这是在演戏,得演得真,你才能摸清背后的真相。”
沈锦云又瞪了沈锦州一眼,语重心长地说。
“可秦谷富现在嚣张得很,找证据不知要花多少时日,这期间他万一又搞出啥乱子怎么办?二哥,你不能光为了磨我的性子,就不管不顾啊。”
沈锦州心里着急,想把秦怀景和秦谷富早点绳之以法。
沈锦云叹了口气,说:“锦州啊,你已经打草惊蛇了。
就算现在京城派钦差来,那老狐狸也有招儿对付。现在这情况,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你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沈锦云这话听起来不像是责怪,更像是在陈述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
沈锦州紧抿着唇,心里五味杂陈。
秋兰在一旁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忍不住为沈锦州说话:“二少爷,少爷他也是出于好意嘛。”
“好意也得用对地方,”
沈锦云毫不留情地指出,“要不是大哥求情,你和夜北早就完了。你还这么惯着他,真是不长记性。”
秋兰一听,愣住了。
她这才明白,原来她和夜北能逃过一劫,是沈锦文的功劳。
心里一阵感激,她跪下表态:“二少爷放心,奴婢会铭记大少爷的恩情,全心全意侍奉四少爷。”
沈锦州也没想到沈锦文会这么做,他梗着脖子说:“我做事我负责,这事跟他们没关系。”
“要是瑞王妃的事没被查清楚,她若不是清白之身,你就算说破天也没用。到时候,不仅他们俩,全家都得跟着你倒霉。你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闻言,沈锦州自知理亏,顿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