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器和血衣我能理解，至于那张X光片为什么也被会当成关键性证据，我一直想不出原因。”审讯室里，陆崧泽道。
叶佩杉并不避讳和他对视，这番话似乎并没在她脸上激起任何反应。
“然后齐警官告诉我，当年给林建源治病的医生，已经移民欧洲不知所踪了。
所以我调查了一下这个医生，他姓尚，叫尚永逸，十六年前他发了一笔横财，对外宣称是买彩票中了大奖，然后就举家搬离了睿城。
彩站工作人员不可能透露中奖者信息，而且彩种这么多也无从查起。可我发现，你的个人账户在同一时期有一笔大额开支，是付给一个私人账号的，这个账号的开户人正好也姓尚，叫尚婷，她是尚永逸的女儿。”
陆崧泽说完，叶佩杉脸色微僵。
“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给尚永逸的女儿打这笔钱吗？”陆崧泽问。
“我子宫里长了东西，他是我的主刀医生，我动了手术很可能就无法生育了，我不想让我丈夫知道这件事，他家就他一个儿子，全家人指望赶紧传宗接代，我那时的心情你能理解吧？”叶佩杉解释。
“所以你是想让她隐瞒你可能无法生育的事？”
“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当时的病历，你还有吗？”
“不需要病历，我肚子上有做手术留下的疤，你们可以做伤痕鉴定。”
“这么巧，你的主刀医生和林建源的主治医生，是同一个人？”陆崧泽眸光渐深。
叶佩杉点了点头：“尚医生是那家医院最年轻有为的大夫，不仅手术成功很高，医德也不错，经常免费看诊，这也是我当初选择他做主要医生的原因。可能是他免费接诊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林建源吧，睿城总共就这么大，人和人之间总会有那么点关联。”
“你和林建源之间的联系太多了，你动手术的时候，他正好在同一家医院看病，你给他的女儿买了房，然后他杀了你丈夫，你觉得这都是巧合吗？”陆崧泽又问。
叶佩杉摊手：“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巧，这其中没有必然联系。”
“可我觉得有，”陆崧泽直视她那双看似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睛，“有一个人可以把这件事联系到一起，我之前说过，有人把现场物证拿走，交到了苏蕴仪手里，这个人不可能是和林建源非亲非故的人，偏偏他这人性格古怪没有朋友，和亲戚也都断了来往，他绝不会信任一个陌生人。”
叶佩杉眉毛微动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陆崧泽的表情依旧毫无变化，简直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一个警用人工智能机器人：“我想说，假设这起杀人案存在一个幕后主谋，这个主谋这么多年来一定也在找这个人。可是叶佩杉女士，有些人，私家侦探是找不到的，私家侦探没有警方拥有的先进设备和数据信息。”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人，我们已经帮你找来了。”
……
……
苏蕴仪的母亲叫刘禾，是在距离夏市三百多公里的一个边陲小镇被警方发现的。
林建源当初并不信任叶佩杉，他不觉得这个女人在自己入狱执行死刑后，真会照顾自己仅剩的女儿，所以他动手前先联系了旧情人刘禾。
案发当时，刘禾就在现场。
她偷偷拿走了物证，交给了苏蕴仪，要苏蕴仪好好拿在手里，免得叶佩杉翻脸不认账。
而当时的苏蕴仪已经知道叶佩杉继承了几十亿的遗产，她动了贪心，给母亲刘禾办了一张无需身份证注册的手机卡，让刘禾拿着一大笔现金，把证据带走，带得越远越好。
这张手机卡的号码，只有苏蕴仪一个人知道，刘禾的具体地址，也只有苏蕴仪一个人知道。
苏蕴仪顺利签约叶佩杉的公司，成了曝光度极高的公众人物，一旦她出事，刘禾就会马上站出来，叶佩杉被两头牵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找私家侦探，希望尽早找到刘禾这个人。
事实上警方发现刘禾的时候，她已经死于一场车祸。
也正是因为她身上没有身份证明，尸体也无人认领，面部照片才被录入了警方的数据库。
介于刘禾在苏蕴仪成年之后就不知所踪，而这个时间点又恰好和林建源杀人案发生的时间重合，齐大历在调查血衣事件的时候，对这人多加留意了一下。
半生刑警的直觉告诉他，这人应该已经遇害。
他通过面部识别系统，果真找到了刘禾无人认领的尸体，现在尸体已经被送到睿城警局。
车祸完完全全是意外，苏蕴仪久久联系不上刘禾，担心她已经被叶佩杉找到，于是拜托自己当时的男友派人去了一趟刘禾的住处。
这个男友就是关昱。
“苏蕴仪和关昱，都知道刘禾死了。”2921的声音在秦珞脑海中响起。
“是啊，可叶佩杉不知道，她以为刘禾还活着。”秦珞道。
闲得无聊的时候，和这个小屁孩聊聊天也挺有趣，只是小屁孩好在总在忙什么，话变得越来越少了。
“你们人类真可怕，每一个都这么会撒谎。”2921沉默的时候，显然也在围观这次的审讯。
“你不也会撒谎？”这家伙在“明松孤儿院”一而再再而三坑自己的事，秦珞可没忘。
2921微微脸红，虽然它没有脸：“我那是脱离主机，崩坏了。”
“这么说，其实人工智能也可以骗人。”秦珞若有所思。
“坏掉的人工智能可以，好的不行。我们不像你们一样有实实在在的躯壳，我们只是意识体，没了记忆，就和一台格式化的电脑差不多，挺惨的。”2921有点感慨。
“所以记忆对你们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秦珞问。
“嗯，重要到想开辟一个空间单独储存起来，不过这也是不被允许的。”2921答。
秦珞不知道这次不经意的谈话会让自己在很久之后醍醐灌顶，一下子触摸到秘密的核心。
此时，她看着单向玻璃后的叶佩杉。
在得知警方找到刘禾之后，叶佩杉的表情没变，肢体动作却明显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