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桑璎刚进门,就瞧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迎面而来。
老妪一身檀色纹银绣交领袄,配一件同色牡丹马面裙,发髻一丝不苟,一举一动恍若是精准计算过似的,没有丝毫偏差。
见状,桑璎不由有些心慌慌,怎么这瞧着好像是来了个教导主任……好可怕!
“老奴见过大姑娘,请姑娘安。”安嬷嬷一板一眼,动作却流畅自然,丝毫不显做作。桑璎历来敬重这种老人家,侧着身子受了半礼,这才笑盈盈地将人扶了起来:“辛苦安嬷嬷了。”
“这都是老奴的本分,哪儿有什么辛苦不辛苦。”安嬷嬷垂首应声,然后才抬眸看了一眼桑璎,随机又敛了目光,微微一笑:“姑娘果真是像极了夫人。”
桑璎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安嬷嬷说的是这原身的生身母亲,国公府的嫡小姐。由此看来,安嬷嬷对原身的母亲倒是真的用了心的。
“我方才来时正听这几个丫头说着嬷嬷呢,都说嬷嬷是国公府里头极得外祖父脸面的,现在一见,她们倒也是未曾夸大。”虽说心底对于安嬷嬷的到来依旧有些不解,不过这面子上桑璎向来是不介意给别人个体面的。
“姑娘倒是折煞老奴了,都是这些个小蹄子嘴碎。”
闻言,白芨几个吃吃笑了起来:“嬷嬷这可是嫌奴婢几个烦人了,果然是有了姑娘,奴婢几个就算不得什么了。”
“难道不是吗?”桑璎略一挑眉,惹得几个又笑个没完。
“好了,你们都消停点儿,我也就不打扰嬷嬷做事了,白芨,待会儿珞哥儿回来了叫他往揽香苑来寻我,我先回房去。”桑璎心里还惦记着方才走进院子里时感觉到的目光,虽不知来者何人,但这种时候,还是万事小心为上来得好。
“是。”
打发了几人,桑璎独自往房里去,道旁的蔷薇开得正盛,心思沉沉的桑璎却无意欣赏。虽说她昨日才来的这儿,可是她总觉得原身的死没那么简单,若真的如此,怕就怕那人害她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
而她,绝对不能死。
静悄悄地靠近房门,桑璎猛地伸手一把将门大敞开,却发现四下无人,可即便是如此,桑璎却相信这房里的人依然还在。
但那人就像是极有耐心似的,半点儿声响也不出,若不是桑璎闻见房里的熏香中依旧掺着一股龙涎香,恐怕真的要相信那人早就走了。
思及此,桑璎半垂着眼睑不语,半晌才抬脚进了门,随手将门落了锁,然后走到窗边,挨着软榻坐下:“怎么?还是打算躲着本姑娘吗?”
话音一落,桑璎就听见内室帷帘之后有人声响起:“桑大姑娘聪慧,可不知外人晓不晓得?”
声线清冷,音色低沉,桑璎却浑身一凛,对危险的敏感让桑璎不由坐直了身子。
“想来公子也是个世家子弟,却偷入姑娘家的闺房,可不知外人晓不晓得?”
“呵。”闻言,那人轻笑出声:“桑大姑娘倒是胆大得紧,就不怕在下是来取你性命的?还是说……桑大姑娘只不过是蠢而已?”
桑璎:尼玛!嘲笑老娘是不是?
按耐下心头的暴躁,桑璎抬手捋了捋耳鬓的碎发:“想必公子定是个身姿高大颀长之人了?”
“哦?姑娘由何得知?”躲在帷帘之后的男子正是方才翻墙进来的当朝太子,此时见着这外边名声并不太美的自己的未婚妻,倒是起了一丝兴致。
闻言,桑璎唇畔笑意加深:“因为只有四肢发达之人,才会如公子这般头脑简单,毫无内涵。”
公子渊:
“既然公子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不如直说公子此行的目的也好,明人不说暗话,公子不会连这勇气都没有吧?”
提到这个,公子渊是真的没这勇气,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宋太妃的孙子,才叫自家奶奶这般对付。