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声再次响起,宴会的气氛很快就恢复了热闹,但太子妃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
晚宴一直拖到戌时过后才结束。
一出宫殿,外面的夜风就跟刀子似的,刮得人脸上生疼。
秋兰手里的小暖炉早就不暖和了,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沈锦州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握进了自己掌心。
他喝了点酒,掌心暖洋洋的,眼神里还带着几分醉意,看起来特别温柔,让人差点儿就以为他对秋兰有那么点意思呢。
梦萱一直跟在他俩后面,看到沈锦州这个动作,眼神暗了暗,默默地放慢了脚步,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宫门口停满了马车,大家都急着上车,乱糟糟的。
秋兰不想挤来挤去,就想退到边上等,结果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谁啊,这么不长眼!没看到前面堵着吗?还往路中间凑!”
一个声音不满地嚷嚷着,还想再撞秋兰一下。
沈锦州眼疾手快,一把搂住秋兰的腰,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一看是沈锦州,那人——谢景言愣了一下,随即皮笑肉不笑地说:
“原来是沈四少爷的人啊,怎么不早说呢?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丫鬟呢。”
秋兰身上披着沈锦州的大氅,谢景言就算不认识秋兰,也该看出这大氅的贵重。
他这么说,明显就是故意找茬。
沈锦州连正眼都没给谢景言一个,只是搂着秋兰说:
“以后走路小心点,再遇到这种不长眼的,记得躲远点。”
谢景言被晾在一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等了半天,秋兰和沈锦州才挤出人群来到马车旁。
夜北赶紧放下木凳,秋兰提着裙摆先上了车。
可刚上车还没坐稳呢,马就突然发疯似的嘶鸣起来,狂奔而出。
秋兰毫无防备,整个人狠狠地撞在了马车壁上。
马虽然受惊了,但沈锦州和夜北都还没来得及上车,车里就只剩下秋兰一个人!
秋兰背后直冒冷汗,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迅速爬到马车外面,紧紧抓住马缰绳。
她拼尽全力想让这匹发疯的马停下来,可那马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今天可是太子纳侧妃的大日子,城里管得特别严,晚上都不让随便出门。
这要是让巡夜的士兵看到这辆乱窜的马车,肯定二话不说就射箭了。
秋兰心里那个急啊,正打算豁出去跳车,突然听到一个冷静又坚定的声音:“跳过来,我接你!”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沈锦文骑着马追上来了。
他没法靠太近,和马车保持着一段距离。秋兰也没多想,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夜风呼呼地刮着,好像还夹着雪花,秋兰一头扎进了沈锦文结实的怀里,被他铁臂紧紧抱住。
虽然外面冷得要命,但秋兰的心却突然安定了下来。
沈锦文立刻勒住马,等秋兰站稳后,他们听到那匹可怜的马发出一声长长的哀鸣。
紧接着,巡逻的士兵们发现了失控的马车,一顿乱箭射过去,马车瞬间变成了个刺猬。那马虽然还没断气,但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真让人心疼。
士兵们看到沈锦文和秋兰,赶紧围了过来。
领头的士兵一看是沈锦文,连忙行礼:“见过沈校尉!”
沈锦文脸色阴沉,严肃地吩咐道:“威武将军府的马车失控了,我怀疑有人想对忠良下手,必须立刻上报京兆尹彻查此事!”
“遵命!”
一个士兵立刻跑去报信。
沈锦文自己则拿着火把去检查马身上的伤口。
秋兰站在一旁,心里七上八下的,没敢靠近。
不一会儿,沈锦州也赶到了,他一把将秋兰搂进怀里,抱得紧紧的。
隔着厚厚的冬衣,秋兰都能感受到沈锦州的心跳得飞快。她轻声说:
“少爷,我没事,你抱得太紧了,我有点疼。”
沈锦州这才稍微松了松手,但还是没有放开秋兰。
他低声说:“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我不该让你一个人上马车。”
他想到刚才那一幕就后怕不已,如果秋兰没有跳下车,现在可能就已经...他实在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秋兰,绝对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沈锦文从满地的血迹中捡起了一把匕首,那匕首深深地插在马屁股上,难怪马会受惊乱跑。
这匕首光溜溜的,连个记号都没有,但真要查起来,总能找到它的出处。
沈锦文细心地把匕首上的血擦干净,又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才交给那些巡夜的士兵:
“这个可是关键证据,得赶紧交给京兆尹大人去查清楚。”
“遵命!”士兵们应声道。
这时候,沈锦州放开了秋兰,走到那些官兵面前说:
“今晚我和谢家的少爷有点不愉快,我怀疑这事儿跟他脱不了干系。”
一听到谢家,那些将士都愣了一下。
谢家最近可是春风得意,怎么沈四少爷一回京就和他们杠上了?
马车已经毁了,只能骑沈锦文的马回去。他吩咐士兵再牵一匹马过来,然后对沈锦州说:
“时候不早了,你先带她回去休息吧。”
“谢谢大哥。”
沈锦州道了谢,自己先上了马,然后向秋兰伸出手。
秋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向沈锦文说了声谢谢:“谢大少爷。”
但沈锦文只是盯着那匹马,没理她也没应声。
秋兰把手递给了沈锦州,沈锦州轻轻一拉,就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前。
他身子微微前倾,抓着马缰绳的时候,几乎把秋兰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
“抱紧马脖子。”
沈锦州在秋兰耳边轻声说,然后一甩鞭子,马儿就飞奔了出去。
等沈锦州和秋兰走了,领头的士兵忍不住好奇地问沈锦文:
“沈大人,那位姑娘是谁啊?怎么您救了她,却让四少爷带走了?”
沈锦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人立刻感觉到一股寒气,知道自己多嘴了,连忙说:
“沈大人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手下的人也不会乱说的!”
很快,马就被牵来了,沈锦文骑着马回到府中。
经过垂花门的时候,他还不忘吩咐值夜的下人:
“四少爷的马受惊了,去熬些安神的药送去。”
下人连连答应,但心里却在犯嘀咕:四少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马受惊了吗?用得着安神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