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很快就结束，秦珞看着用围巾、墨镜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拍照的苏蕴仪，心想这要么真是个和案子没有任何瓜葛的人，要么就是个左手金鸡、右手百花的影后。
她定了定神，把事件的时间线捋了捋。
十六年前，叶佩杉“发掘”了苏蕴仪，没过多久，叶佩杉的丈夫邱博容就死了，林建源这个凶手被缉拿归案，只是关键物证有所缺失。
继承了大笔遗产的叶佩杉，成立了一家文化公司，签约了不少艺人。这期间，苏蕴仪在不断整容。
一晃六年过去，苏蕴仪终于出道，而后叶佩杉十年如一日地捧她，可惜她一直没能大红大紫……
仿佛有一张人物图纸在秦珞脑海中逐渐成形，她思忖一会儿，无声圈出了其中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名字——苏蕴仪，林建源。
如果陆崧泽的推测是对的，案子的幕后黑手是叶佩杉，那么始终缺失的那根线，或许在这两人身上。
“2921？”秦珞眨了眨眼。
“在。”2921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
“查一查苏蕴仪和林建源之间的关系。”
她虽然没法在大庭广众之下伸出爪子噼里啪啦打字搜索，但这不是还有个人工智能吗？
“这两人不在同一个城市，不管是在网络还是现实中都基本没有交集……”2921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
“怎么？”秦珞心微微提了提。
2921皱起眉，如果它有眉的话：“搜索结果显示，苏蕴仪的妈妈肖从琴，和林建源谈过恋爱。对了，在那个年代还不叫谈恋爱，叫处对象。”
等等……
秦珞微怔，用了一秒钟的时间把这关系捋清。
苏蕴仪的妈妈，和林建源谈过恋爱？
“多少年前的事？”
“三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秦珞额角微僵。
她不是不知道整件事情很狗血，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狗血：“我有一种怀疑……”
2921明显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你怀疑什么？”
“我怀疑，苏蕴仪是林建源的女儿。”秦珞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2921明显一愣。
它只能收集和分析数据，不能把未知的东西凭空变出来，就好比亲子鉴定报告这种东西，必须经过具体的实验分析才能得出。
不过……这两人的血型倒是一致，而且苏蕴仪整容前的眉眼，也和林建源很相似。
“你是说，这归根结底其实是买凶杀人，只是叶佩杉没把钱给林建源，而是给了他女儿苏蕴仪？”2921恍过神。
“没错，”秦珞点头，“只要没人知道苏蕴仪是林建源的女儿，这案子就破不了。”
所以叶佩杉这么些年才一直捧着苏蕴仪。
所以十六年前，在叶佩杉给苏蕴仪买房后不久，林建源就和邱博容发生了“口角”，又是下毒又是拔刀，让邱博容死得不能再死。
林建源是脑瘤患者，本就没有几年活头，一辈子光棍一条，亲戚也都和他断绝了来往，苏蕴仪这个私生女，是他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血脉。
叶佩杉恰好物色到了这么一个人选，答应他在杀了邱博容后，帮他照顾这唯一的女儿苏蕴仪……
“不对，还是不对。如果是这样，那些物证线索又是哪来的？”秦珞隐约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从苏蕴仪听到林建源这个名字的反应来看，她八成根本不知道这个已被执行死刑的犯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如果排除掉苏蕴仪，还有谁会这么做？
秦珞甚至怀疑这根本不是一起敲诈勒索事件，而是有人明明白白想让叶佩杉进监狱。
站在这个角度，邱博容的亲人，比如父母、兄弟姐妹，都有可能会这么做，毕竟叶佩杉这个女人处心积虑害死了他们的至亲，还夺走了大笔遗产……
“怎么在发呆？”陆崧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秦珞熟络地跳进他怀里，开始召唤2921。
“你的好友陆崧泽已上线……”2921小屁孩似的声音听起来很不爽，它实在不想做这两人之间的传声筒。
简直来这个世界多久，就被塞了多久的狗粮。
秦珞一股脑说出自己的推断。
陆崧泽看着她圆圆的眼睛，点了点头：“我看过苏蕴仪整容前的照片了，她和林建源八成是父女关系，而且，她应该早就已经发现这件事了。”
“你怎么知道，她已经发现了？”秦珞持疑惑态度。
“如果不是被苏蕴仪捏住了把柄，叶佩杉不会给她当整整十年经纪人，更不会把一切资源都用在她身上。”陆崧泽的语气始终保持着一种极端的理智。
“难道不是因为苏蕴仪的父亲帮她杀了邱博容……”秦珞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不由自主就停了下来。
“一个事先冷静买凶杀人，事后果断全身而退的人，会有那么泛滥的同情心，对‘恩人’的后代感恩戴德吗？”陆崧泽问。
是了。
叶佩杉不会有这么旺盛的同情心，林建源在她眼里也不算恩人，甚至根本算不得一个人，只是一颗棋子，一件工具，一把能用来杀人的刀……
站在叶佩杉的立场，她给钱，林建源出命，这是一笔等价交换，谁也不欠谁，又有什么好感恩戴德？
秦珞略略明白过来。
她突然感到一种极端的冷，不是冰天雪地北风呼啸的那种冷，而是由内而外，仿佛要从每一个毛孔里渗透出来的冷……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刀，不是毒药，甚至不是妖兽，而是人心。
“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问题，苏蕴仪得了叶佩杉这么多年好处，为什么还把当年的物证曝光出来？”陆崧泽问。
秦珞老老实实摇头：“我……不知道。”
以前没发觉，现在是**得自己太笨，总跟不上这个铲屎官的思路。
“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点，你没和案情放在一起考虑——苏蕴仪最近失恋了。”陆崧泽解释。
秦珞努力让脑瓜子运转起来：“你是说她失恋受了刺激，想要一大笔钱？”
陆崧泽轻摇摇头：“她想要的恐怕不只是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