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我也觉得这事不大对劲……”
尤其是,案发到现在居然一直没让通知陆崧泽这个特别顾问,这实在不像薛队和齐队一贯的作风。
薛有为摇头:“我不觉得陆教授有嫌疑,以他的智商不会犯这么明显的错误。如果他是凶手,或者在替凶手打掩护,没必要把行车记录仪的事说出来。”
不说不会被发现,说了百分之百要露馅。
这种亏本的买卖只有傻子才会做,陆崧泽不是傻子,他没必要冒这种风险。
齐大历脸色很沉,他倾向于相信薛有为的分析——最像凶手的不一定就是凶手,陆崧泽没有确切的杀人动机,暂时不比其他人更有嫌疑。
薛有为沉默片刻,眉头微皱:“都散了吧。现在是非常时期,务必保持警惕。明天联系陆教授,让他来警局一趟。”
……
……
短促的闹铃把秦珞从梦里惊醒,座钟上显示的数字是7:00。
昨天夜里她睡得很不安稳,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看到一只拳头大小的妖兽在陆崧泽手里四分五裂,变成了无数银白、浅灰的碎片。
陆崧泽在碎片里找出了唯一鲜红的那一片,就像拨开漫天的云,从里头捡起了一只小小的风筝,那表情无比的谨慎,无比的认真……
四周不见陆崧泽的人影,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浴室磨砂玻璃门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看来他已经在洗漱了。
秦珞起身跳上沙发,伸了个懒腰。
梦里的细枝末节一一从脑海里闪过,也不知道是哪一处细节触及了记忆的神经,她突然觉得那一幕很眼熟。
遇到黑猫的那天,自己好像在梦里见过同样的红色碎片。
该不会是幻觉吧?
正想着,陆崧泽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
他身上系着浴袍,几缕黑发被水沾,湿软软地搭在额头上,看起来温和而无害。
“喵……”秦珞轻晃了晃尾巴。
陆崧泽这座冰山坐在沙发上开始了日常撸猫,秦珞两只小耳朵不知不觉就服服帖帖地耷拉在了脑袋后边,从正面看,像极了一只白白的小海豹。
她在他腿边舒服地伸展了一**子,闭上眼闻着他身上的薄荷味,心情有点复杂。
直觉告诉她,陆崧泽身上一定藏了什么秘密,可当她找到破案线索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第一个说给他听。
就好比那个行车记录仪。
也不知道他和薛有为通完电话之后,薛有为有没有及时叫人检查那辆被烧毁的白色大众……
如果找到了行车记录仪,案子是不是已经成功破了大半了?
恍神的功夫,陆崧泽已经回卧室换下了浴袍:“我去趟警局,晚上九点左右回来。”
秦珞瞄了一声,表现得一点也不在乎。
陆崧泽出门之后,她打开电脑登入TIM,聊里静悄悄的,和他的聊天记录也停留在昨天的最后一条。
她按捺住心里的好奇,暂时没问他行车记录仪的事——该知道的人应该都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人突然打听只会叫人怀疑。
也不晓得是不是三联疫苗的弱病毒在和免疫系统作斗争,她吃过饭去猫砂盆里走了一遭,浑身有点乏力,窝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干净无尘的落地窗外头,万家灯火明明灭灭,时不时还能看到绕城高速上那些一闪而过的车灯。
风声伴随着行驶的的车辆声、夜市的喧闹声和细碎的人声,远远近近地传来……这座城市一点也没有入眠的迹象。
秦珞觉得很热闹,也觉得心里很空落。
她站在窗台上伸了个懒腰,身子弓得像座小小的彩虹桥,舔了舔爪爪开始自言自语。
“喵。”不是说好十点左右回来吗,这都已经快十点了。
“喵?”难道是案情太复杂,被拖住了?
“喵……”只是个顾问而已,身上没配枪,万一被妖兽盯上会不会有危险?
等等。
如果陆崧泽是妖兽的人,警队的其他人会不会有危险?
秦珞在猫爬架上焦躁地踱着步子,连磨爪子的欲望都没了。
她很少这么胡思乱想,脑海里有无数个疑团找不出答案。
深夜,四周渐渐变得安静,屋子里忽然有了细微的动静的——像是老鼠在啃挠着什么。
越靠近陆崧泽的房间,动静就越大,悉悉索索的一刻也没停下。
秦珞警觉地竖了耳朵,循声找了过去,心跳得咚咚的。
声音是从陆崧泽卧室的衣柜里传出来的,打开衣柜的木门,里头空荡荡的没有衣服,只有一个嵌进墙壁的保险柜。
老鼠一类的生物,绝不可能在完全密封的箱体里存活这么长时间。
难道陆崧泽是个外星人,这里是他的实验研究基地……
秦珞脑子里有无数个好奇的念头翻来涌去,壮起胆子在衣柜边听了一会儿,克服恐惧,伸长爪子,试探着在密码板上输入了0000。
不对……
她歪了歪脑袋——那0001呢?
刚按下最后一位数,机械柜门就措不及防“砰”一声打开了,把她吓了一跳。
红,入目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红……
整个保险柜塞满了一排排的玻璃试管,每一根试管里都有一片红色碎片在不停跳动,有的大如指甲,有的细如粉尘。
这种杂乱无章的跳跃,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成了整齐划一的律动——像心跳,像脉搏,像未知空间里细微的呓语,在说一个被掩藏了太久的秘密。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秦珞心里油然而生,促使她慢慢靠近。
那是一种极度的渴望和迫切,仿佛自己马上就要从一个梦里醒来,而拿到那些跳跃的红色碎片,是睁开眼睛的第一步……
她喉咙一阵发紧,小心翼翼抱出其中一支试管,费力地把它放在地上。
细小的碎片被倒了出来,落在她爪心,就像一滴水落进海里,瞬间消失了踪迹。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熟悉感,记忆里缺失的一环毫无征兆地显现,秦珞一下就记起了自己被黑猫推下天台落在水泥停车坪里的场景。
那时有个陌生人走了过来,拿出手机帮她叫了救护车……
她记得那人五官深邃,整个人透着一股严丝合缝的冰冷。
她也记得他抬手看表,告诉自己救护车还有十分钟到,声音如大提琴音,融化在了徐徐夜风里。
“我叫秦珞,是来查案的……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她记得自己问。
“陆崧泽。”他语气疏离,惜字如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