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历冷冷盯着他:“据这两人的口供,你是这起谋杀的主犯。程华辉,我得提醒你一句,不管你承认还是否认,这件事都会被查清楚。”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审讯室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程华辉的胸口不停起伏,看得出他内心和挣扎。
齐大历看了看身边的余明喆,余明喆会意,合上了面前做记录的本子,给笔套上了笔套。
“你们,你们要去哪?”程华辉连忙抬起头。
“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当然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齐大历道。
程华辉结巴了一下:“我……我……”
“你什么?听说过什么叫零口供定罪吗?”齐大历问。
程华辉显然是没听说过的,看起来有那么点疑惑。
齐大历难得地耐着性子跟他解释:“‘零口供’不是没有口供,是没有犯罪嫌疑人供述自己实施,或者参与实施犯罪行为的口供。
你可以从根本上否认自己实施犯罪,不过这不影响什么,只要证据充分,该被判刑还是要被判刑。不要妄想挑战警察的破案力度,也不要妄想挑战法律的公正。
现在,你有一分钟时间开口,不开口我不确保还会有下一次审讯。”
“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下一次面对的很可能就不是警察,而是律师和法官了。”
程华辉头上渗出一层汗,有点面无人色。
齐大历看了一眼表:“还有五十秒。”
“别说了,”程华辉咬牙,“是不是只要我承认,就能看到绮阳了?”
“这个不能确定,”齐大历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不过流程会比你在这耗时间快一些。”
“程华辉,”余明喆开口,“我得提醒你,我们警方没有逼迫你认罪,更没有和你达成什么协议。”
“我明白,”程华辉点头,“我承认我杀了人。要签字什么的我现在就可以签,但我求你们,帮我劝劝绮阳,她怀着孩子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
齐大历其实挺想问问他,之前他为了慕雨巧杀人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自己是一个快要结婚,快要当爸的人。
不过人都已经打算认罪了,这些话也就没有说起的必要了。
齐大历轻摇摇头。
毕竟他只是个警察,不是个三观纠正员。
程华辉交代了犯罪事实,他早就看不惯满嘴喷粪的庾元恺,在庾元恺三番两次去慕雨巧直播间闹事之后,忍不住起了杀心,加上正好认识在XX直播平台做技术维护的佟博延,两人一拍即合,就想把庾元恺给人肉出来。
而最先冒出杀人念头的,既不是程华辉,也不是佟博延,而是年仅十六岁的鲁鹏。
“那小孩性子犟得很,喝了酒脾气一点就炸,说恨不得拿刀把庾元恺捅了。”程华辉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闭了闭眼,忍不住后怕。
“所以你就听了他的?”齐大历问。
“我……我当时也喝了酒,答……答都答应了,要是不干不是叫他们笑话吗?”程华辉吞吞吐吐,给自己找了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与其说是想要说服别人,不如说是想要说服自己。
齐大历根本懒得戳穿他:“少说这些废话。说吧,你和妖兽组织是什么关系?”
“我……我不认识什么妖兽组织。”程华辉结结巴巴。
齐大历冷笑一声:“不认识也敢叫嚣要拿整个警察局给你女朋友陪葬?”
“刚才……刚才我是一时激动……”
“一时激动个屁,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少给我装蒜。把你了解的都说出来,要是还是这种态度,你去跟法院废话去。”
“我……”程华辉被他怼得毫无办法,搓着手指头,“我是知道有妖兽组织这么个东西……”
“你怎么知道的?这个组织有多少人,你和他们在那里见面,都见过些什么人?”齐大历连珠炮似的发问。
“是他们找上我的,说我们这种人生来就是来受罪的,不奋起反抗以后,这世上就没我们立足的地方了……”程华辉壮起胆子,勉强把一切说了出来,“组织里有多少人我不清楚……平时和我见面的就那么几个,我和他们一般在城北的出租屋里碰面。”
“他们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有没有联系电话?”齐大历立刻接着问。
他眼里的血丝把程华辉吓了一跳:“我……我不清楚他们叫什么,只知道一个姓唐,一个姓王,还有一个不知道姓什么,大家都管他叫老虫……
他们家住哪我不知道,他们的号码我也没有。不过我的号码他们有,平时有事他们会打我电话。”
“你们平时见面的城北出租屋,具体地址是?”
“东苑1区4栋205。”
得到这个地址之后,立刻有几辆警车去了城北东苑。
审讯室里,齐大历接着问:“你们一般在那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看给我看一些图片、做一些测试什么的。”程华辉答。
“你能具体描述一下是什么样的图片和测试吗?”
“就是……就是看心理医生的时候的那种图片,黑不溜秋像是墨水印一样……”
“罗夏墨迹测试?”
“对,对,那是那玩意儿。”
“城北东苑一般都有人在吗?”
“没……没有,只有约好时间过去才会有人在,有次我偷偷开车过去看了一眼,里面根本没人。”
“和那些人通话的记录,你手机里有吗?”
“没,全被我删了……”
“你是被谁丢到警局来的?”
“不……不清楚,”程华辉摇起了头,“我今天本来是要去那边找老虫他们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自己一个人扛不过去,哪晓得还没到就被人盯上了。”
“盯上你的人长什么样?”齐大历忙问。
“是个高瘦子,穿了件带帽子的灰衣服,有点驼背,戴了一副蛤蟆镜看不清脸,拿一把电击枪似的玩意儿一下就把我电晕了……”程华辉努力地回想。
可不管他怎么想,都记不起自己被那人电晕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