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南袈消失的方向,宫城心头满是痛楚。
面对缚灵塔也不曾崩溃,此时却已是满面珠花。
泣声瑟瑟,不再遮掩,周围万人围观,甚是狼狈。
不怕含冤,不怕处刑,只怕自己的倾心馥水东流。而今,当真馥水东流。
十几年一直在等在寻,可最后,一无所有,终是得不到。
误了别人,伤了自己。
而长生的命,又该如何?
缚灵塔也好,其他也罢,已经很累,如果有一丝机会,定会消弭于世间,永不回头。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低泣,眸光深寒,然而薄唇紧抿,却始终不发一言,眼神死裹着她那一身血迹斑斑的青衫。
良久,宫城抬头,凝着那张早已望穿的面孔,声音轻轻划过,“缚灵塔,我会进,但在此之前,我想见一下我师傅,就当你还了我当年的恩惠。”
伏玄一脸冷漠,当年能得千泽仙尊的衣钵,她略有功劳,此次邀功,自然让她如愿。
片刻之后,兮泽长老已立于宫城面前,周围包裹了一层结界,无人知晓她俩说了什么,只见兮泽长老途中面色露有一丝震惊,随后为宫城渡法。
众所周知宫城修为甚低,只有下境界中期。
见兮泽长老为其渡法,只当是为了让其多撑几日,并未多想。
而千尺长老也并未阻拦,一则给兮泽长老留有薄面,二则为她渡法,也仅仅只能续命一些时日。
按照宫城的修为,顶多撑五载,绝对魂飞魄散。
不管伏玄此次是真情,还是假意。五年内绝对无人造诣仙尊,无人救她,必亡。
良久,结界消失,只见兮泽长老面带凝重的匆匆离去。
白芷悬于道场得一角,眼观着这一切,嘴角抹过一丝嘲讽。
宫城,你始终斗不过我,身处在这浮尘世间,修为、势力不可缺一。
我能助他问鼎巅峰,也能致你于天罚之邢,他如今将你推向缚灵塔,已说明一切。
而你,终将成为那过往烟云。
我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这天下,只有我能配之于他。
你,留不得。
至于天裙,日后也必除。
随后望向伏玄,眸间满是情愫。
千尺长老瞬间来到道场中央,衣袖一挥,宫城身上的枷锁已消失不见。
她一抹凄笑浮在脸颊,抬头凝向伏玄,。
突然额间出现一道淡蓝色光点,只是一息,淡蓝色光点便游于伏玄身侧,随后融入其体内。
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枚墨色玉佩。
宫城望着那消融于他体内的魂灵,面容上竟生有一丝解脱。
魂灵已还给你,自此两不相欠。
过去那些岁月,就当是自己历了一场劫。
如果日后有机会生还,我会来讨要我的一切。
如果只有死路一条,便拿我的一切来渡长生的魂。
我不会去祝福你与她们白头偕老,只祝你日后问鼎巅峰,不死不灭。
就像你曾经所说,问鼎巅峰是为了还债,却也只剩孤独。
现在,愿你不孤独。
随后与千尺长老一同消失于原地。
宫城待离开之时未再看他一眼,心已死,何必再次徒悲。
伏玄望着宫城消失的地方,还有悬浮在自己面前的那枚玉佩,依然面无表情。
却无人发现,此时白色锦袖下的手掌早已青筋爆棚,双拳紧握,颤颤发抖。
不相信你么?怎会不信?
长生的仇,我也定会为你报。
师傅法力无边,逆,必亡。
我不怕,却怕误了你。
你就这样恨着吧。
如果我成功了,当真步列仙尊,待我还尽这一生所欠,那么,你我纠缠一生。
如果我败了,左右不过一死。
今日让你惨遭人间炼狱,却尚能争取一些年限,亦还有一丝轮回机会。
最起码,此时,你还能留着一条性命。
不是一直央我陪你去苍茫之地云游吗?
活着,就好。
他们说我残忍,其实他们不知道,这天下,谁都可以死,唯独你不行。
……
待萧九卿几人苏醒之时,南袈已被仙尊关了禁闭,而宫城也早已进入缚灵塔,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
缚灵塔。
上古时期遗留之物,为圣级法器,坐落于缚灵城内,此塔由历代缚灵城城主守护。
缚灵城为朝天观门下归属城池,因缚灵塔而闻名四海八荒。
缚灵塔分为上下八层,坐落于缚灵城城池中央,塔身巨大,满是沧桑之感。
八层同为炼狱,每层拥有无数个独立空间,千古罪人自要给予最烈的惩罚。
永世孤寂,永世为魄,永世不得出塔。
宫城望着眼前的景象,苍白的脸颊面无表情,嘴角血迹分明,整个空间被烈红笼罩,当真为炼狱。
暗红的岩浆在滚滚黑烟的裹挟里喷涌而出,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向四周层层的压去,在烟幕的空中留下千万条火红的划痕。
整个空间除了岩浆,便是她。
淡白色护体真气罩立于身体外围,防止岩浆肆溅。
掌心处托着一团淡蓝色气团,眼中满是审视,此气团为兮泽长老渡给她的法力,用来抵挡元神攻击。
来这里多日,始终未用它护体,每日元神被攻击时犹如万蚁噬魂。
手指轻抚腹部,隐隐可见微弱的淡蓝色的光晕一闪而过。
低头垂眸,望着手指佩戴的黑色指环,她眉宇紧拧,眸间闪过一丝决然。
徒然之间,只见她双腿盘坐,极力吸收手中光团中的法力。
期间屡次遭到元神攻击,她嘴角血迹分明,身子虚弱无力,腹部隐现的淡蓝色光芒愈浓。
又过几日,待将那团法力尽数吸收完毕之后。
身子随机消失,再次出现,已处在空间法界中。
此时她眸光一凛,深凝着突然出现在虚空的一物。
只见必物为一团赤红色的浓缩火球。
火球周身闪烁着阵阵闪电雷光,浮在半空中异常的夺目。
此光球为千泽仙尊当年遗留在空间戒指中的一成法力。
当年缔结这枚空间戒指时她便已经发现,此物只有她一人获悉,伏玄与白羽也不曾知晓。
必物需上镜界初期的人方可开启。
她修为不足,这也是她为何那日临行前要见上兮泽长老一面。
望着眼前的巨烈能量球,她眸光微闪,眼底划过一丝绝决与狠戾。
……
……
自从宫城进入缚灵塔,南袈被鸿羽仙尊禁足。
萧九卿几人空有满腔的怒火却无处释放,伏玄突然表现出的薄情寡义让他们愤怒不已,长生的死更是牵动着整人的心房。
白芷天裙澜风所欠下的命债他们早晚有一天要讨回,而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救出宫城。
思量良久,几人决定一同前去缚灵城求见缚灵城城主慕笙。
慕笙作为缚灵塔的守护者,其身责任重大,自然不会破例让几人进入缚灵塔探望。
况且这次关闭的犯人更是惹怒了鸿羽仙尊,早已活成人精的他,谁重谁轻他心中自有定数。
几番请求无果,青衣眸眼一横,咬牙道:“我们去求慕痕吧!”
西安丘沉声道:“但愿有用。”
待几人找到慕痕时,只见他怀卧美人,手斟烈酒,活的好不潇洒。
见眼前突然出现的几人,他面色平静至极,仿佛早已预知一般。
他眸色微扬,淡笑道:“几位来此,所谓何事?”
萧九卿沉了片刻,他眼底泛青,面色苍白憔悴,下巴胡须分明,沉声道:“帮我们进缚灵塔,算我萧玉堂欠你一次人情。”
“呵!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们进缚灵塔?”慕痕讥讽一笑,怀中女子莺莺而语,盯着慕痕。眸中满是炽热。
西明丘与西明夏眸光一沉,为慕痕的讥讽,宫城被罚,南袈被禁闭,长生被杀。
他们几人这段时日活的生不如死,如今见慕痕如此讥讽,怎会不怒?
西明夏深凝着他,冷声道:“凭她是宫城,凭你爱她。”
此话一出,慕痕眸空一缩,怀中女子眸间闪过一丝诧异与阴沉。
下一刻,慕痕将女子推出怀抱,徒然站起身,眸色深沉的对望西明夏。
别人只知他素来多情,却不知他从那日初见宫城,便已深陷其中。
此时被西明夏说中心思,他微怒,却又无力至极。
只因宫城虽然不属于他,可如今被困缚灵塔,让他同样感到异常难受与心疼。
他沉默良久,衣袖一拂,已独自朝外走去,声音随之淡淡响起,“我父亲素来严谨自持,最多只能给一刻钟。”
此话一出,几人皆喜,这次进去,他们就算救不出她,也定会为她渡去数成修为助她抵挡外界的攻击。
整个苍茫大陆除了仙尊可以随意进出缚灵塔,便只剩下慕笙拥有这个能力。
待几人连同慕痕一同进入缚灵塔时,几人站在满是烈红的空间中。
竭尽全力去感应宫城的一丝气息,可得到的结果甚是微弱。
几人心慌片刻,待随着那份微弱的气息瞬移到终点的时候,几人微怔楞,随后整个空间响彻着青衣与西明夏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只见此地周围满是岩浆,一处可以容纳三人盘坐的净土上,一件满是血迹的青衣随意的散落在地。
而伊人,已不在。
青衣上血迹分明,地面上血迹更甚。
整个空间除了此处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便再无其他。
如此只能说明一个情况。伊人已逝。
青衣与西明夏泪水灌满了眼眶,不敢相信她离开的如此之快。
而萧九卿与西明丘则面目狰狞且隐忍万分。
慕痕眸中满是悲痛与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