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产?”桑璎闻言眉梢一挑:“她有孩子?”
绿萝点头:“据说已有月余了。”
桑璎不由眉间一蹙,这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不是所有的嫔妃都有那个资格怀上龙嗣的,除非是皇帝子息单薄,那才叫所有的后妃都有机会怀上孩子。不过通常在低等嫔妃侍寝之后,殿中省专门伺候的人都会送上一碗避子汤,以免坏了规矩,而当今因着实在是成不了气候,后宫又龙蛇混杂,是故太后未免将来这些后妃生了孩子之后谋害太子,便嘱咐殿中省的人日日不忘避子汤。
据说,殿中省的人自打启德帝登基之后两年以来,每日就忙得脚不沾地,那避子汤是日日一大锅,还得分配一大堆人手出去盯着。
由此,足以见启德帝这些年的生活有多么荒淫无道。
但是,就连丽贵妃都没能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怀上孩子,这桑凌,又是怎么做到的?
“娘娘,风月阁来人了。”门外守门太监进来回禀,桑璎闻言淡淡地点了点头:“等着吧。”
“是。”
“娘娘?”绿萝担忧地看着桑璎,实在不明白自家主子怎的这时候还事不关己的模样。
见状,桑璎不由轻笑:“怕什么,说的好听点儿,本宫要出门见驾,这衣裳怎么也得换一套正式点儿的不是?”
随后抬手抻了抻衣袖,一副舍不得的模样:“真是可惜了这衣裳,本宫还刚穿上呢。”
绿萝不由头越发地低了,往日里主子只要生气,就是这么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
而现在,只怕是真的很生气了。
“娘娘。”然而桑璎才刚打算进内室更衣,就见方才的小太监又匆匆跑了回来:“丽贵妃娘娘来了,说是要娘娘立即前往风月阁见驾。”
桑璎斜睨了小太监一眼,嘴角微微弯着:“本宫说等着,没听见么?”
音落,便领着绿萝进了内室。
“娘娘,这样陛下真的不会怪罪吗?”绿萝还是有些担忧。
“怪罪?”桑璎站着任由绿萝伺候更衣,当衣衫上的最后一条系带系上之后,桑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方才本宫是说的好听点儿,这不好听点儿,就是父皇如今不过形同废帝,本宫莫不是还要怕他?”她可是还记得当初启德帝对自己做过的事情。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叫绿萝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敢接话,只是愈发仔细地伺候桑璎。
待桑璎终于收拾妥当出门去见丽贵妃的时候,丽贵妃觉得自己要是再多等上一刻指不定就已经没脾气了。
“娘娘可算是来了,妾身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了,正想着若是娘娘还没来就再派人去请呢。”丽贵妃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一身华服艳丽的桑璎,现在她身上可还背着谋害皇裔的罪名,这能不能摘得干净还是个未知数呢,却敢这般怠慢,真不知道是不知事儿还是不怕死。
“这宫中规矩丽贵妃娘娘应该学的挺好才是,这面见父皇是大事,自然得重新梳妆,莫不是贵妃不懂?而且……”桑璎眯了眯眼,挑起嘴角:“贵妃几时有这等子的地位能够催促本宫行事了?”
丽贵妃面色一僵,看着面前的女人却不敢有任何不满表露。她虽说不甘,可到底是知道现下的自己不是皇后,根本没有催促太子妃行事的权力的。
“娘娘恕罪。”丽贵妃咬咬牙,朝桑璎屈膝一礼:“还请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妾身一回。”
桑璎笑笑,转身便出了门:“赶紧走吧,父皇不是还等着呢吗?这若是叫父皇久等可就是本宫的不是了。”
众人:这句话您真的说了不觉得脸红吗?
而绿萝却是隐隐不安,她怎么都觉得,娘娘似乎并没有息事宁人的打算,反而……
风月阁里,桑凌正躺在启德帝的怀里嘤嘤啼哭,那娇弱带雨的模样看得启德帝心疼不已:“朕知道你难过,别哭了,哭得朕心里也难受,你放心,朕一定替你找回公道。”
桑凌抓着启德帝的袖子哭得一噎一噎的,在听到启德帝略微有些阴狠的话后眼里闪过一丝快意,却在下一秒便娇娇怯怯地摇了摇头:“陛下不要……那怎么说都是妾的姐姐……妾,妾也不忍心……”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启德帝眉头紧锁,怒气不消反增:“凌儿你就是太善良才叫那毒妇欺负到如此地步!你当她是姐姐,可是她可曾当你是妹妹过?你不忍心,可是她却能对自己的侄儿下手!这般毒妇,如何能担太子正妃之位!若是叫天下百姓知道未来皇后竟是这般恶毒的女人,岂不是叫人心惶惶?家国如何安宁!”
听到这话,桑凌不由心底暗笑,若是换了别人来说这是忧国忧民,可是启德帝说这话倒也是不觉得脸红,一个荒淫无道,终日沉迷酒色的皇帝,还能惦记民生?真是好笑。
然而桑凌自然不会将这些表露出来,反倒是一脸为难:“可是她……”
“你不用说了,朕自然心里有数,你一个小姑娘跟了朕也是委屈,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能纵容凶手逍遥法外!”
“可是太后娘娘和殿下……”桑凌有些担忧,启德帝无论再如何动怒,可是她也知道在这宫里,真正掌权的却不是他,而是那一对祖孙,而偏生那二人又是极为疼护桑璎的,若是他们二人要力保桑璎,这件事最后只怕也只能不了了之,亦或是找个人出来替罪。
提到这个,启德帝也不由面露不耐,自己一个皇帝当到这个地步倒也是憋屈了,然而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自己的女人面前露出自己憋屈无能的一面,于是便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这毒妇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那么就是太后和太子也不能纵容她的,否则这家国礼法何在?”
桑凌闻言却依旧不大安心,不过觉得启德帝说的也是在理,只要桑璎坐实了这谋害皇裔的罪名,即便是太后和殿下也会对桑璎心生厌恶,到时候这个太子妃的位置她也是坐不得了。
她桑凌不能得到的东西,桑璎也别想得到,别说是赔上一个孩子,就是赔上她的命,只要能让桑璎不好过,她都在所不惜!
“陛下,太子妃娘娘来了。”
“叫她进来!”
当站在门外的桑璎听到启德帝饱含怒意的声音时,不由弯了弯嘴角,这可怎么办啊,好像真的很生气呢……
按捺着兴奋,桑璎浅笑着抬脚入内。
“儿臣见过父皇。”桑璎敛襟一礼,那淡笑嫣然的模样叫启德帝不由更为光火,想起自己的儿子娶了个比自己后宫的女人还要漂亮上几倍的正妃,酸意便止不住地夹杂着怒火涌了上来。
“这便是你的教养?莫不是没有教习嬷嬷教过你,见了朕要行跪拜大礼?”启德帝眸光阴沉,瞧着面前桑璎玲珑有致的身材不由又有些心猿意马,若是趁机将桑璎关在自己的后宫里……
桑璎闻言抬眸看了启德帝一眼,在瞧见他眼神突然变化时便不由眯了眯眼,只是面上依旧笑的缱绻:“儿臣记得教习嬷嬷说过,往日里面见父皇祖母,是不必行大礼参拜的。”
她又不是他后宫里的妃子?凭什么动不动就给他大礼参拜?再说了,以她的性子,上回的事儿她还没和启德帝清算,这时候他在这里摆的哪门子的谱?
启德帝也知这事儿桑璎没错,便转了话题:“凌儿是你妹妹,你做什么要害她的孩子?这般狠毒的心思如何能够替太子分忧?妇德有亏,私福不攒,皇家要不起你这般恶毒的儿媳!”
桑璎闻言只是慢条斯理地笑:“父皇这话可是错了,究竟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是儿臣所为?叫父皇这般急着给儿臣定罪?”
“你还不承认!”启德帝觉得面前这个女人不止不识抬举,而且还总是叫人发怒:“来人,将那个宫女给朕带上来!”
当桑璎瞧见被带进来的宫女时,眉尖不由动了动,这个宫女可是她宫里的二等宫女,看来东宫里还是有不少人是不得不防的。
“参见陛下。”那宫女颤颤巍巍的,待看到桑璎站在一旁之后便忍不住身子一颤:“见过……见过太子妃娘娘。”
“你说,是谁叫你迫害凌姑娘腹中胎儿?你又是如何作为的!”启德帝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盯着桑璎,那眸光中的不堪叫桑璎有种想要挖了他的眼睛的冲动。
“是……是太子妃娘娘。”那宫女抖着身子,飞快地抬眸看了桑璎一眼,随即又伏到了地上,一副害怕至极的模样。
桑璎不由笑了笑:“你别怕啊,你还没说本宫是如何指使你作为的呢。”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那宫女听到桑璎的声音,立马转了个方向跪着,朝着桑璎便连连磕头:“是奴婢办事不力,求娘娘放过奴婢的家人,奴婢自当感激不尽,此事是奴婢愚笨,只求一死以求娘娘放奴婢爹娘平安。”说着,那宫女便重重地朝桑璎磕了一个响头,转身就撞到了风月阁的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