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锦州第二次听到秋兰去世的消息。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整个人懵住了。
在江州的时候，他亲眼看着秋兰和自己的大哥拜堂成亲。
大哥是那么的爱护她，她应该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怎么会突然去世呢？
难道是大哥不想让她回来侍奉母亲，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
沈锦州知道自家大哥不会这么做，但他无法接受秋兰这样突然的离世，只能用这种荒唐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秦氏同样无法接受秋兰的死。
倒不是因为她心疼秋兰，而是她怕秋兰如果真的死了，她会彻底失去自己的两个儿子。
“离京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去世呢？”
秦氏高声质问，急得下了床，“之前御医也去为她诊治过，不是也没查出什么来吗？”
下人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说：
“小的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这个消息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应该不会有假。大少爷很快就会把郡主的贴身丫鬟送回京中，到时候夫人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她。”
秦氏紧抿着唇，心里七上八下的，非常不安。
沈锦州没办法再这样干等着，于是离开了临兰院，去了闲安候府找霍妄言。
“之前给她解蛊的巫医在哪里？”
一见到霍妄言，沈锦州就忍不住冲上前，揪住了霍妄言的衣领。
在来这里的路上，他脑海中浮现出了很多细节。
他见过秋兰流鼻血，也听姜雪提起过，中蛊毒的人如果没能及时解毒，就会被毒侵蚀五脏六腑，最后化成一滩血水。
他之前也怀疑过这件事，但后来被大哥要带走秋兰的决定扰乱了思绪，没有坚持查下去。
如果早知道她的身体出了问题，他至少会派人四处寻找名医，为她争取一线生机，而不是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做，还傻乎乎地以为她能过得幸福。
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沈锦州的眼睛红得吓人。
霍妄言毫不畏惧，一脸疑惑地问：“沈世子又没中蛊，找巫医做什么？”
“她死了！”
沈锦州加大了力气，捏得指骨咯咯作响。
霍妄言一脸茫然：“谁死了？”
霍妄言脸上的疑惑看起来非常真实，好像真的不知道沈锦州为何而来。
沈锦州的手松了又紧，最终一拳打在了霍妄言旁边的墙上。
“明月郡主死了，是不是你和我大哥故意这么做的？她其实并不喜欢做郡主，如果换个身份，她应该会活得更自在快乐一些……”
“明月郡主现在食邑千户，又嫁给了自己心爱的人，去了衡州后，不用侍奉公婆，也不用面对各种世俗的眼光，沈世子为什么会觉得郡主过得不快乐呢？”
霍妄言直接插话，沈锦州顿时噤声，心里像被钝器击打，疼痛从心口扩散到全身。
没错，现在这种安稳日子，肯定是秋兰最向往的。
她没道理为了逃避什么，而冒着欺君的大罪去装死。
她是真的走了。
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衡州离去了。
他甚至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连她去世的消息都是后来从别人那里得知的。
他欠她太多，她从没想过报复，却用这种方式让他心如刀绞。
沈锦州迷迷糊糊地走出闲安候府，刚拐过街角，就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夜北见状立刻现身，想要搀扶他，却被沈锦州摆手拒绝了。
“备马，我得立刻去衡州！”沈锦州喊道。
沈锦州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夜北忍不住提醒他：“世子，除夕宫宴上陛下说了让您进大理寺任职，任命书这几天就要下来了，您不能离开京城，而且大少爷已经把郡主给安葬了。”
就算您现在赶到衡州，也只能看到一座冰冷的坟墓。
不管您心里有多不愿意相信，沈锦文也绝不会让您去掘墓开棺验证那是不是秋兰。
沈锦州喉咙里涌上一股血腥味，他脸色阴沉，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第二天，府里的下人都换上了素色的衣服，吃的也都换成了清淡的。
秋兰虽然已经下葬了，但威武将军府的长媳去世，总得装装样子表示哀悼，这才合乎规矩。
沈锦州一点食欲都没有，就坐在屋里发呆。
扶云院里，秋兰用过的东西他都还留着，秋兰和沈锦文结婚后，他就把这些东西都锁在箱子里了。
才短短几个月，箱子上就落满了灰尘，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他甚至没有勇气去打开那个箱子。
那些东西并没有给秋兰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北突然来报告：“世子，沈至回来了。”
沈锦州猛地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前厅走去，刚到门口，就听到了沈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大少爷让我跟夫人说一声，大少爷对少夫人用情至深，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其他女人一眼。
而且大少爷身体有恙，这辈子注定无后，他连姚小姐的手都没碰过，求夫人放姚小姐回家吧。”
沈至话音刚落，姚曼宁又开始抹眼泪。
秦氏也顾不上责怪姚曼宁让她失望了，赶紧问道：“你们听说了吗？明月郡主已经去世了。”
两人一听，都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沈至如实禀报：“大少夫人离京前就开始流鼻血，大少爷一路上都在找大夫，但没人能治得好。”
姚曼宁也补充道：“我们走的时候，郡主的头发都快掉光了，没想到这么快就……”
姚曼宁话没说完，沈锦州已经冲进了前厅。
他瞪了姚曼宁一眼，然后盯着秦氏质问道：“她是谁？”
沈锦州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眼里满是怒火，姚曼宁被他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往沈至身边靠了靠。
秦氏心虚得不敢看沈锦州，含糊其辞地说：“锦州啊，你将来可是要继承爵位的，遇到事情能不能冷静点？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我问你，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沈锦州提高了音量，语气十分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