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在KTV落下了什么东西?”秦珞猜测。
然而这种想法很快就被陆崧泽否定:“案发现场在小区西南角,出口在小区东北角,方向完全相反,死者不可能是去KTV。这不符合基本逻辑。”
“会不会是去透气、买东西,或者吃宵夜?”秦珞接着问。
齐大历拿起了几张的现场照片:“那条路挺僻静,小姑娘一个人出去透气,不会走到那种犄角旮旯。出租屋的书架上有零食,冰箱里还有些牛奶什么的,大概率不是出去吃宵夜。
至于买东西……小区唯一一个超市根本不在那条路上,这一点基本可以排除。除非死者是个路痴,在那租住了半年还会认错路。”
秦珞脑转念一想:“那……会不会是出门见熟人?”
“有这种可能。”齐大历点点头。
不过还是没有任何证据,嫌疑人范围也不见得缩小了多少。
这案子之所以不好破,就在于线索太少,让人跟无头苍蝇似的有点迷。
齐大历揉了揉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刚点起一根烟,一口下去就短了半截。
秦珞对他的种种不顾形象早就习以为常:“齐队,你昨晚上又熬夜了?”
“你个小姑娘,观察力还挺强。”齐大历并没觉得这个“又”字有什么不对。
毕竟局里有李达那个大嘴巴,这些芝麻绿豆的事没少在讨论组里叽里呱啦。
齐大历三两口抽完了一支烟,活脱脱一个老烟枪:“一会儿我再让老余去走访一下周围群众,看也没有别线索。等你家陆教授身体好点了,还得麻烦你再送他来趟警局啊,物证什么的还是直接看比较直观。”
她家陆教授……
秦珞讪讪,正想纠正,陆崧泽开口:“行,到时候再说。”
齐大历笑了笑:“陆教授,你这个徒弟挺不错啊,破案思路清晰,舍不舍得把她放到我们警局来发光发热?”
陆崧泽很不给面子一口回绝:“整个凯斯都可以给警队发光发热,只有她不行。”
秦珞明显看到齐大历那张周周正正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叫做玩味的表情。
好在她挺没皮没脸:“齐队,要是没别的事,那……那我就先走了。”
陆崧泽看出她的羞赧,鼠标轻点,断开了视频连线。
没了聒噪的齐大历,书房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那个……”秦珞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已经快六点了,陆教授,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说着,不等陆崧泽回应就溜进了厨房。
厨房里空空荡荡,除了锅碗瓢盆什么也没有。
四周太安静,秦珞这才发觉自己心跳得突突的,血液似乎一股脑全涌上了耳朵,微烫的感觉从耳尖一路蔓延到到脸颊。
她深吸一口气,把这情绪小心地收在心脏的某个角落,然后伸手打开了冰箱。
冰箱里头只静静躺着一包开了封的粗粮米,还是罗戎哲早上带过来煮粥用的。
现在煮粥显然已经有点来不及了,秦珞想了想,打开手机叫了份外卖。
她不知道陆崧泽平时是怎么解决一日三餐的,要不是亲眼看到他吃过一次早餐、一次晚餐,她简直要怀疑这座冰山靠光合作用就能过活……
外卖很快就送到了,三份菜两份米饭,附赠一份例汤。
因为不知道陆崧泽喜欢吃什么,她索性点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菜式——宫保鸡丁、香芹牛肉和清炒菜薹。
把饭菜端进书房的时候,角落里的白色打印机正在静默无声地工作。
出纸口已经躺了厚厚一叠A4纸,仔细一看,有现场图片,有物证信息。
陆崧泽淡淡开口:“案件资料都在这里。TIM里有警方的讨论组,有新发现可以随时和他们联系。”
秦珞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问出了声:“陆教授……你为什么会读犯罪心理学,为什么会对破案这么感兴趣?”
“谈不上感兴趣。我试着做过别的研究,也从事过其他一些行业,慢慢发现所有不同的事只是开头不一样,时间一久总会变得越来越雷同,唯一从始至终千差万别的,只有人性这一种东西。”陆崧泽答。
秦珞微怔。
时间一久……是多久?
要花多少年月,才会产生有这世上所有东西都千篇一律的错觉?
“你的身体各项指数都很正常,预计目前的形态至少可以维持一到两天。”陆崧泽的话把她从莫名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哦,”秦珞点点头,收起打印机旁的那些资料,“冰箱是空的,明天我去超市买些吃的做个饭……病历里说,你要注意饮食和休息。”
陆崧泽打开外卖,把三菜一汤放在沙发旁的小茶几上。
秦珞偷瞄了一下他的侧脸。
先前是一只猫的时候没察觉,现在看来,他实在有点清瘦。
陆崧泽拆开竹筷,放在了她的手边的米饭上,然后才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一双,动作很自然,像是早已重复了许多遍。
两人边吃边看桌上的资料。
那些尸体照片,秦珞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从警一久,再苍白可怖的画面也不会引起她心理上的不适。
查资料、找思路……一晃就到了深夜。秦珞抬起有些僵硬的脖子,揉了揉酸涩的眼皮。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敲击在玻璃上汇成细小的涓流,把视线变得一旁模糊。
从窗户往外望,隐约可以看见不远处的街道上偶有没打伞的行人急匆匆跑过,慌乱地寻找避雨的地方。
遇上这种鬼天气,案发现场周边的证据,一定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
这无疑给查案增添了不少难度,好在雨没下多久,警方就找到了新线索。
那是一块沾有死者血迹的灰色石头。
石头是在案发现场附近的花坛里被发现的,经过雨水的冲刷,已经找不出有效的指纹。
从周围的泥土里提取出的DNA样本也明显被污染,只能堪堪验出死者的血迹,没有其他价值。
“伤口痕迹吻合……这就是凶器。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新思路?”鉴定科很快得出结论,齐大历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了陆崧泽,破案的心情实在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