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行了，这世道里的丫鬟也是分等级的。
高门大户的丫鬟得身世清白，模样周正，最好是从小就进府里学规矩，这样才能把奴性深深地刻进骨子里，保证对主家忠心耿耿、服服帖帖的。
青渠这都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说不定规矩还没学全，就被人看中要嫁人了。
主家为了名声好听，还得搭上一份嫁妆，自然没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秋兰没有把背后的那些弯弯绕绕说出来，只是说：“这是你自己的人生，我没资格多嘴，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说着话，秋兰啃完了馒头，没再继续劝青渠，站起身就走了。
秋兰身后，青渠大口大口地啃着馒头，那双还泛着水光的眼睛变得深邃而复杂。
下午的时候，青渠被调去洗衣服了，她没跟秋兰打招呼，秋兰也是听别人说的，反应挺平淡。
青渠这人挺有主意的，秋兰也帮不上她什么忙，本来就是偶然认识的，散了也就散了，挺正常的。
过了几天的一个晚上，沈锦州来找秋兰：“跟我走。”
说着，他把一件黑色的披风披在秋兰身上，一边帮她系带子一边叮嘱：“把脸挡好，别让人瞧见了。我和大哥会陪着你一起出城，城楼上也有将士守着，你不用担心。”
秋兰其实不害怕，就是有点惊讶：“郡守大人也要一起去吗？”
因为感觉到沈锦文的疏远，秋兰没再用“大少爷”来称呼他，而是用了官职。
沈锦州注意到了这个变化，稍微停顿了一下说：“你现在还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大哥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而且他也很想见见罗之行。”
言外之意，并不是完全为了秋兰。
秋兰没再多说什么，到了城门口，果然看到沈锦文骑着马等在那里。
秋兰和沈锦州共骑一匹马。
两人上马后，林景下令让士兵打开城门。
借着夜色的掩护，三人骑马飞奔，很快就到了弓弩射程的极限位置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罗之行带着两个南越的勇士出现了。
他站在两三米开外的地方，把秋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漫不经心地开口：“挡得这么严实，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找人假扮的我妹妹呢？”
秋兰摘下帽子，让自己暴露在月光下，平静地说：“好久不见，哥哥。”
几个月没见，罗之行已经换上了南越男子的装扮，一头黑发被编成好几根小辫子，辫尾还挂着各式各样的动物牙齿。
可能是因为用了蛊术的缘故，他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妖艳和邪恶。
他对秋兰这声“哥哥”相当满意，眼睛一弯，笑着向秋兰招手：“好妹妹，快到哥哥这儿来。”
他的动作很随意，就像是在招呼小狗一样。
秋兰没动，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
罗之行叹了口气，惋惜地说：“真没想到还有人能帮你解了这蛊。你这么聪明，要是能和我一条心那该多好啊。”
“如果蛊毒没解，我的内脏恐怕早被蛊虫吃光了。我连心都没了，还怎么和你一条心呢？”
秋兰反问。
虽然她已经在心里设想过无数次和罗之行见面的场景，但说出这句话时，还是忍不住带上了怨恨。
这样的血缘至亲也不知道要来干嘛。
面对秋兰的质问，罗之行却毫无愧疚之意：“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对你，是你逼我的。不过你现在还有机会反悔。南越王现在卧塌半死，巴特子又和使团一起被困在大夏，我已经掌握了南越所有的兵力。只要你到我身边来，等我踏平大夏登上皇位，你就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公主，你身边的这两个人都会变成你的男宠。你要是玩腻了，还可以换人。”
罗之行说着，狂妄地大笑起来。
他本来都快攻破常山郡了，结果沈锦州突然带着援兵赶到，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心里恼恨得很，于是假意送信要求和谈，实则是想当面羞辱他们。
在罗之行的笑声中，沈锦文冷静地开口：“南越现在最少有十五万兵力在你手上，而常山郡的守军不过三万人。罗公子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都没能攻下常山郡，是南越那十五万兵马都是废物，还是罗公子只会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卑鄙手段，根本不堪大用呢？”
“两军要是真打起来，那伤亡可就大了去了，最好还是别动手，能让对方自动投降才是最高明的策略。沈郡守，你该不会真想让我带着南越的军队，把常山郡给踏平了吧？”
罗之行迎着沈锦文那怀疑的眼神，却一点不慌，好像他凭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就能把沈锦文给说服似的。
沈锦州听了这话，嘴角一撇，哼了声：“别在这儿装圣人，你要真把百姓的命当回事，就不会搞这么多阴谋诡计。龙虎山的土匪到处抢掠，害死了很多人？郑州那场瘟疫，又死了多少人？你为了让平民百姓恨太子，死的人还少吗？”
说着，沈锦州拳头一紧，指关节都捏得啪啪响。
要不是他大哥在这儿，他早就动手了。
罗之行却毫不在意：“跟龙虎山土匪勾结的是你亲舅舅，郑州百姓被坑杀那是太子，我只不过是在旁边说了几句风凉话，这与我何干？”
人都是自私又贪婪的，罗之行就是利用这一点。
他从不自己动手做坏事，只是让宋寒依去撩拨太子，让他对皇位更加渴望，再吹吹耳边风，把太子给捧杀了。
他还让秦谷富变坏，让秦怀景为了掩盖儿子的罪行，一步步走向毁灭。
他把整个大夏都搅得翻天覆地，最后还能厚着脸皮说自己什么都没干。
要是太子和秦怀景本来就没做过亏心事，那他在他们身边安排再多的人也没用啊。
罗之行说完，眉毛一挑，看着沈锦州说：“沈四少爷，您这是何必呢，气成这样。不过我还是要谢谢沈四少，我这计划能这么顺利，你多亏了你。要不是你一片痴心，太子也做不出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把皇婶娶进宫里。”
都说家里的不如外面的，外面的不如女支院的，女支院的不如偷来的。
太子什么女人没见过，宋寒依虽然长得漂亮，但还没到让人发疯的地步。
瑞王续弦的身份，给她带来了不少禁忌和刺激，再加上营造出沈锦州对她情有独钟的假象，这让太子从她那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这是其他人无法给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